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与恶共舞

      被高压电线给电到抽搐这种事肯定不好受，光是看着他们扭曲的身躯就能明白，而伏在别人背上的残兵发出了像是败下阵的野兽一样发出弱弱的嘶叫，不敢向水中踏出一步。
      因为某人的愿望所导致这样的结果，死去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都复活了，但是代价便是仅限晚上，全员死徒化。
    这个世界的平衡与制度对于这群非人类来说已经形同虚设了，如果再让安哥拉·曼纽继续运行着大圣杯的话，那么魔术协会也没法解决了，也就是意味着世界的毁灭。
       依莉雅丢开了断裂的高压电线，轻轻地向后退下两步，尽量远离面前这一摊水池，堆积在里面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失去意识，等他们再醒来就是全身麻痹地躺在医院里吧。
        依莉雅向着头顶的红月伸出手，少女小巧的手却沾染上了鲜血。
      十年前，与那个男人穿着一样的衣服，拿着同样的武器，看着相同的景象，现在的依莉雅总算能够明白那个人是怎样痛苦地做出选择的了，但是依莉雅还是无法狠下心做出牺牲。
       所谓的守护是建立在双面的前提，想要守护某个人，却保护不住她所在的世界又有何用，而守护住了这样的世界，却失去重要的人，这种事情......
      如果无法解决这种事态，至今为止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为了全，而选择牺牲一，依莉雅必须逼迫自己变得残忍，依莉雅十分难得地将眉头紧锁，现在就是她也感到一筹莫展。
  ————选择吧，很简单的问题不是么?
疼得快要爆炸的脑袋出现预料之外的第二个声音，这听起像是自己的声音如同恶魔一般在耳边低语着。
————再使用一次圣杯不就好了，来许愿不就好了，嘻嘻。
不可能的，冬木的灵脉是不足以连续两次降灵的。
————不对吧，从开始你就知道了吧，而且也是如此计划好了的吧。
特地前往遥远的郊外召唤英灵就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种事，灵脉被不明的方式分开了，所以召唤两次圣杯也不是不可能，这种事我应该早就察觉到了。
————就连那个孩子（美游）最开始也在你的计划不是么?局势变了，去把缇娜杀了吧，只要那个局外人死了，就能回到过去一样哦。
“开什么玩笑啊！我也好，她也好，都不是你们所谓的道具啊。”
依莉雅反持着匕首向身后挥砍过去，人型的躯体被分割成了两半，比自己杀了人这件事还要可怕的事情在脑中浮现。
依莉雅在疑惑着，害怕着，在自己屠戮着他们的生命时已经不会感受所谓的罪恶感，她一步步向后退去。
“我要回家，我要回到哥哥身边。”
少女的声音不断颤巍着，她少有地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想要哥哥的宠爱，对于她来说，她所承受的事情已经足够多。
绕开敌人，依莉雅躲进了一个巷子深处，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滑落，剧烈的奔跑以及哽咽的喉咙让呼吸都变得困难，用大衣的袖子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逃避这一切。
“真可怜，我很明白你们的感受，被人作为道具一般对待的痛苦，你只需要交给我就行了，让爱因兹贝伦被仇恨的怒火燃尽吧！”
“所以你要夺走我的身体吗?对于爱因兹贝伦的这份仇恨，我会亲手报复的，并且连着缇娜的份。别小看卫宫家的人”
如同耍着赖不愿服输的小孩子一般，少女勉强地笑出来，明明连拿着刀的左手都拿不稳了。
“呀嘞呀嘞daze，别小看卫宫家的人啊。”
说着，依莉雅将刀子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了......
......
“来～玩～吧，依～莉～雅！”
还是一大清早就从大门外传来了元气满分的声音，躺在被窝里的少女用枕头把耳朵给捂住，心想着只要再忍个十分钟，对方就一定会走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是何等的毅力啊，被人歌颂为少女之间的爱情也不为过，但对依莉雅来说却是几乎要人命的骚扰，依莉雅隐隐地在自己混沌的大脑里深深记住了一个事情：永远不要小看人的毅力，至少不要小看这个人。
连续坚持数天不眠，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明明困得如此还要接受这连续一小时的酷刑，眼角一阵又一阵地隐隐作痛,依莉雅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窗户旁。
“吵死了！干什么啊！”
“啊，依莉雅终于起来了。”
美游一脸兴奋地仰头看向依莉雅，刺眼的阳光射入眼睛的一瞬间让整个大脑处在当机的状态，不过眼前的景象不用思考也能想得明白吧，仿佛还处在夏日时一般穿着悠闲的连衣裙，戴着穗粒色的遮阳帽，腰间背着的是一个小巧且颇有小女孩特色的笼子，一只手上抱着一罐像是《小熊维尼》里才会看到的陶罐装蜂蜜，而另一只手上提着的是一个完全超过了少女身高的捕虫网，饶了我吧，难道我得陪她出去抓独角仙吗？
“你想要干嘛啊？”
虽然明白，但还是姑且问了一下，这孩子的脑子想的事情真的会令人惊讶到的，老实说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拒绝这个孩子的请求，毕竟到最后肯定会被她耍得团团转的。
“啊，我打算去海边游泳哦。”
“我真的惊讶了啊，喂！”
准备的如此全面，最后却毅然决然地说出要去游泳，这样的大脑就是交出去解析也得不出合理的结果，言行完全超出人类级别，你是妖怪吧，不要那么理所当然地把裙子掀起来露出泳衣啊，从裙底露出的泳衣和内裤到底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啊。
“那话说蜂蜜是用来干嘛的？”
“是用来捕熊的哦。”
“说好的去游泳呢！话说冬木哪里有熊啊！”
“那不就是吗？”
美游指着从门口走过来的藤姐，虽然说看样子那个人说不定可以击败熊，但是......
