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时代——（V）

“啊，哈……，现在老子跑两步就喘这样?”阿左瘫倒在伊斯梅尔宅邸附近的马路牙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心脏不好就别做剧烈运动啊！老爷爷！”祭笑得太夸张了，以至于原先就有些驼背的要几乎弯成了直角。
   “你死开，要不是我心脏上裹着一层镇魔引……”
     阿左刚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又被祭按着头压回了地上。
    “很棒的借口，这让我们之间的游戏失去了意义！”祭压低声音说道，忽然又很神经质的四处乱看，然后又很突兀的说，“小宝宝今晚加油，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晚安。”
    说罢便幻化成一阵黑色的旋风原地消散。
    阿左翻身而起，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变得有些凶狠，阿左朝着祭原先站过的地方竖了根中指，骂道：“Go to f**k yourself！”
    但下一瞬阿左又变了回来，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叹气道：“又来……我应该去静静。”
     阿左几次闪身便来到了府邸的后花园，找了个高处坐下悠闲的养神，他现在当然不会去关注序和阿右参与的谈判！那两个家伙合伙行骗那可叫一个轻车驾熟！他们俩已经骗了不知道多少处于“危机存亡之秋”的裔族家族，那个看似若有其事的纳尔雅特17号协议其实对他们而言毫无用处，因为序给每个裔族开的条件其实都是相同的……有时甚至还给个别裔族开一些苛刻的要求，然后再假装是因为这个条约而把原本属于他们的权力给了他们，把他们乐得合不拢嘴啊。
    阿左对于这种行骗式的行为相当厌恶！但没办法，“商周”做生意的手段是在是太高明了。而偏偏又有周勋这么个人才隐藏情报，思维误导，信息孤立……这些都被序完美的借用过来跟这些裔族做一笔不可能赔本的生意。
    阿左躺在一个阁楼的房顶上。享受着这份独属于他的宁静。不远处的大街上仍然是一片灯火通明的喧嚣，而这里只有夏虫和星光。微风拂过疏于修剪的树梢，荡过喷泉上层的死水，耻笑着这片土地上尽享临终盛宴的人。但这一切和阿左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他生活的地方，他只是一个游客；也不可能是他的家，他们没有家，他们不会对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一个地名产生归属感。正因为没有过家乡，所以就根本无法体会到别人家园沦丧时的痛。
    正在这时，有些不太美好的声音打破了阿左的宁静。听起来像是有人正在用西班牙语争吵。阿左有点生气，绷着下巴探头看过去。赫然发现那真是身着华贵礼服的艾琳正在跟一群人说话，那语气听着就像是在辩论什么，而且场面越发显得失控，那些人似乎是想带走艾琳。
  “跟白天那几个是一伙的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也许可以……不能杀人，不能在这杀人！”阿左飞快的把手里的苹果啃完，手指律动着控制着拿几粒苹果籽射向那几个裔族。
    那几个人看样子都等闲之辈，全部都能躲过阿左的攻击。但他们这一下都没了继续纠缠的意思，迅速跑路了。
   阿左跳下屋顶，比划着手势问艾琳有没有受伤。
   艾琳眼中星光微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哦对了！”阿左猛地一锤手心，如梦初醒一般的大叫道，“那些西班牙裔族的目的是拿你来胁迫伊斯梅尔答应跟我们合作。我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救你啊！我要帮他们绑架你才对啊！诶呦阿左你怎么就这么欠呢?”说着还猛扇了自己两耳光。
   “现在我把你绑了给他们！”阿左转身背对着艾琳开始找绳子，“不对不对！这样子搞得话就说不清楚了，不能这样。”
    艾琳虽然也不懂阿左这一惊一乍的在纠结些什么，但看到他这个滑稽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阿左准备离开这里，回去洗洗睡了，头也不回的朝艾琳摆着手说，“再见！……哎?”
