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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田组】金平糖(上 下)

☆冲田组历史向,无明显cp,人物ooc有
☆如有历史叙述错误的地方,还请务必指出
“你有什么改不掉的喜好吗?”
大和守安定喜甜。
甜呢——就必须要甜得纯粹,太腻的不行,牙齿会受不了的;清甜的也不行,尝不出感觉,扫了兴致。
京都也不是没有合他口味的甜食,恰恰相反,和菓子店开得到处都是。在他还没被冲田君买走的时候,每天不是在刀里睡到自然醒,就是蹲在店门口看来在的过路人。
他知道对街面馆老板娘的丈夫总是在柜台底下的暗格里偷藏私房钱;他知道隔壁西宫家的婆婆一直在给准备去大阪的儿子做鞋;他也知道小孩子们总喜欢吃一种像星星一样的和菓子。
没过多久,从江户传来了外国舰队入侵的消息,京都的街道上也多了许多样貌怪异的人,安定还是照样在刀里睡觉,继续蹲他的门口。
红叶纷纷扬场,盛大的金秋温柔地拥抱了整个京都。身穿白色长襦袢和浅色羽织的青年微笑着向他伸出手,问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安定有些不可置信,脑子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真、真的是我吗?”
“——当然啦大傻瓜,能成为总司的佩刀可是你的荣幸,还不快点过来!”站在青年身边的红眼睛小付丧神嗔道,说完了还立刻把脸扫向一边,样子好笑极了。
安定迟疑地握住青年的大手,人类特有的体温沿着手臂传上来,突破了最后一层桎梏,在心底微微荡漾;那星星般的和菓子此时就躺在他的手心里。
“吃一颗金平糖,把以前不开心的事都忘掉吧。”
黄色的金平糖像极了秋天的颜色,淡淡的甜味中带了几丝秋日的热烈,许是风拂过时不小心沾上的吧。
阳光已不似盛夏那般肆无忌惮,风与落叶抚去了它过多的盛气和骄傲,温柔地笼罩在身上,还有那掌心的温暖和嘴里的清甜久散不去。
安定高兴地在街上蹦跳,他觉得从来没有一个秋天能够如此美好。
元治元年的盛夏炎热到超出了预料,夏蝉喊破了喉咙,蒸腾的热气仿佛要把体中的水分全部榨干。
“好热啊——”
清光拿出手帕,不知道第几次擦了脸上快要滴落的汗珠,手帕都已经浸湿了。“安定我们还要扫到什么时候啊?我感觉玉钢都要融化了。”
“土方先生说要我们一定把院子打扫干净,不然就罚我们今晚没西瓜吃。”
“啊啊——真是太讨厌了!明明铁之助才是土方先生的小姓,干嘛非要让我们来帮他打扫院子,要不安定先扫着吧,我去井边洗把脸很快就回来。”也没等安定答应,刚扔了扫把准备开溜,就被安定扯着围巾拽了回来。
“我可是识破了你的小诡计,扫完院子才能去洗脸!”安定正色道。
清光只好悻悻地收回脚,重新拿起笤帚扫了起来。
明明是个不大的院子,两人却是从清晨扫到了将近中午,期间清光还试图逃跑了好几次,但都被安定捉小鸡似的给捉了回来,除去几次打打闹闹和欺负铁之助的时间,算了算竟然也是快的。
两人在井边洗了脸,正打算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吃午饭,却见堀川国广正抱着审讯犯人才用到的五寸钉跑过来,招呼还没来得及打就把清光叫走了。
莫非是审讯桀屋喜右卫门的过程出现了什么问题?安定想着,一路走回房间换了衣服,在去东仓库时却见冲田总司坐在另一边的游廊上,笑嘻嘻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冲田君在看什么呢?”安定在旁边坐下,好奇地开口。
总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然后抬起了封面。
安定凑过去看了一眼,“《丰玉徘句集》?冲田君不是不怎么爱看这类书的吗?”
总司神秘地笑了笑,说道:“这本文集可是很有趣的,你看这句‘一朵梅花开,梅花依旧是梅花,梅花开几朵,也不会开出梅花以外的东西啊’。”
“哈哈哈哈哈哈……梅花就是梅花啊,不然还能开出什么花来?太好笑了,这个丰玉到底是谁啊,怎么能够写出这么好笑的俳句?”
安定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总司再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安定要是想看的话就先拿去看着,不过等一下要记得把它放回西边左起的第二个房间哦,我去仓库那边看一下审讯情况,就先走啦。”
安定有些狐疑,抬起头准备答应时,却见总司早就溜得没影了,打开书刚翻了几页,身后的手合场的门却突然被拉开,两道探照灯似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过了好一会儿,那目光的主人才缓缓开口:“大和守安定,你手上的书……是谁给你的?”
