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病的十二个月 11

    赵亮：“少爷，老爷让您去他书房一趟。”
杜逍坐在软椅上无聊地划着平板，头也不抬道：“忙着呢，没空。”
赵亮：“少爷，夫人让您下去吃水果。”
杜逍躺在床上无聊地划着平板，头也不抬道：“没空，忙着呢。”
赵亮：“少爷——”
杜逍把平板一摔，“都说了没空！”
赵亮：“可是Y市分行和咱们合作的——”
杜逍闻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抢过赵亮手中的文件，“你怎么不早说！Y市分行的案子当然…我去，这个案子怎么还有M？”
“这个案子M很看重，听说是由他们新来的副总牵头，叶绫总监直接负责的。”
“叶绫？”杜逍闻言皱了皱眉，“叶家怎么还和乔澈纠缠不清？你去，找人给我把叶绫撞了！”
“少爷，您忘了吗，上次就是您找人把乔清小姐撞了才被老爷送出国的，这次一回来又…”赵亮看着杜逍阴沉的目光，终究是没敢把话说完。
“那就安排个意外，比如把她从楼上推下去什么的！”
赵亮：“乔清被撞了之后叶绫直接到公司来找您，单挑十个壮汉还把您揍成熊猫眼，少爷啊，您可收了神通吧！”
第三月（3）
A市，大年初七。
杜逍是乔澈同父异母的弟弟，年纪比乔清要大些——乔嘉楠在怀乔澈的时候，杜先生便出轨了，随后就有了杜逍。杜先生的确算不上是个好男人，但勉强能算是好父亲，乔家兄妹得到的关爱，并不比杜逍少，也是因为这个，乔家兄妹总是出现在杜逍的生命中。
这两个人，总是抢走父亲，看到他们的时候母亲总是不高兴，为什么…为什么这两个人一定要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年幼的杜逍看着不远处的乔家兄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想着总有一天要摆脱这两个人。
但是还没等杜逍想好怎么摆脱这兄妹二人，他就活在了乔澈更大的阴影下——16岁就取得全省高考前十的神童，为了照顾外公和妹妹，选择读本市的A大。神童乔澈是本市著名企业家杜先生的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杜逍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神童哥哥，而他杜逍，似乎是小三生的私生子。
即便顶着杜家少爷的身份，杜逍还是少不了在背后被人家戳脊梁骨，加上乔澈的出色，他似乎变得一无是处。乔澈算什么，总有一天，要让你们高看我一眼——杜逍这么想着，却还是不由得关注着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的一举一动，然而越是了解乔澈，越是知道乔澈是一个怎样出色的人，杜逍便越是想要靠近他，想要成为他，也越是…仰慕他。
杜逍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乔澈的一举一动了，只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乔澈身边的人，只觉得碍眼无比，而其中最碍眼的，无疑是乔澈最珍惜的，杜逍同父异母的妹妹，乔清。
三年前乔清的车祸，是杜逍找人干的，他本想着要是能把乔清从乔澈的生命中剥离，就算是事情败露，他去吃几年牢饭也无所谓，只是没想到乔清命大，竟然只是断了腿，将养好了之后又站了起来，一切仿佛没什么改变。
唯一改变的，是乔澈对他的态度，从无视，变成了厌恶。
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杜逍在国外的时候时常这么问自己，用这样的方法强势地闯入乔澈的世界，让他用那样厌恶甚至是憎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想了许久杜逍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却还是释然了——要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而且是千方百计置乔清于死地。
这样，这世上除了父亲，就只有自己是和他拥有最相近血缘的人了，自己或许不是他最在意的人，也不是他最亲近的人，却是最相似的人。
“少爷？”赵亮试探着喊了喊发呆的杜逍，杜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什么？”
“下午有和Y市分行还有M公司合作的案子，该出门了。”
杜逍闻言有一瞬间的呆愣，想起年前和乔澈在饭店短暂的见面，嘴角不由得勾起，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金丝框的眼镜，眼睛微眯，目光中不时透露出精明商人独有的算计，眼角的一颗泪痣平添了几分优雅与魅惑，穿上剪裁合身的西装，一派在商场中浸透许久的贵公子模样，身后的赵亮见状便拿着文件跟了出去，坐上名贵轿车，同自家少爷一起去往洽谈地点。
李玖阁躺在贵宾休息室的沙发上，一边撸狗一边啃着卤猪蹄，等把猪蹄啃了个干净之后才意犹未尽地吮了吮手指，“嗝…果然还是家里的猪蹄好吃，大哥，猪蹄还有多的吗？我带回去放冰箱里。”
“没了，能带出来一个就不错了，你以为家里少了猪蹄会没人发现？”发型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看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随后秘书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李壹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等到秘书走出休息室，他才抬起头看着李玖阁：“你那相好的到了，不出去看看？”