    艾琳在阿左身后拉着他的衣角。他回头看着她。她低着头咬了咬嘴唇，侧着脑袋指了指不远处喷泉旁的一条长椅。
   “嗯?……好嘛，我似乎明白了祭的意思了。”阿左很随意在坐在长椅的一边自言自语，“这可太尴尬了，相当尴尬。就像西亚那次，互相都听不懂对方再说些什么！”
    艾琳端端正正的坐在阿左身边，低着头，双手摩挲着，也不说话。
   “哎……”阿左坐正身体，身体前倾，双肘压在大腿上，看着面前的高楼，“你爷爷应该正在和我哥他们谈判吧?听说你爷爷似乎很顽固。不愿意离开这里是吗?”
   艾琳猛地抬头，很严肃的对着阿左问了一句什么，然后开始陈述着一段话。
   语气充满了悲伤和一些其它的什么东西。阿左听不懂，只是看着她光芒闪动的眼睛。阿左勾着嘴角笑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一定替你保密！哈，这笑话真冷。”
    大约十分钟之后，艾琳停止了自己的陈述。安静地坐在一旁，观察着阿左的反应。 
    “嗯哼，很……很悲伤的故事，其实你在说一个故事对吧?我猜的……”阿左挠了挠头发，“现在是不是该我了?我是不是也应该讲一个让人潸然泪下的故事?呃……那个西亚的故事就不错。”
    阿左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狠毒。
   “大约半年。我们在西亚拜访了一个裔族教会。他们控制了整个西亚地区的人类宗教和裔族信仰，认为我们是异教徒，要与我们开战。序当时希望能以一个和平的方式处理这件事。我和奠潜入他们的势力范围进行侦查……” 
  “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一个炼狱，人间炼狱。他们的行为还比不上欧洲中世纪的罗马教会！他们利用信仰给人们洗脑，曲解教条，敛财，还……”阿左脑袋传来一阵刺痛，“那家伙……变得兴奋起来了。我不能在回忆那些东西了。”
 “这些都与我无关，但能成为我们谈判桌上的筹码……These can be ignored！不是吗?……半个月后，我们见到了那位教皇。我更愿意称他为一个商人，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和序谈条件！……这些都是他在黑市上贩卖女奴的时练就的本事，那个pussy！……我猜到了！序对于那些贪得无厌的条件做了很大的让步。这也让他低估了序的能力。最终，他提出了一个让我们无法拒绝的条件——无法让我们拒绝除掉他的条件。”
    “嘿！我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啦，当时我又不在场！这些都是阿右告诉我的啦。那天晚些时候，奠让我去救人，那些被称作为‘商品’的人。但是谈判还没有结束，为避免起疑我不能把她们全部救回来。起初还好，担当她们得知她们中只有一部分能得救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们互相残杀，来增加可以逃生的份额，甚至不惜杀死自己的亲人。终于，有人拉响警报，既然自己跑不掉，也别想让其他人走！我陷入了暴怒，我无法，我无法控制自己的……My little darling can't control me！……你给老子滚！”
    “然后那家伙，我的心魔，开始侵蚀我的意志。当时我还有意识！他说要清洗这座城里的每一个有罪之人：凶手，罪犯，加害者，心理扭曲者，渎神者……我的心魔答应我留下无辜之人。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整座城已没有一个活人，我手里还提着那个教皇的半颗脑袋。”
    “之后，序来了。我天真的问他‘我会受到惩罚吗?爸爸?’他说‘会，当然会！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之后阿右告诉我，那是奠的计划，利用我的失控来清除威胁。之后再用镇魔引封印我的心脏，用‘圄袍’打压参与了屠城的祭……”
   “你可能会问我，我会憎恨序他们吗?当然不会！序由着我的性子，还帮我控制了那个疯子。我感谢他还来来不及呢！要是说没有一丝埋怨的话也是不可能。我唯一不开心的地方就是，为什么奠总是能把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呢！”
    “呐，这就是我的黑历史！那么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下次有机会给你讲讲不封屠龙的故事，那家伙可是龙族的天敌！”阿左起身，朝着艾琳弯腰行礼，“Good night，Cutie！”
    …………
    晚间，夜宵店。