安定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马尾都炸起来了,站起来把书手忙脚乱地藏到身后,“土、土方先生好,您刚才眼花看错了,哪有什么书啊,我、我手上没拿东西。”
“是吗——?”土方盯着他的眼睛看,“把手拿出来我看看。”
安定听话地伸出了右手,“什么都没有哦。”
土方却是识破了他的小心思,从另一边绕到安定身后取走了书,“是不是总司那个臭小子叫你干的?不学点好的偏偏跟你主人学坏,总司这个家伙这么惯着你们,这个屯所还不得翻天?今天晚上的西瓜没你份了,晚饭也不……”
也没等土方说完,安定就“哇”的一声哭着跑走了,“——土方先生欺负小孩子了,不给饭吃了!”
土方在后面无奈扶额,“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这样啊,话都不听完就跑了,我也没说要不给饭吃啊。”
清晨的凉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滚烫的阳光在前川邸各处肆意泼洒,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炙烤殆尽。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前川邸的东仓库是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着的,旁边树影婆娑,生机盎然,仓库里却是透露出恐怖的气息。
巨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啪嗒啪嗒往下掉,冲田总司伸手一抹把它们全甩进了地里。鞭声阵阵不绝于耳,那铁锈味也是越来越浓了,外面尽是乐呵呵看热闹的队土,见是敬爱的冲田师傅来了,便自动让出一条路给他进去。
“——你们倒幕派这几天到底有什么行动?”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煤炭店老板,不是什么倒幕派里的人……”
“乱讲什么屁话!我们都摆了这么多证据出来了,还想嘴硬到什么时候!”
门内与门外仿佛形成了两个极端,桀屋喜右卫门,不、准确说来应该是古高俊太郎被一根绳索悬与仓库正中,原田左之助和藤堂平助各执一短鞭轮流抽打。仿佛是为了让犯人更痛苦些,不远处放了一桶盐水,想来那鞭子应该都用盐水浸过了吧,不过这个人嘴巴这么硬,单单用这些方法可不一定撬得开啊。
堀川国广站在阴影里,浅葱色的眸子里射出冷冷的光芒,血与汗在闷热狭小的屋子里蒸腾,交混杂合出一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味道。
“冲田先生怎么来了?”听到门口有其他人的脚步声,堀川国广立刻转头察看,冲田总司笑眯珠地走进来跟他站在一起。
“就是单纯地想过来看看,情况怎么样了?有问出什么东西来么?”
堀川摇了摇头,“没呢,嘴巴太硬了,怎么都撬不开看,副长己经去想其他办法了。”
“很少见到连副长都搞不定的人了,”总司看着地上的五寸钉,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显然是被人使用过,“如果得不到消息,倒幕派的人抢在我们之前先一步行动的话就糟糕了。”
“一定会有办法的,”堀川看向那正在受审的人,捏紧了拳头,“一定。”
总司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左之、平助,你们先去休息吧,换我来审问他。”
“这可是你说的啊总司。”原田左之 助吼着大嗓门,和藤堂平助走过来依次拍了拍他的肩便出去了。
堀川有些吃惊地望着他,“冲田先生怎么……”
“看着就知道了。”总同投给他一个自信的眼神,随后清清嗓子开口道:“古高俊太郎先生,我听你的街坊邻居说,你很喜欢去岛原的华屋寻欢,还钟情于那里的绫雪太夫,不知古高俊太郎先生在那寻欢作乐时是否开心?”
古高俊太郎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这、这与你又有何干系……?”
“这倒是与我没什么干系,不过嘛——我有些好奇,”总司摸起桌上薄如蝉翼的匕首,掏出手帕擦了好几次,“你说——如果我把你的阳物割下来,你在寻欢作乐的时候会不会更快乐,更开心?”
堀川在旁边捂嘴偷笑,外面看热闹的队士更是笑得差点掀翻了屋顶,其中还夹杂了几句“冲田队长说得好”“冲田师傅好样儿的”。
总司微笑着望了眼门外,“你看外面群众热情高涨的,我不做都不好意思了呢。国广快去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是!”
见总司是要来真的,古高俊太郎连忙喊道:“请、请等一下,我说!长州藩计划在月中的一个大风天里放火烧尽整个京都,地点就在皇宫的上风处,然后伪装成会津藩的人混入皇宫杀死松平容保,挟持天皇,逃离京都,之后移驾长州。”
“什么——!”堀川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们竟然想出这种疯狂的计划!挟持天皇,火烧京都……怪不得桀屋的仓库除了军备还有会津藩标志的灯笼,竟是已经做好了全部的打算,要把责任都推给我们!”
