《罹难者日记》第二章：末世降临

“喂，你们几个别凑热闹了，赶紧把他控制住，别一会儿醒了又闹出什么乱子。”宋经理突然从墙后走了出来，站在一边，厌恶般捂着鼻子，肥胖的脸上，嘴角略微抽搐。刚才我从办公室里冲过来的时候，余光就扫到了他，这人之前还畏畏缩缩躲得老远，现在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摆出一副临危不乱的领导架子，来指手画脚。
“……”老王斜着眼睛瞥向宋经理，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但我能看出来，他心里很是不爽。四周的人一听这话，顿时一哄而散，如同没事人一般退到一边，就连刚才那俩忙着拍照录像的家伙，也赶紧收了手机，慌张躲到一旁。环顾四周，这里只剩下我和老王，一股愤怒的心情莫名涌上心头，我不禁捏紧了拳头。
“快点啊，别磨磨唧唧的！”宋经理不耐烦的催促起来，这一下可激怒了老王。他沉着脸，扭头怒视着宋经理，双拳攥的死紧，骨节发出阵阵脆响。“那你他妈怎么不来啊！”他咆哮着举起拳头，怒目圆睁，大步向宋经理走去。“你——你干什么！想造反么？！”宋经理顿时面露惧色，连连后退，尖细的嗓门儿大声惊叫起来。
我看情况不对，连忙上前一步拦在老王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暗地使了个眼色，对他说:“别冲动，先把这收拾好再说吧……”老王心领神会，狠狠的瞪了一眼宋经理，胸口大幅起伏着，呼出几口浊气。“我可真想打死这个狗逼……”他一边小声咒骂着，一边走进一旁的屋子。
说实话，我也早就很想把那个宋经理狠揍一顿，但为了现在的工作，我不得不忍耐着。记得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在离开这里的那天，狠揍一顿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呵，敢打我？信不信明天就开了你！”逃到一旁的宋经理，直到老王走进了屋子才站了出来，双手叉在腰间，对着老王的背影，得意洋洋的说了起来。没过一会儿，老王拎着一捆粗麻绳走了出来，他又顿时没了声音，就像被棍棒打过的野狗一样，静默着杵立在一旁。
我拽着王组长的肩膀把他拖到大厅，让他靠着柱子坐在地上，然后解下我的皮带，把他的双手叠放在柱子后面，用皮带紧紧缚在一起。老王用绳子在王组长的身上紧紧捆了几圈，麻绳几乎要勒进他的肉里，然后又在他胸前系了一个死扣，把他死死的绑在那里。
就在老王刚打好死结的时候，王组长突然醒了过来，嘴巴张的老大，嗓子发出一声低吼，对着身前的老王猛的一伸脖子。毫无防备的老王，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躲闪，同时嘴里大喊一声。
“我操！”
两排挂着唾液的牙齿，差一点咬到老王的手，王组长扑了个空，又被捆住他的绳子禁锢，咚的一声，刚离地没多高的屁股又砸在地上。只见他坐在地上拼命的挣扎着身子，脸上的表情狰狞恐怖，一对血红的眼睛瞳孔骤缩，嘴巴张大到极其夸张的程度，两排牙齿中间扯出条条丝线，喉咙中传出一阵兀长的吼叫。
围在四周看热闹的同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一愣，正想转身往回逃命，又发觉他被捆在地上，已经没有了袭击别人的能力，于是他们一哄而上围了过来，恐惧又好奇的看着发狂的王组长，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互相议论起来。
“他这是咋了？？？”
“不晓得……”
“……不会是‘疯狗病’吧？！”
不知有谁突然提起“疯狗病”这个词，而这也正是我最不愿相信的猜想，我顿时感觉心脏猛的往上一提，脑中闪过一片空白，四周围拢在一起的同事，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向后退去，躲的老远，只留下大厅中间被捆在柱子上的王组长，独自在那里嚎叫挣扎。
“我……我受不了了！我要回家！”刚才那个吐过一次的男职员，跌跌撞撞的拎着包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一边自顾自的喊着，一边冲下了楼梯。旁边有几个人见状，也冲进各自工作的地方收拾东西，其中两个家伙甚至连东西都顾不上拿，直接跟着跑了出去。
