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魔组】雪夜

咲夜把阔剑收进剑鞘，棉花般轻柔的雪伴随着流泻的月光撒下来，耳畔传来了教堂的钟声，仿佛敲响了这个世界的丧钟。
“圣诞之夜......”咲夜转身，看着散发着银光的巨大镰月，周围暗淡的云层层飘过，雪花飘落在躺在地上的圣殿骑士身上，在他们反射着光芒的银色铠甲上舞蹈。
城堡外的观月台，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和谐，美好。身材高大的骑士们现在躺在长满蓝紫色花朵的地上，如同熟睡了，回到孩童时的梦乡。
咲夜觉得很冷，冷裂谷的气候本就阴湿，更何况这个世界正处寒冬。冷裂谷的城市层层叠叠，中世纪的哥特式城堡内闪着灯光，仿佛里面正有人家居住，一家人正坐在装饰着五彩的小挂灯的圣诞树旁，许下愿望。咲夜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回家，而不是在这里和拿着长剑和大盾的教宗骑士打仗。
那个能被称作家的地方已经回不去了。
咲夜紧了紧身上的红色披风，披风的边缘处已经被敌人的利刃划出不少口子。她沿着观月台走着，一直走到通往城堡的长阶梯，有个穿粉红洋裙的女孩坐在阶梯上，无聊的撑着脑袋看月亮。
“下弦月，真美啊。”蕾米站了起来，抖落了肩膀上累积的雪花，“我喜欢月，特别是在冷冽谷的青蓝色极光中闪耀的月亮，因为我只会在晚上醒来，而这里的月亮让我感觉到自己不是活在黑暗里的可悲生物。”
咲夜抬手，挥走了蕾米洋帽上的雪花。
“你把时差倒过来，就可以白天出门了，而我会为你准备好阳伞。”咲夜说着，淡淡地笑了。
“我是不会放弃熬夜的。”蕾米任性地声明，随即握住咲夜有些冰凉的手，“你冷吗，咲夜？”
“有一点。”
“那我们去篝火那里坐一坐，就可以暖和起来了。”蕾米牵起咲夜的手，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走向城堡内部。
咲夜任由蕾米拉着自己，一步一步迈着阶梯，眼里带着温柔看着她的背影。
如果蕾米可以行走在阳光下就好了。她总是忍不住这样想。但也许只是作为人类的她会如此的喜爱阳光，正是曾经太像躲藏在黑暗中的老鼠，所以才会这样渴望光明。
“咲夜，你在想什么呢？”蕾米趴在咲夜带来的毯子上，面前插着一把燃烧着红色火焰的螺旋剑，四周洒满了燃烧殆尽的余灰。
咲夜烤着手，整个灰黑色的大厅摆满了骑士雕像，还有一些积满了灰尘的瓶瓶罐罐，纵然是燃着的篝火也无法照亮整个大厅。
“我在想，大小姐，你是只是为了让我开心，还是真的想要享受阳光。”
“事到如今还在考虑这个吗？”
“是啊，总是害怕你只是为了我。”
“为了你不好吗？”
“不好，我喜欢的蕾米莉亚是只会为了自己的任性的小孩子。”咲夜用阔剑拨弄着余灰，在里面用花体写了个漂亮的“S＆R”，“总感觉她如果总是想着我，就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哼，得寸进尺。”蕾米轻嗤了一声，“等我不爱你了，你就会明白现在你的烦恼有多么奢侈。”
“我估计我等不到那一天。”咲夜似乎是无谓的撇了撇嘴，耸耸肩。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就在这儿无法无天。”蕾米咬牙切齿地瞪着咲夜，“好想用脏话骂你。”
“好啦，我错了。”咲夜笑着说，一溜就溜到了蕾米身边，看着趴着的小吸血鬼露出的尖尖耳朵，咲夜忍不住俯下去轻轻碰了一下。
“咲夜......”静静地，咲夜睡着了，身上裹着毯子。蕾米轻轻唤着她，她的长长的睫毛也没有颤动。
月光从教堂高高的窗户外洒进来，形成一道美丽的淡蓝色银光，正好照亮咲夜的脸，正好洒在咲夜枕着的蕾米身上。
