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 第四章（1）

“
有麻烦了，智旻，边成浩出门了。
”
金泰亨看着边成浩一个人坐上了车子，自己也开车跟了上去，同时拨通了警局办公室的电话。
“
谁啊
……
我是田柾国
……”
电话另一端的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声音听起来也是懒懒的，
“……
谁啊？谁要去哪里啊？
”
“
我是金泰亨。我在跟着边成浩。
”
金泰亨轻轻叹了一声，低下头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
已经快十二点了。
金泰亨歪着脑袋想了想
——
这个时候朴智旻早该下班回了家；值夜班的田柾国睡在了办公室里，却被自己的电话吵醒了。
一边想着，他跟着边成浩的车来到了一片住宅区。
金泰亨把车停在街角的暗处，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边成浩。
边成浩插着口袋，像是散步一般走过整条街道。
金泰亨盯着边成浩看了一会，正打算松一口气时，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他坐直身子，抓起扔副驾驶上的手机：
“
柾国，边成浩在查看一栋房子。中浪区面目洞
3403
号。
”
“
等下
……”
田柾国懒懒地回答道，又打了一个哈欠。
“
他闯进去了。我需要房子的信息，快点。
”
两人正在说话时，边成浩翻进了院子里，站在门前摆弄着门锁。金泰亨把手机放进衣袋，戴上耳机走下车。
“
啊？啊？擅闯民宅？
”
田柾国懵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睡意也清醒了不少，赶紧跑到电脑前坐下。
金泰亨穿过马路，悄悄地藏在绿化带的树木后面，紧盯着房子里的动静。同时，一只手伸向腰后，握住了枪柄。
房子里，边成浩的人影正在玄关处晃动。人影动了几下后，接着亮起一道手电筒的光束，直直地照向房间内部。
“
房主姓都。也是一名警官。那边成浩是
……”
田柾国看着刚刚跳出的搜索结果，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
哥，你快点阻止他！
”
“
我知道。
”
金泰亨向前迈出一步，举起枪对准窗户
——
边成浩此时快要走到窗边，他半低着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突然，边成浩弯下腰，对着窗户的方向伸了伸手。
金泰亨屏住呼吸，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弯曲
——
“
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
窗前多出了一个小男孩的身影，欢快地扑进男人的怀里。
“
乖儿子。
”
边成浩一把抱住男孩，在男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
什么？
”
金泰亨及时松开了手指。尽管如此，他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房子里的一举一动。
“
好孩子现在该睡觉了。
”
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女人走到父子旁边，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
金泰亨注意到，女人的腹部隆起得非常明显，像是怀孕了几个月的样子。
“
乖，睡个好觉，明天见。
”
男人低下头，摸了摸儿子的头顶，接着转过身拥抱住自己的妻子。
“
哥，看来你不是唯一一个卧底的人啊。
”
田柾国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皱起了眉头
——
屏幕上是一张毕业照片，拍摄于
2008
年的冬天。是警校的一期毕业生。
在照片不起眼的位置，田柾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边成浩的面孔。
清晨，天空飘起了细雨。
“
都警官是真的骗过我了。
”
金泰亨坐在车里，转过头看着马路对面的房子
——
都警官一家正在吃早餐。
“
边成浩的真实名字是都成浩，
2008
年从警校毕业。之后所有的工作记录都蒸发了。
”
田柾国把自己查到的信息第一时间告诉了金泰亨，
“
看来地方警局也废了不小的力气去隐藏他的身份
——
甚至连他的身份证号码都是假的。
”
“
他是拿命来工作的
……”
金泰亨举起望远镜观察着马路对面的房子，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轻声道，
“
如果我们处理不当，对他的坏处只怕会大于好处。
”
早餐过后，女人开始收拾餐桌。而都成浩则穿上外套，和妻子打了一声招呼后出了家门。
金泰亨举起望远镜，看着都成浩坐进了自己的车里，然而并没有发动车子。
几分钟以后，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从马路的另一边走了过来，拉开都成浩轿车的车门坐了进去。
“
有其他人来了，柾国。
”
金泰亨把望远镜扔到副驾驶上，拿出手机调高了监听的音量。
微胖的男人坐进车里，从内侧的衣袋里拿出一个像钱包似的东西，扔进都成浩的怀里，轻轻哼了一声：
“
你想暴露身份为什么不干脆带上这个？
”
都成浩接住对方扔过来的东西，打开
——
里面亮晶晶的警徽刺得他眼睛发痛。他把警徽放到一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听着，离功成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你却要度假？
”
看到都成浩叹了一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微胖的男人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
没有人跟着我
……”
都成浩抬起手，示意对方先不要说话，接着轻轻摇了摇头，
“
我
……
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正常的生活。
”
“
那个男人是都警官的联络员。
”
金泰亨从两人的对话中推测出了微胖男人的身份。
“
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
我现在就能帮你脱身。
”
微胖的男人撇了撇嘴，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
我们五个月以前就能抓住姜立勋了。他不过是个走私犯而已。
”