剩下的人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只有一个矮个子职员掏出了他的手机，调出拨号键盘，却不知道该打哪个电话。“我该打110？还是120？”他这样问了几次，但周围没有一个人理他。我看着眼前的情景，掏出兜里的手机，按下110打了过去，但里面传来的，却是生硬冰冷的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怎么回事？！我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110是全国警厅的总台号码，按理来说，平时绝对不会占线。我放下手机，刚想说出这个情况，却听身后突然又传来一声惊叫。迅速回头望去，只见原本昏厥在地的小李，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佝偻着身子，疯狂的挥舞双臂，嚎叫着向人群中间扑去。
围观的职员顿时怪叫着四散逃命，唯有站在中间的小张来不及躲闪，猝不及防被他扑倒在地。小李把她压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大张着开裂的嘴巴，看样要咬向小张的脖颈。小张无力还击，只能大声喊着救命，用手拼命推搡他带血的肩膀，与他在地上僵持搏命。
情况不妙，我迅速向前一步，扬起一脚狠踢过去，鞋尖狠狠踢在他的太阳穴上。小李挨了一脚，双手松开小张，身子滚到了一旁。他的脸色变得和王组长近乎相同，就像死人一般毫无血色，甚至有些发青，那半张惨不忍睹的脸，鲜血淋漓之中隐约可见筋肉在一抽一抽的跳动。
“快走！快！小李，你他妈干什么？！”老王赶紧把小张扶起，抬手推到一旁，惊魂未定的小张，不顾衣服上沾染的血痕，抓起背包就往楼下跑去。刚才被我踢倒的小李，用双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站在原地佝偻着背，血红的右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左边被啃烂的眼眶，还在渗着乌黑的血浆。
我敢肯定，现在他的注意力几乎都在我的身上。小李的体型高大瘦弱，原以为那一脚命中要害，会像击倒王组长那样使他再次昏厥，但效果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成功，这令我很是诧异。僵持几秒，小李突然嚎叫着冲了过来，我连忙后退闪避他的攻击，同时迅速摆出格斗架势。
虽然退伍几年从没和人真动过手，但军体拳的一招一式，已经如烙印般在身体里形成肌肉记忆。小李冲到我的面前，伸出弯成鹰爪一般的双手，想要抓住我的肩膀，我向后躲闪，同时一脚侧踢命中他的腹部。他向后踉跄着连退几步，差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不等他稳住身形，只见老王随手抄起一把管钳，冲到小李面前，一棍将他击倒在地。这一下力道着实够重，沉重的管钳顶端，不偏不倚击打在他的后脑。小李侧着身子倒在地上，后脑勺一片猩红，身体却还在挣扎着试图爬起，看起来就像只是受了点轻伤一样。
“妈的…这玩意儿还带传染的？”老王回头瞅一眼绑在柱子上的王组长，又看向小李，举起手中的管钳，正要猛砸下去。“住手！你想干什么？”宋经理那尖细的嗓门又一次响起，老王扭头怒视过去，只见他站在一旁，指着老王:“你要杀人么？！给我停下！”
“你他妈给我瞪大眼睛好好看看！都这逼样了，还像人么！”老王一脚将即将爬起的小李再次踹翻在地，双手举起管钳，狠命砸在小李的头上。一声头骨碎裂的声响传来，猩红的脑浆迸溅四散，小李口中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身子一软不再动弹。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惊呼，我也有些不敢看着眼前的小李。老王站在原地，与宋经理怒目相视，污血顺沿他手中的管钳流下，缓慢滴落在地上。“你……！人是你杀的，这事儿和我们没一点儿关系！”宋经理被吓的脸色发白，惊慌的大叫起来，不断扭头看着旁边围观的人，指着老王尖声喊道，那副恶心的姿态，简直令人作呕。
“……”老王没有说话，只是甩手将带血的管钳，砰的一声砸在桌上。他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走到窗前向外一看，表情突然变得极度惊恐，好像看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他惊叫着向后连退两步，同时嘴里失声骂出一连串的脏话:“操…操…我操！我操！”
与此同时，刚刚跑下楼的小张也跌跌撞撞的冲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恐惧，用发颤的嗓音大声说道:“不好啦，外面的人都疯了，见人就咬啊！”