火已经快要全部熄灭了，而咲夜只是一个人类，她承受不住这样寒冷的月夜。上一次见到阳光是什么时候？蕾米已经快要忘记，毕竟对吸血鬼而言，没有火焰、太阳熄灭的世界本应该让她更为中意。
“大小姐，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每天晚上叫你起床了呢。”咲夜当初还笑着这样说。
可我现在更喜欢太阳。蕾米不由得付下身子吻了吻咲夜的眼睑，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的眼睛里突然涌上了滚烫的液体。
眼泪再烫，也温暖不了怀里的身躯。
是什么让这个世界的火焰逐渐消失，就连太阳也被永久的日食代替。至今只有仿佛是神遗留下来的螺旋剑还在熊熊燃烧。
火把点不燃。连火焰魔法都失效。
幻想乡里的人类应该很多都已经死了吧，妖怪可能也只是苟延残喘。一部分幻想乡住民去了外界，那里早已是一片荒芜，只留下街道上破旧的车辆和各处蜷缩着的发青的;尸体。
灵梦，魔理沙......
蕾米努力想象灵梦和魔理沙平时的样貌，却仍然只出现了她们最后冷得嘴唇发青的模样。帕秋莉在用最后的加热魔法为她们温茶，她们一边强忍着哆嗦一边和蕾米说话。
“蕾米，要不你和咲夜出门看看这个世界怎么了吧。”灵梦还是一脸闲散，仿佛和那个每天拿着扫帚扫落叶的颓废混世巫女没什么两样。只是她把手伸进了两边的衣袖里，肩膀颤抖。
“怎么？要把我们赶出去啦？”咲夜为灵梦和魔理沙端来了茶，“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之间好歹有了点情谊了的说。”
“居然听到了一本正经的木板脸女仆长在句尾加’的说’，我魔理沙死而无憾了daze！”魔理沙张牙舞爪的接过了茶，脸上露出了贱贱的笑容，那笑容平时爱丽丝最喜欢看，现在她只是默默地靠着魔理沙，听到魔理沙说“死而无憾”的时候稍稍把眼抬起来觑了黑白魔法师一眼，随即又百无聊赖的翻起了手上的厚重的魔法。
“哎呀，爱丽丝，咋这么看我呢daze。唉，看来大爷我的魅力不复当年啊。”魔理沙装模作样的摸起了下巴，眯起眼睛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逗得硬板着脸的爱丽丝都忍不住浅浅的弯了弯嘴角。蕾米不禁想起，“像是一个金发美丽的洋娃娃变成了鲜活的人。”那是第一次看到爱丽丝浅笑的那时，魔理沙说出了她这辈子说过的最正经最有水平的一句话。
“我是认真的啦，咲夜，蕾米，你们出去吧。”仿佛被身边那个逗比所感染，灵梦也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你们两个一点都不适合幻想乡，都是躁动不安的多动症患者，趁我还有力气打开结界，你们就赶快做好动身的准备吧。”
蕾米记不太清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灵梦回答说：“度蜜月的话要我们这些人干嘛？下次再请我们去你外面的大房子做客。”
“是呀是呀，我可不想帮你们打扫壁炉daze。”魔理沙整个人都黏在了爱丽丝身上，“我是个宅哪里都不想去。”
“我也是。”爱丽丝轻轻说道。
“我就不用说了吧。”帕秋莉带着淡淡笑意的目光看过来，坚定的笑容直看到蕾米的心里。
“嗯......大小姐？”咲夜睁开双眼，声音里还有浓浓的倦意。
“醒啦，咲夜。”也许是回忆起以前同伴——或者已然可以称为朋友们的事情，蕾米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连眼神都褪去了勉强，而变得温暖。
