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

烟花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烟花，很喜欢能让我仰望的东西，所以他个头超过我之后，我还偷摸地开心了好几天。人在低头的时候沉思，在抬头的时候遐想，我常抬头看他，他常低头看我，那时候我总是想，我们注定就是要在一起的。
记得刚上初一的时候语文老师问我们那个俗套的问题，长大之后想干什么。我站起来说我要当作家，赢得了一片掌声。他站起来一句话都不说，直到下面窃窃私语，老师摇头无奈让他坐下。我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他说他不会对未知的事情做定论，他问我为什么想当作家，我说想就想了呗，这有什么要紧。后来一天他突然问我，未来的计划是什么，我说我要当个爱情骗子，他笑着摇摇头。我问他:“那你呢？”他说:“娶你。”
我最后自然是没当成作家，只是可惜了，他后来也没娶我。
等我跟他互生情愫之后，他就搬家了，所以记忆中就只有一次一起过春节。那个时候还没有完全放弃春节联欢晚会，还一边听着小品相声一边盛饺子，在倒计时数到一的时候放鞭炮。我们在院子里看烟花，恰好四面的烟花像能把我们围起来一样，一时间我少不更事的心也向他的方向偏了些许。
我给他放过一次烟花，当时我已经有预感了，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志:就算你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也要你每年都能想起我。
我之前从来没有放过烟花，小的时候还跃跃欲试，越长大就越害怕了。我点了三四次才成功，不过幸亏也没耗多长时间，要不然他估计就以为我让他站在窗户边上是逗他玩了。我跑得贼快，生怕它掉落到我身上来，或者另一方面，我只想孤注一掷地付出最后一次努力，不想再面对他的喜或悲。
我记得在那个雪地，在那个拥有烟花的夜晚，他最后一次拥我入怀，他说，那是他第一次喜欢烟花。
我想，哎呀，我竟然不想让你记一辈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