   “你觉得他们会有改变吗?”序细致的照顾着面前那一朱淡蓝色的盆栽。
    “很难，不过我觉得我的等待是有必要的！费尔南德斯氏族的还原能力很特殊！也很有价值。”阿右把一张空盘子堆到了桌边的盘子山上，“Diez más！！”
    “还吃?给老子！”序半开玩笑的笑骂道。
    “¡Lo mismo en el menú!”一个身穿破烂黑袍的小孩踮起脚尖，仰着脑袋对前台后面的服务员说。
     序捂着半边脸摇头说：“又来一个！”
     阿右拿着手里的空盘子向那个男孩挥了挥。然后又接着吃起来。
     男孩蹦蹦跳跳地走到序身边坐下。这个男孩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大，穿着一件破烂黑袍子，袖子长得垂到了地上看起来就像是水袖。男孩长得十分可爱，有着暗红色大眼睛，深棕色的短发。脸上始终挂着开朗的笑容。
   “不封老爷爷你在外面没吃饱吗?”阿右疑惑的问道。
   “我的食物同我的同类一道消亡了……”不封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听说今天奔牛节的公牛少了两只，是不是你干的?”序两个拳头钻着不封的脑袋。
    “没办法呀～饿啦！”不封疼得直掉眼泪。
    “饶你一次，有什么收获没有?”序坐回到座位上。
     “嗯……”不封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肉很老！但还是生吃最棒！”
     “嘭”！
      不封捂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哭诉道，“这是我深思熟虑很久之后才下的结论啊！”
      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最好在深思熟虑一下！”
      “有！有有！”不封从衣服里拿出一张写着奇怪符号的老旧纸张，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这个是我在一个好心人的家里发现的。我简单破译了一下，应该是一段史实。但是具体的内容还是你们自己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堕入凡间的神王，他独自一人，四处流浪。
他曾经率领大军征战四方，他为圣歌复土开疆。他的灵像被供奉在镇魂坛顶的诸神殿堂。
但如今，他独自一人四处流浪。
神王在觊妄山中接受了心魔的力量，神王脚下的影子赐予了他无上的力量。但是这让他变得嗜杀，暴躁。神王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不再受人敬仰。神王被自己的家乡流放。面朝着夕阳驶向远方，神王的影子跟着他一同流浪。
神王眷恋着自己的故乡，神王决定抛弃心魔的力量，以血肉之躯，真神之名回到故乡。
大陆的西方是一片汪洋。神王的影子即将消亡。几乎身为凡人的神王即将要回到故乡。但他见到这里的人们并不安康，饥饿、瘟疫、战乱和恐慌，随着日月萦绕在人们的身旁。神王带领人们奋起反抗，帮助他们重建故乡。这有违与自己的理想，但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已成为人民的信仰。
弱者终究不允许回到天堂。众神的惩罚也从天而降。
暗紫色的战火将夜空点亮。狰狞的翅膀遮蔽了太阳。骇人的咆哮使大海卷起巨浪。人们请求神王下令与之对抗，神王在上一场战役中，身负重创，他也深知神罚不可阻挡。他只希望子民能安然无恙。但是人民却要自己登踏上战场。病榻上的神王，惆怅苦恼。神王的影子在他脚下游荡。
神王拄着拐杖登上残破的城墙，望着血流成河的神罚战场。尸体堆积，硝烟叠瘴。神王的影子，充塞了整个胸膛。神王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心魔，终于获得了无上的力量。神王又一次以列王之名回到了战场。
神王独自一人与神罚对抗。神王倾尽所有的力量，将神罚在封印在不知名的山岗。叛离自己理想的神王最终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乡，神王希望自己被人遗忘，但是他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人们的信仰。
当暗紫色的战火再一次将夜空点亮，当狰狞的翅膀又一次遮蔽了太阳，当大海的咆哮声使大海卷起巨浪。当神罚降世，而我们失去了神王。我们将以他为信仰。拼上自己的血和肉捍卫我们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