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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FF短文:牢犯,刺客

2023-03-12刺客典狱长LAFF 来源:百合文库
LAFF短文:牢犯,刺客
  不行了,又开始了….
  孤芳靖起身,有些颤抖地走出了自己在乱芳院的卧房。院门外合约坐着小木凳,木讷地看着青天,按理说身为贴身随从,合约应该在院内服侍孤芳靖,就算于院门等主也不可靠墙、坐椅,奈何孤芳靖跟合约明面上是主仆关系,却根本不打什么上下人规矩。
孤芳靖从合约身旁走过,合约原先打算出声询问他要去何处,瞥到孤芳靖全身轻微的颤抖,心头一凉,半起的身子又复坐下,嘴上淡淡送了一句:“什么时候能好,要不别治了?”
 “该好总会好,不治了以后等着别人杀我?”孤芳靖直直走去,并未回身。
京宫使的势力十年前就被孤芳家接手,因为朝廷的旨意,京宫使对追捕西门残遗的事务一直没放下,奇怪的是十几年西门的人抓也抓不完,杀也杀不尽,这些年也已经开始派天策部调查西门事务,才发现牵连众多,暗涌云集。
  总之这些都不关孤芳靖的事,孤芳家掌管的京宫使还是要抓捕西门残遗,而孤芳靖,看心情来杀西门的人。
“大少爷,眼前这西门丧家犬,就是在柳龙城屠了一家当铺的那暴徒。”
关我屁事?他是不是西门的人关我什么事?他杀了哪家人关我什么事?
我只要手起刀落,人头坠地。
身子是颤抖的,拿刀的手在颤抖着,刀刃也跟着颤抖。这样砍下去,真能一刀毙命?
果然,砍了三刀。孤芳靖痛苦大喊着高举银刀,用尽全身力气,极力克制身体颤抖带来的晃动,这一刀劈到了那暴徒的右肩,划六寸深,卡在一根肋骨上,暴徒发出撕心裂肺地哀嚎,整个刑场都能听到,孤芳靖喊得和他一样大声,纯粹的嘶喊。
又一刀,再一刀,红艳得无法形容的鲜血淌了一地,溅了孤芳靖一身,米白的锦衣染成烈红。孤芳靖现在看到的所有也都是红色的。天空深红色,浮云淡红色,大地褐红色,而被自己杀死的那个人,是黑色的,仿佛能吸入任何东西的黑暗。
过了许久,典狱长才敢靠近这个时不时来要人杀的大少爷:“大少爷,现在要回府了吗?”
孤芳靖转头,看着眼前同样是漆黑的典狱长,咧出笑脸:“哎呀呀,居然砍了三刀才送他走。”孤芳靖扔下刀,甩了甩手上的血,踢了一脚刚才被他砍杀的西门人,问道:“犯了什么事?”
“西门人,在柳龙城屠了一家当铺。”典狱长答道。
额?柳龙城屠了一家当铺?你可真行啊,怕我杀人有愧疚感,把犯人罪行往重了编,还柳龙城?觉得那里有莫副庄主在,我应该很心甘情愿杀他,所以杀了他,我不会有愧疚感是吧?
“我这是第几次来你这里要人杀了?”孤芳靖问。
典狱长立直身子,回道:“大概已有五百多人。”
拍了拍典狱长肩膀,孤芳靖扬长而去,大笑:“那我的罪孽深得很,典狱长大人不必在乎我孤芳某人的愧疚之心。”
看着孤芳靖的背影,这大少爷这十年来留给典狱长最多的印象也就是刑场杀人时恐惧的呐喊,和杀完人后脱然离去的背影。典狱长摇摇头,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这样的大少爷……该怎么说呢,判若两人?
应该是判若两人吧。
自十年前那件事之后,孤芳家变了很多,变化最大的还是大少爷,突然开始习武,时不时来刑场要人杀……典狱长挠头,这孤芳家还真的都是怪人呐。
今天心情不错,至少杀完人之后心情开始突然很好,孤芳靖打算往牢区走走,好久没去了,不知道上次那个满嘴荤话的老头死了没,去跟他再学几句骂街去,那老头的骂街可有趣得紧。
骂街的老头死了,一进牢区孤芳靖就知道了,这次没听到老头“迎接”自己。心里没什么哀愁的情感爬升上来,继续往里走去。
因为孤芳靖很久没来过牢区了,这里也没多少人认识孤芳靖,而且有哪家大少爷一身血来探监的?