李玖阁被这话闹了个大红脸，抱着怀里的京巴摇摇头，“这么多人不太好…等开完会的，我去外面等他吧。”
李壹鸣也不逼他，只是点点头，拿了文件便出去了。
李玖阁躺在沙发上，想起除夕那日乔澈给他打的电话，一时间不太明白乔澈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说，要给我妹妹道歉，还记得吧？”
“嗯…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那么从现在开始，只要你有时间，就陪在我妹妹身边，怎么对她殷勤怎么来，最好是让叶绫看见。”
“诶？对你妹妹好我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要让叶总看见？还有，殷勤这个词是不是太……”
“让你做就去做，别问这么多。”
“哦…”
“叶纱没生气，她只是没空理你而已。”
“啊咧？哦…没生气啊，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电话那边似乎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还未等李玖阁细想这短暂的停顿，电话那边的乔澈便又开口道：“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
之后便是一阵忙音。
李玖阁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想着乔澈的最后一句话，一时间甚至忘了撸狗。
乔澈刚刚…是在关心他？自己不会是幻听了吧？！
好好吃饭…回味着乔澈略显低沉的声线，李玖阁抱着狗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好吃饭…“傻帽儿，咱俩吃饭啊！”
“汪汪汪！”我要睡觉了啊傻叉！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李玖阁撕开方便面的手僵在那里，乔澈…是怎么知道他不好好吃饭的？而且…他似乎，之前还说了叶纱没生气……
难道？！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李玖阁心中油然升起，乔澈不会是，看了他的直播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玖阁十分烦躁地大喊，好在这个时候外面都是鞭炮，他的叫声不会打扰到邻居。
“我刚刚有没有眼屎，有没有挖鼻子，有没有抠脚…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
“汪汪汪！”傻叉我要睡觉啊！
这是宋图年后第一天上班，工作上并没有太劳累的地方，只是配了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然而在宋图回到家后，看着一副累得要死不活模样的叶纱，他突然觉得十分累。
这也不能怪叶纱——除夕直播后，凭借网友们强大的人肉搜索能力，叶纱在网络上的一切信息都被翻了出来，她的作品自然也没能逃脱，于是，叶纱在大年初一早上起来后，惊奇地发现自己作品的点击量变成了22387。
要是一觉醒来自己作品的点击量后面就能加个零…
那一定是造了八辈子孽了！叶纱一边奋笔疾画，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道。她本以为这些人也就是瞧个热闹，过几天就没事了，谁知道歪打正着，自己的作品是真的火了，连续一周高居点击量榜首，M的编辑在年假还没过完的时候就紧急联系她，在上班第一天就签了合约，于是叶纱终于成为了靠着作品养活自己的人——大概吧。
叶纱之前的更新极其随意，心情好的时候周更不断还能加更，心情不好的时候两三周都不一定更一章，如今签了合约，再不是自由之身，叶纱对这样强迫性的创作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也许还没等她用工资养活自己，就已经过劳死了吧。
宋图昨天才从老家回来，今天又上了一天班，虽然说不上十分劳累，但终归是有些疲乏，也懒得做晚餐，干脆叫了外卖，一边玩电脑一边看叶纱工作一边等着外卖送到。
“你的截稿日是哪天啊？”
“每周一更新。”
“周一啊…我去那不就是明天吗？”宋图看着叶纱手边堆积的线稿，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更彩页？”
叶纱默默点头。
所以过年这几天她到底干嘛了…宋图再次对叶纱刷新了认知，想起九歌曾经十个月不更新的记录，终于明白——大概他们搞创作的，是很看重灵感的吧，为了高质量的作品宁可不更新……屁嘞！不就是懒吗！宋图一边腹诽一边起身开门取外卖，弄好一切之后便叫叶纱吃饭，叶纱随便应了一声之后，半晌都没有动静。
宋图看着自己已经吃掉大半的面，又喊了一声。
叶纱依旧是随口应了一声。
宋图吃完饭半小时后，玩电脑之余，头也不抬地再次喊了一声。
叶纱没动静了。
宋图转过头，却见叶纱一头倒在桌子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的。曾经被叶纱吓到过的宋图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想也不想地就冲过去，一手掐叶纱人中，一手扇叶纱耳光，“喂喂喂你醒醒啊，要死别死我家里啊……”
叶纱幽怨的双眼慢慢睁开，缓缓开口道：“我就想睡半个小时不行吗…”