我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外面的异样，楼下刺耳的警报声音此起彼伏，凄厉惨叫不绝于耳。我们连忙奔到窗户旁边向下观望，映入眼帘的，正是一番地狱般的惨烈景象。马路与街道一片混乱，几辆燃烧的汽车相互挨挤在一起，一群浑身是血的人三三两两围成一圈，跪坐在地上啃食着什么，再仔细一看，那竟是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刚才头一个跑出公司的职员，一双眼睛因恐惧而瞪得浑圆，不顾一切地在马路中间来回横穿，嘴里连声音都发不出。他刚从两辆燃烧的汽车中间穿过，后面便跟着冲出三四个满身是血的疯子，四周的疯子也被他的响动吸引，跟在后面的疯子逐渐越来越多。
还没等跑到街对面，他就被那群家伙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把他扑倒在地，一口咬在肩上，另一个疯子直接扑在他的身上，徒手从小腹扯下一条血淋淋的皮肉，连带着衣服布片一并塞进嘴里咀嚼;其余的疯子簇拥着扑了上去，用手拽出一大截裹着血浆的肠脏，拿到面前不看一眼便大快朵颐，活像饿了三天的野狼。
半刻功夫不到，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条件反射地发出哀嚎，就躺在了血泊之中。他的腹部被掏成了血盆，手臂也被啃的只剩半红半白的骨头。凄厉的哀嚎与疯狂的吼叫充斥着这片街道，原本还算是安宁平静的马路，此时竟变成了一片血腥的屠宰场。
几个人实在是受不了了，捂着眼睛不敢再看下面的情形，两个男同事呆愣着凝望远处的夜空，仿佛不敢相信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我看着马路上来回跑动的疯子，生平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恐惧，这种感觉使我浑身汗毛竖立，双手不住发抖。小张害怕的抱住我的胳膊，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不会是丧尸吧……”她小声抽泣着，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宋经理慌乱的掏出手机，手指狠狠按下一串号码。他把手机凑到耳旁，但接到的依然是那句话:“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宋经理开始害怕了，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手指拼命按着按键。“我就不信……我就不信……”他急得在地上跺脚，但结果依然如此。
“这不可能！”他惊恐的挂掉电话，还准备再试第三次。“别试了……打不通。”我摇了摇头，“待着这肯定不安全，我们得赶紧走了。”见那群人仍旧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找到墙上的消防栓，拉开箱门，把里面的消防斧拎了出来。“我同意徐淞的意见。”老王捡起扔掉的管钳，抓在手中，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
“不行！哪儿也不能去！现在出去就是送死，政府一定会救我们的！”宋经理坐在旁边，看着我们两个，一些打算离开的职员一听这话，又放下手里的东西坐了回去。“在这里待着简直就是等死！那群疯子迟早会找到这里……”老王皱皱眉头，抬手扯了扯保安服的衣领。
“你现在这么做，简直就是在找死！没看见刚才出去的那几个人是什么下场？外面都是疯子，我们不如等着政府的大部队过来……”宋经理见四周的人都被他说动了，不禁继续得意洋洋地说了起来。话刚刚说到一半，一阵拍打玻璃的声音突然传来，同时关掉了他那滔滔不绝的话匣子。
“砰砰砰！咣咣！砰——”那声音愈加急促，仿佛死神在演奏催命乐符。“外面有三个疯子在砸大门玻璃！”一个瘦小的职员跑到楼梯口一看，顿时惊叫起来，吓得嗓子都变了音，话音未落，只听“哐”的一声，紧接着便听到碎玻璃稀里哗啦散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我举起消防斧，和老王一起走向楼梯口。还没走到地方，就见前面铺满玻璃瓷砖的墙面上，隐约映射出三个黑乎乎的影子，正顺着楼梯往上走。
“遭了，他们上来了……”老王小声嘟囔着，一对浓眉拧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