一路进去形形色色的人犯,不知为何,孤芳靖就是觉得这样看着他们的百态,趣味非凡。有人沉默,有人辱骂,有人示威,有人哀求,有的在睡觉……
有一个,在对着墙自言自语。嗯?!典狱长的声音?孤芳靖停步,在牢房外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背对自己,向着墙壁厉声呵斥,有意思的是,这人的声音、神情、动作、态度都像极了刚才还在和自己说话的典狱长,甚至看着越来越像,哪里都像,这就是典狱长啊!!!
孤芳靖踏出半步,语气里充满了不敢相信:“典狱长?”
牢中少年被惊动,慌张转身惶恐地看向孤芳靖。
不是典狱长?只是个和自己一般大的伙计!孤芳靖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走近牢房盘膝坐下,两人隔着铁栅栏四目相望,身遭是狱中其他犯人的各种杂碎声,如猫细吟,如犬夜吠,如蛇曲行,如虎震林,如小川流水,如巨浪拍岸,重重叠叠。
盘膝而坐的孤芳靖向牢中青年招了招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过来些,这太吵,不方便说话。”
青年往牢房外四下张望,没发现有守卫跟随,续后表情慌张地狠狠打量牢门外这个血染了大半身的不明来者。不明来者又招了招手,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青年迟疑地慢步向牢门挪去,又慢慢坐下,坐在牢狱中独有的带着怪异寒气的地板上。
其他人犯见这刚进来的染血青年对他们的骚扰没甚反应,便扫兴地往牢房里的黑暗缩去,但有些开始用更恶毒的语言或更悲怆的语气来向来者倾倒。
孤芳靖显然对眼前这个青年很感兴趣,饶有滋味地审视了一番,而青年也同样地在审视他。孤芳靖微眯眼睛,凑近青年,笑道:“伙计,你想逃狱?”
“没有!没有!没有!!!”青年吓得飞快站了起来,双手像荡船一样使劲摇:“我没有想逃狱,你可不要乱说!”孤芳靖白了他一眼,淡然道:“没有就没有嘛,我就随便问问,也没说你就要逃呀,对吧?你先坐下,我们冷静地聊一下。”
可这话的效果适得其反,青年向后退了一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聊?!”
“哈哈哈哈哈哈”孤芳靖爽快地笑出声,声音不是很大,但很悦耳:“你过来和我聊聊,不就知道为什么要和我聊了吗?来,我保证,对你来说是百益而无一害。”说完,孤芳靖还正气昂然地竖起三根手指。青年弱弱问了一句:“当真?”,身子已经缓缓坐下了。孤芳靖稍微挪了挪屁股,然后表情凝重地看着青年,低声问:“伙计,你的计划打算怎么做,我帮你。”
青年咽下一口唾沫,道:“第一步,先把典狱长……”青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眼睛,随即抱头大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要逃狱!我没有!!!”
“喂喂喂,别叫了,我不是这牢狱里的人,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青年双手挠头,神情痛苦地看着牢房外的染血少年,弱弱发声:“当真?”青年害怕极自己准备了许久的计划毁于一旦。
“当真,只是我有几个问题好奇想问你,你如实回答,我不害你,甚至答应帮你出出去。”
青年弧度很小地点了点头,似乎已不敢再多说话。孤芳靖问道:“你会易容术?”青年没有作答,而是轻问一声:“我如实作答,你真可助我出去?”孤芳靖郑重点头:“说到做到,拿命保你出去。”
青年犹豫了一下,说道:“会易容术…….”
“技艺可达形骨还是入神?”
