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海洋童话（黑子篇）

[黑子]
九月初九，渡海村祭神大典。
黑子只是静静地坐在木筏上，双手被绳子牢牢地固定在背后的柱子上，双腿也被三四根绳子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海边的人越来越多，近是些成年村民，又或许是善心未泯不忍自己的孩子看到这样残忍的场面?
黑子闭上眼鼻子微皱，微热的海风带来一阵咸腥味，耳边的鼓乐声愈发清晰，锣鼓鞭炮声更是不停歇般接连响起。不用多看也知道此刻哪些村民的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庆幸喜悦激动又或只是怜悯，只是怜悯……
忽然木筏一阵晃动，黑子睁开眼，连接木筏的绳子已经断开，海水似乎不太平顺，本就是临时编制的小木筏为了顺利让海神收到这份“礼物”，木筏的编制也不算牢固，每一根固定的绳子都松松垮垮地挂在那里。
大概下一刻木筏就会散掉，然后他就要去死了吧，和父亲母亲死在同样的地方，还能够再见面的吧……
就连万分之一秒也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黑子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海面上漂流了几日，只有褪下不断被海水冲走的木棍为他倒数着余下的生命时间。
海上下起了大雨，汹涌的海浪冲击着脆弱的木筏。
又一根木棍被海水冲走，最后的两根木棍艰难无比承载着黑子的体重，却也无法永久，只是几下抖动，黑子便顺从无比地掉进了海中。
束缚着双手的柱子依旧牢牢贴着他的手腕，下意识的呼吸让四面的海水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
难受……不能呼吸……
四肢无法动作，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只能被迫地选择下沉。
为什么要死？
…………
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的意识里似乎进入了一抹红色。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面孔苍白得可怕。似乎有某种东西渐渐流逝而去。一双手抚过少年的面庞，手的主人情人般地低喃着什么。
“就快结束了……”
少年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惊吓到了手的主人。
“你必须失去……才能……”思绪仿佛深陷迷雾，耳边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我期待你的归来，我的……”来人最后低语了些什么，便从容离开了。
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是谁？
睁开眼一望无际的蓝，比之天空更为深沉，比之陆地更为活跃，这里是大海吗？少年伸手食指穿透了面前一道旋转着移动的小型漩涡，似乎是因为被少年戳了个洞的原因，漩涡“噗——”的一下就四下散落了开来，很快便与周围的水流融合在了一起。
少年疑惑地盯着自己的手，在水里也能够呼吸吗？
“祭品？”
随着声音来源处看去，赤色的发仿佛太阳一般耀眼……
“我的祭品，黑子哲也，从今天开始你活着的意义就是为我赤司征十郎献出一切。”赤色发的少年勾着嘴角，以一种极为平淡的语调说着，“相信你不会辜负自己的价值。”
黑子哲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他专注地凝视着床前的赤司，只要赤司征十郎出现他的视线里，他就会忍不住要去关注，那种仿若灵魂的眷恋与执念恐怕就算是黑子自己也不会知道吧。
赤司已经离开，看着再次空旷起来的房间，黑子有些烦闷地用手挡住眼睛，微弱的地光在一片幽兰中泛起涟漪，恍恍惚惚明明暗暗，他的意识也随着闪烁的地光开始沉淀下去……
哲君……
哲君喜欢这里吗？
呵呵，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了好不好？
哲君……哲君你会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是不是！！！
不要！我一定会找到让哲君可以永远在我身边的方法的，所以……
等我，很快……很快我就回来……
黑子猛地睁开眼，目之所及依旧是形态各异的小型漩涡，耳边仍然是海水流动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变，一切都是这样真实无比……只是刚才，似乎有什么在记忆中一闪而过……
那个在樱色飞舞下，温柔含笑的那个人……是谁？那片樱花林是哪里？
嗯……头好痛……还是别想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失去的记忆与情绪比之眼前更是若之秋毫，无暇顾及了。黑子只是一味地学习着赤司送来的书籍卷轴，日复一日，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书中陌生的知识。
黑子的天赋极好，暗系辅助类术法基本看一遍尝试三四次就能达到初级释放。对于每次赤司送来的书籍都只有辅助防守类黑子也有过疑问，只是在赤司给了他一本暗系基础攻击术法，他花了一年多都没能成功施放书上的任何术法才真正明白。
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在极优的天赋下黑子研习的术法大成，进入了海神殿。前一代祭祀自请隐退后黑子便在赤司的安排下接任了祭祀一职。
只是自那之后，赤司就再也没有主动来见过他了。黑子站在初代海神的石像下，指尖的蓝光隐隐约约虚虚实实。
“主祭大人，王子殿下今日依旧是辰时进入寒冰阁，戌时前往书房，亥时就寝。”绿麟男子躬身伏地，声音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下去吧。”
“是的，主祭大人。”绿麟男子低垂着头，随着话语最后一个音的落下整个人都化作了绿烟。
“我还不够优秀。”黑子转身望向窗外，赤司住所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
毕生所求，不过穷尽术法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小世界。只是那人如同这隔海的高天孤月一般，遥不可及。
此刻放弃吗，不，只是不够优秀，价值比不上那个人，没有足够的利益，他想不起自己，这也是应该的。只要足够优秀，只要自己的价值再多些……
到时候，请多指教啊，赤司殿下。
渊域，即死之深渊，人间之绝域。
此刻，黑子望着站于域崖的赤司征十郎，一身军藏青色军装沾染了鲜血，却没有一丝令人反感的血腥杀意，唇边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赤色的眼眸也如初见时那般温暖。只是脸色微显苍白，一定是累了吧。
黑子想着向前了一步，走到赤司身前，天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奇妙的光芒，平淡的语调和那嘴角的弧度更显诡异，“赤司殿下，我做到了。从今天开始，我已经足够优秀，优秀到你可以每时每刻都呆在我的视线里，优秀到你可以每分每秒都想着我，优秀到你永远离不开我。你活着你想要的，我会为你取得，你死了，我会和你共赴黄泉。”
黑子身后的鲛人士兵们身穿战甲，手持利刃，沉静地站立在原地。鲛人士兵们拥有同样的草绿色眼眸，恍若死水，更是一种仿佛金属质感般的冰冷无情。
“我做到了，为你献出一切。”黑子伸出手，抓住了赤司的手指。
黑子设想了无数条可能，只是赤司的那简直剧烈过头的反应却让他愣住了。
赤司啪地一下打掉了黑子的手，短刃划过割下了一片黑子碰触到的皮肤，直接跳下了渊域。
到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嫌恶的眼神都没有给黑子，什么都没有留下。
黑子怔怔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沉思许久，浅蓝如天空般澄澈的眼眸渐沉，对着身后的鲛人士兵们挥了挥手。
“你的意愿是不再见到我吗。”黑子歪着头想，“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取得。得到了想要的的赤司殿下一定也会乐意满足自己臣下的一个小小意愿吧？”
黑子想了想，望着在那渊域下方翻滚奔腾着的黑雾，轻轻地笑了。
等你归来，我的殿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