都成浩摇了摇头，摊开两只手看着对方，
“
我们的目标难道不是背后的
LOS
么？有传言说下一批货他要亲自出马。
”
微胖的男人叹了一口气，把脸转向一边：
“LOS
只是个传说，成浩。
”
都成浩没有说话，他低下头，从衣袋里拿出一小袋白色的粉末，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粉末，仔细看了看，脸色骤然一变。
“
我从上次
LOS
那批货里偷偷带出来的。纯度是百分百。
”
都成浩看了看对方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
我们钓到大鱼了
——
最直接的源头。
”
微胖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压低声音道：
“
不管这个
LOS
是何方神圣
……
既然没有人敢动他们的货，一定有原因。
”
他顿了顿，抬起手指了指车窗外，
“
到时候我可不想穿着一身黑去通知你的妻子
……”
“
我会负责好自己的最后，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
都成浩打断了对方，皱了皱眉头。接着长舒了一口气，头向后靠在座椅上，缓缓道，
“
我觉得姜立勋在警局里有人
——
昨天晚上他十分确定那个执勤警察没有后援。内部有人在保护他，我很确定这一点。
”
微胖的男子点了点头：
“
我会去查查的。
”
说完，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
都警官觉得毒贩在警局里有卧底？
”
田柾国从车门关上的声音猜出面谈结束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
我同意。
”
金泰亨看着离开的男子，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一切，
“
姜立勋说过已经打点好了
LDR
。如果是这样的话
……
让智旻去查查看。
” 
朴智旻把车停在警局门口，裹紧大衣快步朝警局大楼走去。
刚踩上台阶走了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
朴警官。
”
朴智旻皱了皱眉头
——
这声音听起来并不算陌生。
她转过身，台阶下正站着一身西装的林韬。
“
林先生？
”
朴智旻挑了挑眉毛，走到对方面前，
“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
林韬耸了耸肩膀，对朴智旻笑了笑：
“
没什么，就是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
“
谢谢，我很好。
”
朴智旻笑了一下，随即收敛起笑容，正色道，
“
所以您有什么想说的？
”
“
我们知道你在和调查局谈闵玧其的事情。
”
林韬直直地看着朴智旻的眼睛，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
这难道犯法么？
”
朴智旻轻笑一声，反问道。
“
当然不犯法。
”
林韬摇了摇头，
“
但是历史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调查局无法胜任国家安全方面的事宜。
”
他顿了顿，用严肃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
“
不要和宋乐俊提任何有关的事情。
”
“
噢，你是说我们那位共同朋友的事情吧？
”
朴智旻眯起眼睛，语气里透出好奇和嘲讽，
“
怎么？你们怕宋乐俊先找到他么？你们到底怕他告诉宋乐俊什么？
”
“
小心点，朴警官。
”
林韬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调极其平静，
“
我们很快就要抓住闵玧其了。他很擅长躲藏，但我很会找。当我找到他以后
……
你就会后悔当初选错边站了。
”
“
那我争取不选错。
”
朴智旻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冷冷地哼了一声。
“
不要和宋乐俊提起任何事情。
”
林韬摇了摇头，把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转身离开。
“
柾国，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
朴智旻推开门的瞬间就被坐在沙发上的田柾国吓了一跳。
“
我一直在警局里待着呢。
”
田柾国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夹递给朴智旻，
“
喏，泰亨哥让你查一查这个人。
”
“
这不是边成浩么？怎么了？
”
朴智旻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转过身接过文件夹。
“
其实他的真名是都成浩，
2008
年警校毕业，是一名在走私集团卧底的缉毒警察。
”
田柾国揉了揉眼睛，又晃了晃脑袋，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
“
这样啊
……”
朴智旻看着文件，点了点头。
“
不过泰亨哥相信警局里有内鬼
……
一旦都警官的身份暴露，后果可想而知。
”
田柾国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朴智旻，有点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
泰亨哥想
……”
“
他是想让我去找到内鬼了？
”
朴智旻自然能猜出金泰亨的意思。她合上文件夹，走向办公桌，
把文件夹放在桌面上，转过头看向田柾国，
“
警方的卧底系统，只有联络人知道卧底的真实身份。
”
“
那
……
有权限看到卧底文件和档案的人呢？
”
田柾国抓了抓后脑勺。
“
卧底的档案只有纸质文档，以免被类似于你这种人侵入。
”
朴智旻耸了耸肩膀，伸出手指指了指田柾国，
“
档案被安全存放在内务部控制的房间里。总之，只有联络员才知道卧底档案保险柜的密码。
”
“
所以我们要抢在别人之前去毁掉都警官的档案
……”
田柾国抱着肩膀，一脸认真地说道。
“
我们？
”
朴智旻撇了撇嘴，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
就算以我三组执行长的身份，硬闯内务部也是
……”
她抬起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
就算是我也一样玩完。
“
那
……
怎么办
……”
田柾国一脸失落，悻悻地坐回沙发上。
“
这个
……
我想想办法吧。
”
朴智旻看着桌面上的文件夹，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