“形骨,入神……”青年嘴上喃喃两声,随后缓缓握住牢房铁栏,神色怪异地看向地板,抬起头时,已是另外一人。
“老子易容技艺可达新生。”青年说。
最后孤芳靖走到牢狱外时也没敢相信,那青年片刻之内幻变两人,更像是幻觉一般,那青年还是那青年,只是自己看花眼罢了。看守的人由两人换班成了一人,孤芳靖拍了拍看守的肩膀,说道:“把76号房的人押到孤芳家来。”
刃从腰间划过,刺客见一击未中,匕首变做正拿,进行正面缠斗,举手投足皆是一击毙命的杀招,不护自身,只求杀人。这刺客伪装成看守差点让孤芳靖着了他的道,花俏的黑巾蒙面遮住了面容,但从眉目间能看出年龄不大。再详细的便看不到了,再细看的话孤芳靖就要被捅成麻子了。
“兄台为何杀我,何人雇的你?我孤芳靖出五倍价钱买自己的命,可否?”孤芳靖狼狈地躲过一击,见刺客毫不动容,且杀招仍如密雨袭来,心口一凉。死定了,这人能乔装扮成守卫,那外面的守卫定然被他杀光了,实力差太多……
孤芳靖的招式皆被刺客压制,锦衣上原本那刑犯的血被孤芳靖的血染得更红。
刺客又一击被格开,右手腕间用力将匕首甩出,杀了孤芳靖个措手不及,划伤脸颊,刺辣刺辣的。刺客左手跟拳,孤芳靖后撤,刺客逼近低身攻下三路,出手快准狠,孤芳靖一退再退,刺客只攻不守直击而来,忽拾起方才甩出的匕首,一技极迅猛的反手上挑划上,孤芳靖想用双手护腕将其压下,却直接被挑翻在地,差距果然还是太大了。
刺客一脚踩在孤芳靖胸口,孤芳靖胸口发出骨头被踏断的沉闷声。匕首在刺客手中稳如固针。这时孤芳靖才能更仔细地打量这个刺客,微卷的齐肩发毫无章法地摆放着,额前长发下是双毫无生机的眼睛,像是死人脸上的眼睛扣到了他的眼眶里装上了。
“瓜娃子,又自己莽啥子,我说话听不懂撒?”一个粗犷的声音不知在何处响起,一口浓重的蜀地口音,随后又有几处轻微的响声在附近躁动。
还有帮手,不止一个人,完蛋了。
仿佛地狱里来的呜咽声从刺客口中传出:“不听指挥的刺客才最可怕。”
说完,刀落,匕首刺进孤芳靖左胸口,但不深,刺客左肋靠上的一处被孤芳靖以剑指捅入半寸深。平日点穴老是点不好,这临死之际只记着定身穴的位置,便不管力道地以指击之,竟让孤芳靖好运点穴成功,才没至自己当场毙命。
孤芳靖艰难推开刺客,捂着左胸伤口缓慢起身,身前不远处已站有五位以黑巾蒙面的人,孤芳靖没理会五人,而是撇头问那被定身的刺客:“为什么不护穴位?”
“人身上有三百多个穴位,护不住的。”
听到刺客的回答,孤芳靖摇头:“你这句话我不苟同,不过你上一句我很欣赏。”
只见那黑巾蒙面的五人皆人头落地,五人身后站着同样以黑巾蒙面的四人:“四猫役前来救驾。”最后四猫役抓捕了被定身的刺客并护送孤芳靖回了府。
上天是个贪玩的孩童,喜欢捉弄人。当年要刺杀孤芳靖的那名刺客,成了孤芳靖的暗中护卫,代号冰树;而曾经救过孤芳靖的孤芳靖护卫四猫役,被孤芳靖和孤流芳联手杀了三个。那个牢中想以易容术逃狱的青年,后来做了孤芳靖的书童,时不时会性情大变说自己的易容术是天下第一,像变了个人,随口给他封了个名,叫作歪歪。
洛阳城郊外某个村落,一个大院内有一小池塘的居府,坐落村中心,占地差不多有半个村大,歪歪坐在荷塘石亭喂鱼,身旁坐着最近风头很大的孤芳靖,全天下都在骂他杀害亲兄弟,可没人谈论本来是他弟先要带人来杀他。
太久不杀人就会全身发抖的毛病,孤芳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自从脱离了孤芳家,就感觉整个人都好了很多。
“我弟还好吧?”孤芳靖撒下一把鱼饲料,寥寥无几的几条鱼涌过来你争我抢。
“好着呢,他大概还想着从这里逃出去。”歪歪看着这些鱼,若有所思。
把手中剩下的鱼饲料一并撒出,孤芳靖道:“那你就盯好些。”
“我是没问题,就怕我体内的那面具出篓子。不过也不用担心,外围还有一个冰树,别说这座居府,整个村子他都盯得住。”歪歪说道。
“前辈还需要多久可易容成我弟弟孤芳安?”
“离你要求的双并水平还差半个月,若有吉兆,倒是可以快上几天。”
“前辈还信这些?”
歪歪伸出手,极缓慢地轻撒手中的鱼饲料,忽有一黑色东西飞来,落在歪歪腕间。“看,鸽子,吉兆呀!”歪歪笑道,摊开手中饲料任这黑色不速之客啄食。
“前辈,这是乌鸦….”
歪歪轻笑两声,抚摸乌鸦头脖,振臂一抬,乌鸦飞去,歪歪道:“我说它是鸽子,它便是鸽子。”
孤芳靖看到一只鸽子从歪歪腕间飞向天际,一只白鸽。
“这也算天下第一易容术的一部分?”孤芳靖问。
“算的。”歪歪答。
十日后,孤芳安回到了孤芳家,同时,孤芳安又死在洛阳城郊的某个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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