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向】命运的回声（19）

第十九章
时间闪回。
许光煐此时坐在皇帝办公室的办公桌后面，看着手上刚刚写好的讣告，正在熟悉内容。这个地方不知道来过多少次，可是今天自己是第一次坐在这张桌子后面，这头一件事就是向世界宣布自己兄长的死讯。
“我可以开始了吗？”许光煐开口问道。
“陛下，您如果准备好就可以开始了。”此时摄像机已经打开，就等许光煐开口，说出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各位帝国国民，帝国陆军和海军将士们。作为帝国至高无上皇位的继承人，我要向你们宣布一个十分沉痛的消息：我们帝国的皇帝陛下，因长期患病，多方医治无效，已经在今天下午4时58分崩殂，在皇帝陛下驾崩之前，他已经发布了自己帝位的继承命令，特命我全权继承帝国皇帝帝位及帝国陆海军最高指挥权……”整个帝国的电视台都与此同时直播了他宣读皇帝驾崩讣告的画面，人们第一次见到了皇储的真面目，这个年仅28岁的年轻人首次亮相给了大众不错的印象，他平静的语气让国民感觉到了年轻人少有的沉稳，仿佛是在宣读一份菜谱一般。
根据自己兄长的生前意愿，许光炜的葬礼一切从简，在兴庆宫麟德殿举行了七日停灵之后，梓棺就启灵移往帝京以东的天兴峪顺陵安奉，当他亲手为顺陵封闭墓道之后，世人已经明白，一个旧时代随着年号更迭即将退出历史舞台，新时代已经等待着这个年轻人去开拓了。
“陛下，您的登基大典，我们已经选定在九月十九日举行，请问您是要穿冕服还是大礼服？”
“朕穿大礼服举行登基大典，另外朕想把自己的军衔改一下，改成帝国元帅，毕竟以后见了将军们，让一群元帅上将给一个中将敬礼，这不合军事惯例。”许光煐批阅完一份文件，抬头看着王子杰。
“陛下，您还有什么其它指示吗？”
“所有有军职和文职的皇室成员，都统一穿大礼服参加大典。其它的朕想到后再和你说。”
“是，陛下，那我先告退了。”
“朕国务繁忙，就不送你了，王首相啊，现在都有电话了，不必什么事都亲自跑来向朕请示。”许光煐抬头看着王子杰，笑着说。
“陛下说的是，我以后没有重大事务，就不来打扰陛下了。”
“好，那你去吧。”
“是，陛下。”说罢王子杰恭恭敬敬的退出内殿。
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许光煐感叹皇帝的生活真是太匆忙了，自己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似乎抬头低头之间，一天就过去了。
许光煐走出内殿，一个人漫步在偌大的皇宫里，看着没有月光的夜空，心里满是感慨，十几天前自己还是一个普通的王爷，无拘无束，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出现在帝京的每一个角落里，可现在，自己身边总是前呼后拥的，哪里还有什么自由可言，记得在陆校的时候，李艺彤对于皇帝有一句很精辟的点评，她说皇帝是个穿着龙袍的囚徒，没有人身自由，所谓万乘之尊，天子威赫都是给外人看的，寡人寡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孤家寡人。他当时笑笑，觉得这话好玩，仿佛李艺彤曾经做过皇帝一样，自己最好也别去做皇帝，造化弄人，没想到十年后许光煐自己做了皇帝。他现在对这句话有着切身的体会，自己好想找个能说话的知心人，可是没人能来，一道宫墙，仿佛把人间与这里完全隔离开，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涌上心头，伴着十月的秋风，他的心也是冷的。
他已经向世间的众人宣告了自己的即位，还要告知天地间的万物，亲祭天坛、地坛、太庙，许光煐都是步祷而去，他不习惯那种让人簇拥的感觉，习惯了亲力亲为，现在，他要迎来自己人生最辉煌的时刻。
许光煐缓缓登上奉天殿的台阶，回身面对殿下站立的众人，心潮澎湃，王子杰托着皇帝宝玺一步步走上台阶，站在两个台阶下，满脸兴奋的说道：“陛下四镇天生，大挥土宇，舆图之广，历古所无。如今天下安定，海内升平，吾皇与日月同辉，山河同在，臣等山呼万岁。”说完双手将宝玺高举。许光煐双手接过承载宝玺的托盘，高举过头顶，以示自己是合法的天命皇帝。
“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久久回响在奉天殿上空。
许光煐看着山呼万岁的众人，发自肺腑的高喊一声：“东华万年，万年，万万年！”他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让万里山河都听到自己的誓言。
嘉兴会的成员们也大多参加了许光煐的登基大典，鞠婧祎等人远远看着威风凛凛的他，同样心潮澎湃，对于很多人来说，她们的目标已经达到，有生之年，得见君临天下，已然是大功告成。只是对于一些人来说，许光煐的登基即位，只是刚刚开始……
“陈部长，先皇驾崩，龙庭易主，您再度出山的希望又渺茫了。”一个女人讽刺的说道。
“那阁下助五爷登基的计划，不也是遥遥无期么？”陈问言反唇相讥道。
“成功与否，不在于我们怎么做，而在于天下人怎么想？”
“天下人？天下人只知道崇拜皇帝，哪管皇帝是谁？”
“那难道要天下人去拜一个昏君么？”
“昏君？阁下你的言辞越来越危险了，我这里可不是安全部，你最好小心隔墙有耳。”陈问言一脸冷笑的看着那人。
“陈部长，富贵险中求。”那人笑对道。
“那就祝你们早日求到富贵吧，我心如死灰之人，就只求平安了。”说完陈问言起身离开。
……
“陛下，我……”陆婷开口说。
“还是叫我六爷吧，我听着习惯。”许光煐说。
“是，六爷。”
“今天你怎么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就这么让人害怕吗？”
“您现在是皇帝了，不再是过去那个王爷了。”陆婷的口气稍稍轻松了些。
“我知道，不再狐朋狗友满座，成了个孤家寡人。”许光煐打趣的说到。
“六爷，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真的不多了，怎么样，做皇帝好受吗？”
