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x邝露】 今夜更深露重 二十八

第二十八章 旧怨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名素服女子被缚仙索牢牢困住，负手跪于九霄云殿之下，神色却是倨傲不屑。
天帝阴沉着脸色，觉得她似有几分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御殿将军破军在一旁奏报：“启禀陛下，此人乃前披香殿主事尚如海的仙侣樊素。”
披香殿。披香殿。
润玉的心仿佛裂了个口子，源源不断的风灌了进去，拼命地掠夺他体内的最后一丝温度。
“哼，不错，正是我。为了什么天帝陛下想必心中有数，可别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女子冷笑一声，径直望向高处那个孤单的影子，又开口道，“我原本想，先结果了你再去找她动手，没想到，她竟也如我一般的痴傻，哈哈哈哈哈哈。”
“如今，看到陛下这幅模样，我就算死，也心甘情愿了。上元仙子，怕是这辈子也别想醒来了。”她眼中的恶毒怨恨毫无保留，竟像是能滴出血来。
天帝颓然坐在金光闪闪的宝座上，苍白的脸没有血色，整个人也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从始至终，伤害她的罪魁祸首，一直都是自己。
若非自己的执念生了魔心，若非自己的谎言不可收拾，若非她极力成全自己的一厢情愿，又如何会去做了自己手中染血的刀，伤害无辜之人。
润玉做了这六界唯一无上尊贵的位置许多年，当下这一刻，却仿佛渺小地置身荒野之间，直面了来自天道似无情又似有情的嘲弄。
既有业因，便有业果。
如今看来，自己怕才是上元仙子命中所有的劫难的根源。
天帝缓缓拾阶而下，站到樊素的面前，“你可知，尚如海他并未彻底陨灭。”
素服女子神情一怔，复又气极：“不可能，你骗我！我亲手埋葬了他的尸首。”
润玉苦笑，想起那日邝露小心翼翼地找来请罪：“陛下，邝露无能，只是那尚如海委实无辜，家中又有亲眷，邝露实在不忍。便以他一门性命要挟，诱他立好遗书，留下了自己的仙身，不过提走元神之前，邝露给他用了浮梦丹，必不会留有后患。”
至于尚如海的元神，好像是由邝露拘往了蓬莱一名渡劫失败的道士身上，可惜当时自己的心思并不在这些细节里。彼时，他正全心全意、拼命去留一个留不住的人。
“你不信也罢，反正这世上，除了上元仙子，确实也没人能找得到你的心上人。”润玉嘲弄地往宝座走回去。
“破军听令，樊素以下犯上，谋逆不轨，重伤上神，着令打入六道轮回，受九百年爱别离、怨憎会之苦。”
“陛下！”太巳仙人急得站了出来，润玉称帝以来，一直惯用雷霆手段，这次的处罚，未免太轻了。
润玉神色复杂地望了他一眼：“太巳仙人不必担忧，本座自会给您一个公道。此事起因，全在我一人，该受的刑责，本座一力承担。”
片刻后又以极轻的声音说道：“也当是为她，积累些福德吧”，众仙心中似有所感，殿前一片肃然。
离于爱恨，无忧无怖；识得爱恨，方懂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