而此时，叶纱的手机仿佛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适时地响了起来，宋图看着闹铃，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绫在会议室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放松自己握紧的拳头，转头看着乔澈，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后，乔澈收敛眼中的厌恶，缓缓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面前的男人一头栗色的短发，戴着金丝框的眼镜，眼角一颗泪痣显得魅惑而优雅，笑容轻佻，面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穿着浅棕色剪裁得体做工精良的西装，对着自己伸出手，“又见面了，哥哥。”
“杜少爷别来无恙。”乔澈并没有与杜逍握手，而是扶着穿着恨天高的叶绫走到座位上坐好，便与叶绫说着其他事情。
杜逍见状也不恼，兀自收了手，依旧满面春风地走到叶绫与乔澈旁边，这次却是对着叶绫伸出了手，笑眯眯道：“叶家姐姐，好久不见。”
叶绫淡淡瞥了他一眼，也没有握手的意思，“杜少爷的脸依旧帅气逼人，可见三年前伤得不重。”
“皮肉伤，自然不重，”杜逍收回手，对着叶绫微笑道：“前几日看到妹妹和叶家妹妹出门逛街，走路利索，想来当年伤得也不重。”杜逍口中的“妹妹”，指的就是乔清。
“杜逍你——”
“绫姐！”乔澈眼疾手快地拦下叶绫砸向杜逍的拳头，对着她摇了摇头，叶绫只得恨恨地看着杜逍，最终却也没能做什么。
僵持之际，会议室的门再度被打开，发型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对着几人笑了笑，“大家好，做个自我介绍，我是M的新副总，李壹鸣。”
李壹鸣？听见这个名字，乔澈轻轻蹙眉，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这个男人的气质与某人截然相反，但他还是觉得，李壹鸣这个名字，和李玖阁十分相像。
短暂的寒暄之后几人便坐下讨论合作，乔澈和叶绫不得不承认，即便他们再怎么厌恶杜逍，但这人在商业上是有着极高天赋的——去美国三年，国内事务了解不多，但是短短几天时间内竟能将三家的底细和底线摸得清清楚楚，谈判起来也是进退有度，触及到核心利益的部分寸步不让，事情进展并不如想象地那么顺利。
“既然前几个方案各位都不认可，那么不如这样，这块地方，只要给了杜氏，其他我绝不多言。”杜逍说着用笔在图纸上圈出一块地方，三人一看不由得皱眉，随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杜逍先前的说辞，都不过是在打太极，这块地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地方。
“这么核心的地方，杜氏想要一口独吞，年轻人，不怕消化不良吗？”李壹鸣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明着说了吧，这块地M不可能给你，你可以试着考虑考虑别的地方。”
“我知道M财大气粗，只是，李总，您可能是刚上任刚来A市，对这里的情况不太熟悉——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然您觉得，M进入A市这么多年，为什么迟迟不动房地产这块肥肉？”
“哈哈哈，年轻人，你功课做得不够啊，”李壹鸣闻言爽朗一笑，“我就是A市的人，只是出去工作了几年，但是绝对不算是不了解A市哦，而且…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是地头蛇里最强的呢？”
A市的人？地头蛇？乔澈闻言只觉得脑袋突突的疼，他越来越觉得这中年男人和李玖阁有着迷之联系了。
杜逍闻言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又恢复成笑眯眯的样子，“既然如此，我明白了，这块地杜氏不动，但是这里，”杜逍说着在纸上圈出了一块地方，“这块总是可以给杜氏的吧？”
听闻李家长子年少离家经商，在许多大公司的幕后做下了许多业绩，但是由于太过神秘因此外界对李家长子的了解很少，杜逍之前也曾听到传闻说李家长子回到了A市，今天看来，应该是披着M副总的皮回来了，至于回来做什么……杜逍可不认为他会对杜家手软。
李壹鸣看向杜逍的目光中多了些赞许，“孺子可教。”
虽然过程波折，但结果还是好的，三方签了合同，洽谈在还算是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哥哥，这么久不见，不如我请你吃饭吧。”杜逍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乔澈和叶绫，笑眯眯地开口，“城东新开了一家——”
“你怎么在这里？”乔澈走出洽谈的大楼，就看到李玖阁抱着京巴站在门口，明显是在等他。
“啊！你终于出来了，等了你好久！”李玖阁兴冲冲地跑上前去，一旁的李壹鸣见状也不点破自己和李玖阁的关系，只是招呼着叶绫一起回M。
“这位是哥哥的朋友？”杜逍的目光锁定在突然出现的娃娃脸的男人身上，眼睛微眯，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乔澈闻言心中警铃大作——只要是自己有那么丁点儿在意的人，杜逍都会想办法为难他们，而自己最在意的妹妹，险些被他害死。
“你是他弟弟？没听说啊…”李玖阁转头看向杜逍，“咦？你不是那天在饭店——”
“你来干什么？”乔澈的语气中不由得带了些怒气，这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在杜逍面前出现，他自问没有能力能从杜家手里保住李玖阁。
李玖阁被他莫名的怒气吓得一缩，一双漆黑湿漉漉的眼睛和怀里的京巴倒是十分相似，楚楚可怜地开口：“我想着乔清不是就和你外公在家吗，我怕他们无聊，想着女孩子一般都喜欢小动物就把傻帽儿抱来了，我是让你带我去见乔清的。”
嗯？乔清？正要上车的叶绫听到关键词，不由得转过头去看着抱着京巴的男人，考虑着要不要把脚下的恨天高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