总司停下玩刀的动作,罕见地露出了愠色,“如若真的让他们计划得以实施,火一旦燃起,没有个一两天绝对不能扑灭,他们打算置京都几十万条人命与不顾么!国广,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局长和副长,一定要尽快想出应对的办法!”
“是!”胁差接到命令立刻就出去了,啪嗒啪嗒的足音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古高俊太郎晃动了两下绳子似乎想要说什么,总司甩了个眼刀过去示意他闭嘴,之后便径直走出了仓库。门外看热闹的队士早已一哄而散,估计都回去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了。树上的蝉蜩叫的越发大声,似乎在和灼热的日光叫嚣对抗。
不远处飞来个蓝色的影子,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冲田君,有人欺负我”之类的话。
总司跳下走廊,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弹珠似的小人。“怎么这么委屈,是谁欺负你了?”
安定抬起泪汪汪的蓝眼睛,抽泣着说道:“……是、是土方先生,不对,是冲田君!土方先生以为是我拿了书,要罚我不许吃晚饭,也不许吃西瓜。”
总司笑眯眯地蹲下来揉了揉安定乱蓬蓬的马尾,从衣服里翻出装有金平糖的束口袋,挑了颗蓝色的放进他手心里。
“来吃颗金平糖,算是道歉喽,我会去和土方先生说明情况让他给你留晚饭的。”
“谢谢冲田君!”
安定擦干眼泪,把手中那颗蓝色的小星星放进嘴里,甜蜜在口腔中逐渐弥漫开来,顺着食道,慢慢流淌进了心里。
“清光还在的时候每天过得多开心啊。”
春天总是来得这么悄无声息,等回过神时,粉红的樱花已经探进了新撰组屯所,院子里的新绿也爬上了枯枝。仔细一嗅,空气中除了花香还夹杂了些不易让人察觉的冰雪消融的气息,香甜中透露着清新,让人忘记了寒冬时的彻骨冰凉。
堀川国广看着身边打刀付丧神脸上落寞的神色,只好暂时顺着他的话讲下去。“是啊,那应该是最快乐的时光了吧,在大家都还在,队员还是原来的队员的时候,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京都也还是之前的京都。”
繁花落尽,夏蝉隐退,时局仍是动荡不安,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洗去了京都的满目疮痍,为这座古老的城池覆盖上了灿烂华美的红叶。安定还记得那天的屯所里多了一些新面孔,想来是近藤局长他们东下江户回来了,那个时候冲田君和他正好出去看红叶,结果就错过了新队员的自我介绍,所以在第二天剑术训练冲田君喊新队员出来演练时都是喊“这个谁”“那个谁”,要不然就是靠斋藤先生在旁边提醒,鬼神丸国重和他还在角落偷笑了好久。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呀。”和泉守兼定满脸天真地说道。
“已经不一样了。”
安定低下头攥紧围巾的一角,眼里的失落满到快要溢出来,堀川拍了拍他的肩,算是无言的安慰,只有和泉守兼定跳起来,一边比划一边说道:“不要那么伤心嘛,让我来教你帅气又强大的土方岁三流剑法,保证你……”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啊,让我找了好半天……”
走廊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回过头时,原田左之助已经喘着大气过来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抓起几个小付丧神就跑。
“原田先生,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吗?”堀川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
原田把他们在议事的房间门口放下,土方岁三扭头看了一眼来人后,招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进来坐下,随后拿出了一封信放在众人面前。
“现在召开紧急会议,关于、山南脱队的事……”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明明已经是阳春三月,安定却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恶寒从脚底开始逐渐爬满全身,一步步侵蚀血管。他当然知道擅自脱队是什么后果,山南先生已经违反了局中法度,一旦被抓回来就是要切腹谢罪。
“……脱队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啊山南!”
近藤勇悲怆地读完了信,手因为震惊过度而有些颤抖。他绝对不相信山南会因为一个女人而离队,就算平时他待明理极好,也经常去岛原看她,但他始终认为,山南的心一直都在新选组,不会因为其他人的介入而改变。
在座的队士都在讨论着这位备受敬爱的总长,安定却是感觉到脑颅里有什么东西在到处乱撞,耳朵里都是撞击后的回音。
不用再说了……
安定咬着牙低下头,双手捏紧了长襦袢的褶皱,将那些低低的讨论声全部屏蔽,连土方副长的话都差点没传入耳。
“总司,安定!你们去把山南追回来!”
什么——!