“那是老虎啊！”
“喂，姐姐要生气了哦！”
藤姐生气地大叫着，而依莉雅已经因为胃痛倒下了，不过重点并不是胃，而是今早时被自己刺伤的伤口似乎已经开始感染了，力气不知不觉在不断流失，少女腹上留下一道不小且极不美观的口子，而这样的创伤只是靠着少许而且松垮的针线维持着，不过没有伤到内脏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今天毕竟还是休假时期，稍微玩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圣杯战争什么的就先抛在一边也不会有什么事。
真是的，虽说都是从各种危险的战斗中拼死活下来的人，但实际也不过只是一群小孩子而已。
伊莉雅一群人来到森林里，结果还是决定要捉独角仙，依莉雅并没有参与到其中，看着四个孩子分别分散离开后，拉着缇娜来到森林的另一处。
“我就直入主题，你也知道了这是我们最后一件心烦的事。”
“是啊，那个东西要如何处置掉才是最主要的。”
由间桐樱诞生出来的恶——安哥拉·曼纽，在脱离母体后就方向不明，最为主要的是他所能操控的那个可以令人发狂的黑泥。
仅是稍微触到一点，就险些夺走对魔力不逊于saber的依莉雅的躯体。
avenger的实力本身不强，但是现在拥有了圣杯的他已经变成任何一个英灵都感到棘手的对象，而且......
“...间桐樱并没有死对吧？并且依旧进行着对avenger的魔力传输，为了活下去而吞噬的人，最后都化为养分分给了她腹中的孩子。”
再过不久，这两人就能将整个冬木市全部吞噬掉，然后继续危害其他地方，不过那时已经没人可以阻止他们继续进食了吧，剩下的方法只有一个。
“虽然这件事很过分，但是我想请你去死可以吗？”
缇娜没有说话，但是这也早就猜到而且无可奈何的事情，她身为爱因兹贝伦的人偶，这就是她的宿命，通过天之衣来反转大圣杯还未使用殆尽的魔力来完成第二次圣杯降临，能够做到的只剩下她了。
“我知道了。”
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既然是命运又为何要去徒劳地反抗它呢，只是在最后一刻想为士郎而牺牲，想为自己生来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做些什么。
“顺便问一句，你觉得卫宫缇娜这个名字怎么样？”
依莉雅说出一句令人不知所措的话，虽然她本人是最先感到羞耻的，缇娜动用着自己至今为止并未多少的人生阅历得出了一个回答。
“诶，那个......小，小女子不才，请多，多多关照。”
听到这样的回答，依莉雅反而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两个人的脸都如同烧红了一般。
“你到底经过多缜密的思考才得出了这个结果啊。”
“会说出这种话的，不一般都是求婚吗?”
没有常识的让人觉得可怕，虽然说的也没什么错误，是自己措辞有问题，依莉雅搔了搔头。
“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家人，作为爱因兹贝伦的人偶牺牲是不会被任何人记得，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卫宫家的一员，我希望你能够被人所爱或者爱着别人，你已经...”
你已经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孩子了。
依莉雅笑着抱紧缇娜，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给予她的东西，不被人所铭记的死去也太让人悲伤了吧，拥有了家人，第一次拥有了爱，这短暂的获得令缇娜感到痛苦，所以她必须付出这条命去守护自己的所爱之人。
相反的，依莉雅也要做出付出自己的所有东西的准备，如果不这样就太不公平，对所有人来说都应该是如此。
“放心吧，幸运女神一直都站在我们这边呢，最后一定会是大团圆结局的，我向所有人保证。”
依莉雅挥舞着捕虫的大网，一只小虫误打误撞地飞进网中，那是在所有楸型虫中的佼佼者——独角仙。
......
渐渐显现出来的新月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如同聚光灯一般全部打在少女的身上，为了衬托少女无法被遮挡的神圣感。
依莉雅少有如此老实地坐在长椅上，双眼微闭，双手放在膝盖上，少女的身影令人心里感到安稳。少女一动不动，外表看似十分祥和，但内心却如初次与人幽会的慌张，夜晚的公园幽寂的气氛确实十分美好。
依莉雅已经可以听到远处僵尸的低吼声，但是无论过多久她都愿意等下去，等待着那位佳人的到来，她需要一个承诺，一个可以让她为她最后的死战带来勇气的诺言。
新月已经缓缓升到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