咲夜看着在月光下闪耀着笑容的蕾米，不禁有些愣神。许久不见这样的笑了，这让咲夜一瞬间褪去了寒冷，仿佛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年代。
“你醒啦，咲夜。”午睡的时候，秋日暖阳柔和地从帘外铺进来，铺到床脚一隅。蕾米托着脑袋，调皮地笑着，用手指刮着她的眼睫毛，叫她不得不睁开眼盯着捣乱的坏蛋。问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恶作剧，她就会笑着回答：“咲夜的睫毛很长，沙沙的，好痒哦，可是又感觉很好玩。”
从“人类很好玩”到“人类很喜欢”，小吸血鬼转变得太快，咲夜都还没把握住这个度，她就被告白了。
“……咲夜……咲夜——！”蕾米大声地唤着这个出神的人类，怎么回事，是脑子冻伤了么？
从午后的飘飞着细细浮尘的阳光中跌落到清冷的月辉之下，咲夜心里突然出现一股极大的落差感，寒冷像是几倍几倍地侵蚀回她的身体，让她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咲夜！？你冷么？”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蕾米暗暗想到。她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忙乱地再次裹紧咲夜身上的毯子。
“大小姐，我快变成粽子了。”咲夜憋着一口气说话，只感觉自己的肺泡被压榨得一干二净。
“变成粽子才好，把所有的热量都关在里面。”蕾米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却还是放开了毯子，手一抖就把咲夜整个人滚了出来。“咲夜，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啊？”
咲夜屁股着地，她勉强撑起身子，感觉身上没有一处不被厚重的服装压得生疼。“冷裂谷的最顶层。大小姐，你可以温柔一点吗？”
“我就这样啦，你昨天还说喜欢这样的我呢。”蕾米撑着脑袋，嘟着嘴回答。
“如果你真是这样的话，就应该赶紧离开我，去这个不会再出现太阳的世界到处浪了。”咲夜耸耸肩，压下身子被冻僵的疼痛和麻木，利索地站了起来。
“你想得美。”蕾米也站起来，将毯子披在身上，然后抓起咲夜的左手，牢牢的牵住，“哼，有种你发动能力逃走试试看。”
“不敢，呵呵。”咲夜突然压低了嗓音，弯下腰在蕾米的耳边低声笑道，那一点缱绻的尾音一听就是故意的。蕾米默念心头灭却，但仍感觉耳朵不由自主地一阵发热。她赶紧转头瞪了那银发女人一眼，没想到正好撞上那一脸自恋的表情，某人正俯视她挑挑眉，龇牙咧嘴的，得意洋洋地笑着。
“……”蕾米突然感觉心好累，把脸别过去，不去看那张可恶的脸。
大小姐不理自己了。咲夜无声的笑着摇了摇头，暗叹大小姐还是这样的好骗。她暗自发动着魔法，将所有的热量调动到细胞组织快要坏死的左手上，也许这样可以让这只手再次活动起来。
希望如此。
蕾米拉着咲夜的手，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走向冷裂谷的顶层。
如果回头的话，说不定就会看到咲夜已经发青了的左手。既然她不想让她看见，那她也就将眼睛蒙上。
蕾米知道她无能为力，所以她只能祈祷早日找到火苗，结束这场冰雪蔓延的灾祸源头。
冷裂谷顶层的教堂里又传来了钟声，“当——当——”。咲夜抽出别再腰间的阔剑，阔剑反射着银光。她和蕾米紧紧牵住对方的手，漫步在这白茫茫的月辉与大雪之中，留下一串或深或浅的脚印，周围则是披上了一层白衣的哥特式冰雪之城，她们在其中显得异常渺小。
这幅场景，咲夜紧紧依偎着小吸血鬼瘦小的身躯，心里奇异地觉得还挺浪漫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