安定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目光慢慢聚焦到坐在他面前的冲田君身上,他看到冲田君的肩膀轻颤了一下,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周围的讨论声不知何时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沉寂,队士们都知道安定和冲田先生平时与这位总长的关系是多么要好,也清楚的知道这个任务于他们来说有多残酷,可这也是不能抗拒的使命,是必定要经历的一切。
“诶?是我和安定吗......”总司问。
“没错,这是只有你们才能完成的任务,现在你需要立刻骑上快马把山南追捕回来!”
近藤局长接上土方副长的话头,再次向他确认了一遍,总司只是淡淡回了句“好,我知道了”。安定不知道冲田君现在是什么表情,是否也和他一样还没有震惊中缓过神来,但这再一次的确认,想必又是冷静多了些吧,可安定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冲田君的内心究竟受着多大的痛苦和煎熬。
周围的队士再次把目光抛向他们,安定默默把头埋得更低了些,手上的力道也是加大了,那块可怜的布料已经被他抓得皱成了一团。堀川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把他紧握的双手松开,安定抬头看他,脸上凝固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岁先生并没有真的让山南先生死,只是把他追回来而已,放心吧。”堀川显然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微笑着解释道。
安定还是一言不发,盯着榻榻米上的纹路出神,堀川着急坏了,思考着该说些开导他,却听见前面的冲田先生继续说道:“我一定会骑上快马把山南追回来的,大家就放心吧。”然后便起身单着浑浑噩噩的安定出去了。
“总司——!一切就拜托你了!”
近藤局长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总司的步伐微微一滞,随后更加快步地朝前走去,安定小跑着跟上,扑面而来的风竟有些刺骨,
春寒料峭,冬天的脚步其实也并没有走得太远。
刀真正挥下去的那一刻,安定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次死亡。
鲜血从断开的脖颈中喷涌而出,在他和冲田君的身上留下了一朵朵血花,宛若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指引魂魄转世往生。
山南先生切腹自尽了,而由他指定、负责介错的人,正是冲田君。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个下弦月的夜晚,冲田君穿着浅葱色的羽织,头戴护额钵金,握着打刀大和守安定的手已然挥下,衣袂被鲜血凝固住了,那是连风都难以吹动的重量,宛若千斤铁锤,一下又一下地在他空白的脑袋里打入印记。
“——冲田君!山南先生他……”安定转身扑入总司的怀里,也不顾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只是一个劲儿的放声大哭,血与泪相互融合,在已满是暗红的羽织上又烙下几点痕迹。
总司猝不及防地接住这个哭泣的小付丧神,用袖子擦去了他脸上的污垢,但泪珠还是在不停滚落,滚烫到几乎要把他的手灼伤。
“安定不要哭了,快来吃颗金平糖。”总司强撑起笑容安慰他,拿出束口袋倒出一颗给他。
“嗯。”安定胡乱地擦掉眼泪,对着总司尽力扬起笑脸。
红色的金平糖在口腔中慢慢溶解,除了甜蜜之外,还带了几丝眼泪的苦涩。
安定压低斗笠从船上走下,脚再次踏上了江户的土地,一股文明开化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忙碌的港口、来自各个国家的船只、随处可见的西式服装、还有工厂里轰隆作响的大机器。明治维新早已把这里改变,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美好的模样了。
在冲田君去世后,他又在千驮谷的植木屋住了一段时间,老婆婆也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知道他惦记着新选组的情况,便想办法找外面的人打听。
没过多久,戊辰战争结束了,土方先生和其他新选组队员在虾夷战死。安定听着老婆婆一字一句慢慢说出,先是震惊,紧接着是愤懑不平,甚至想要去为大家大家报仇,随后又慢慢平静下来思考,或许就是既定的命运吧。
幕府倒了,新政府上台,改革大刀阔斧地进行着。迁都、版籍奉还、穿洋服、改革军队编制、引进西方技术,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后来因为《废刀令》的颁布,让他不得已离开江户去往琉球。两年后他踏上这片名叫东京的土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也不知道植木屋的老婆婆还在不在。安定努力回想当年的道路,凭着记忆找到了植木屋的位置,正准备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斋藤不也一样么,这几年关禁闭和流放斗南的日子肯定不好受吧。”
“确实是不好受啊,但也还是熬过来了,这几年不在,没想到江户竟变成了这样,差点连千驮谷的路都找不到了。”
这个声音好耳熟……老婆婆直接喊他斋藤,莫非是……
“——是斋藤先生吗?”安定门也没敲就进去了,屋内的人听到声音看向门外,斋藤一脸上的表情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还是一个样,就算是见到故人也依旧保持着那副面瘫脸,眉毛都不肯动一下,倒是鬼神丸国重激动地跑过来抱住了他。
“安定君?这么久没见面,没想到已经长这么高了。”
虽然还是面瘫脸,但安定听出了语气中的惊讶和喜悦,他艰难地从鬼神丸热情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在斋藤一前面站好,骄傲地说道:“那是当然,现在的我已经成长得和冲田君一样强大了。”
“是啊,安定也跟之前不一样了,我想想啊……那时候的安定还是小小一团的吧,随便逗一下就生气,这个样子也就只有冲田先生能镇得住喽。”老婆婆在旁边笑呵呵地应和道。
斋藤一看着面前身高跟他差不了多少的安定,性格确实开朗了些,不像之前那么沉闷了,但也许还没能从总司的死亡里走出来,所以眼睛里总是若有若无地蒙着一层黑雾。
“没想到斋藤先生居然活着,真是太好了!战争结束后怎么没有回江户?刚刚听你婆婆的话说你被关禁闭和流放了?是怎么一回事?”
“是明治政府对会津藩士的惩罚,”鬼神丸抢着说道,“我们和其他会津藩士一起被关了禁闭,之后又到了发配斗南藩,好几年后惩处惩戒终于解除了,然而那个时候已经废藩置县,于是无“藩”可归的藩士们纷纷往大城市去各谋生路,我们经过思量后也决定重新回到江户。”
“原来是这样啊,政府那边也太过分了吧,居然流放到斗南那么远的地方!”安定有点愤愤不平。
鬼神丸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摆摆手,“反正这几年也都熬过来了,也不想去追究什么,毕竟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想反抗就能反抗的时代了。”
是啊,戊辰战争已经耗光他们所有的气力,大家都无心于战,那时的烽火和热血也被一纸投降书灭得干干净净,大战不会再发生了。
那天他们聊到很晚,鬼神丸因为被他灌了太多酒和旅途的疲劳早早就倒下了。安定独自一人坐在游廊上,望着那弯弯的上弦月,然后从衣服里摸出一个束口袋,样式和布料都已经挺旧了,但安定还是对它特别在意,无论到哪里都带着。
束口袋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金平糖,像是可爱的小星星。安定随便拣了颗绿色的放进嘴里,几乎麻木的味觉还是能感受到那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涩,安定眉头都不皱一下,再次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机械地重复相同的动作。
云层缓慢移动,银白的月华被遮住了,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人看到安定的泪已经流了满面。
本丸里在开迎新晚会,加州清光已经前前后后忙了一天,身为近侍,不仅要照顾主人,还得去盯着大家各自的进度。所以在大家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随便拣了个空挡溜出去,反正也没自己什么事了,自己也偷得空闲。
大和守安定在找到人时,他正打着赤脚晃荡小腿,坐在小池塘边哗啦哗啦地踢着水,神色颇为悠闲地盯着远方的山麓,脚下的水面溅起几串小浪花,晕开涟漪往更深处扩散。
安定压低脚步声走上前去,在对方“你怎么来了”的表情中悠然坐下,学着他把鞋袜脱掉,把脚泡进水里。
“宴会不好玩吗?怎么跑出来了?”安定开口问道。
入秋的池水已经有些凉了,冰冷的感觉从脚心一直传到全身各处,皎洁的月光在水面反射,像是银色的鱼鳞在闪闪发光。
清光望着东山上的圆月,懒懒地回答:“房间里都是酒味,有些闷得慌,就出来透透气了。”
安定笑道:“你不是近侍么,怎么说跑就跑了?”
他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含含糊糊地回答道:“是近侍又不是保姆,忙活了一天也是累,你出去远征了,当然不知道。”
安定自然也知道近侍工作的辛苦,除了照顾那个极度家里蹲的主人,还要监督其他刀剑男士的内番工作,想想都觉得累。
思量片刻,他才继续问道:“我见你今天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下午点心吃多了,现在还有点饱。”清光摇摇头,末了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衣服里翻出个束口袋,连语气都带了些雀跃,“安定要一起吃金平糖吗?是我前几天去京都出阵带回来的。”
安定笑着点头,“好啊。”
白色的金平糖在月下闪光,凹凸不平的手感还是那么熟悉,味道也不似之前那般苦涩,而是满满的甜蜜。
安定盯着身边的人,轻轻开口唤他:“清光。”
“什么?”
“从以前到现在,你有什么改不掉喜好吗?”
“喜好啊……”清光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应该是吃甜食吧,那你呢?”
“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安定故作神秘。
“是什么?”
“和你一样,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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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回学校的死线肝完了,后期努力甜了回来,希望大家看着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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