“我还是想念做郡王亲王的日子，如果真的抛却一切去选择，我还是选择做个王爷，那样自在。”说完许光煐笑了笑。
“六爷，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成为皇帝，就做个超迈千古之君，嘉兴会还在，我们会辅助您当好这个皇帝的。”
“谢谢，有你们这群同期在，我心里也踏实多了。”许光煐抱住陆婷，心情略显激动。
“六爷，注意身体，我先走了。”陆婷说完，敬礼离开。
望着陆婷的背影，许光煐有一种亲切感，他最牵挂的，还是这些默默帮助了自己的同期好友，没有她们，自己很难有今天，最舍不下的，还是那份真挚的感情。
国丧过去，帝国又一切如常，许光煐也慢慢要结束过渡期，开始自己的时代。陆空联合大演习最终还是如期到来了，许光煐作为军旅出身的皇帝，自然会亲临现场观摩，没能亲自到真正的战场指挥战争，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这次军演，算是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他的这种遗憾。莫寒在这次演习中的表现亮点十足，她沉着指挥，多次成功击退“敌军”的空中进攻，非常圆满的保护住了己方阵地的空中安全，随着最后一群轰炸机飞离阵地，莫寒的心里长出一口气，看来自己的战术很得当。
“司长，这是第几拨进攻了？”
“八次”莫寒淡淡的看着身边的参谋说到，“你们做参谋的人，怎么能不仔细统计这些呢？不然怎么写好演习报告？”
“司长，您说的对，我是该好好上心了。”说完参谋继续做着战况记录。
演习结束的指令传到了防空阵地上，莫寒刚刚要离开返回指挥部，却接到通知，皇帝要亲自看看乙军的防空指挥官，莫寒连忙整理一下军装，急急忙忙赶往总指挥所。
“报告，乙军防空指挥官莫寒参见元帅！”莫寒见到许光煐，敬礼致意。
“莫司长，好久不见。”许光煐回礼。
“没想到元帅还能亲临演习场。”
“那是当然，我身为军队统帅，军事演习是一定要来的，特别是这样的重大演习，毕竟兵不可一日不练。刚刚看到了战况报告，你连续击退甲军八次空中进攻，不简单啊，只在防空司做司长太大材小用了，我回去之后会提拔你上来，到更重要的部门去任职，你这样的人才十分难得。”许光煐笑着说。对于莫寒，许光煐的认知并不是很多，这次演习之前，他看到演习计划上是莫寒负责乙军的防空指挥，于是更加来了兴趣，这次亲临演习，许光煐也是想看看，一个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军官，会如何指挥运用这样的技术兵种作战，没想到莫寒表现一鸣惊人，十分出彩，也出乎了许光煐的意料。
“元帅既然这么看重属下，那属下一定会继续努力，做一名防空专家。”
“那好，莫司长请返队吧，我就不多打扰了。”
许光煐说完致以军礼。
“是，属下走了！”莫寒回礼。
时间转眼来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明年改元的年号要最终确定下来，这天许光煐看着内阁报上来的备选年号，正在逐个甄选。
“天历……大同……开成……崇乾……”许光煐看了这些方案许久，最终把目光停在一张纸上。
“崇乾，这个好，朕决定新年号就是它了。”说着许光煐拿起那张纸。
“既然陛下已经选定，我即刻通知下面的部门去做改元的准备。”王子杰接过那张纸，看着许光煐说到。
“那就尽快完成准备，元旦正式改元。”
“是，陛下。”
许光煐看着墙上的日历，文和的年号赫然在目，它在人间的存留时间只能用天来计算了，连许光煐也想不到，自己最终选定的年号，将在人间停留长达55年之久，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开启的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李艺彤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她一直在吐血，感觉自己的胸口要裂开，她不相信何晓玉已经走了，走了几个月，当曾艳芬跟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以为那个疯子又在说疯话，心里自然是不以为然，直到曾艳芬拿出安全部的文件，李艺彤仔细看过才明白，世界没和自己开玩笑。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又无声无息的带走了她又一个朋友。
李艺彤好不容易止住自己，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仿佛时空在扭曲。她强挣扎站起来，走到书房，拿出那本熟悉的相册，她太想看看何晓玉，可是现在，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已化为泉下泥土，只有那一张张照片还在静静记录这个人的存在，李艺彤看着相册里的两人合影，那是毕业时照的，两张灿烂的面孔，那个熟悉的地方，仿佛把她又带回了那个青春年华里，她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何晓玉迎面向她走来，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穿着笔挺的中尉军服，眼神里满是自信的目光，脸上洋溢着微笑。
“晓晓，是你吗？”李艺彤不敢相信。
“发卡，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
“你为什么也要走，我们说好要并肩战斗一辈子的。”
“发卡，你不觉得娜娜太孤单了吗？生既然不能为挚友复仇雪恨，那这样的生命也没有意义，不如有尊严的舍弃。”
“可是大家都在，总有为娜娜昭雪的那一天的，你为什么不能等等？”
“娜娜她可以等，但我太想她了，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想想我就心痛不已，不如我去陪着娜娜一起走好了，总归要有人先走，遗憾的是我看不到那天了，发卡，我相信你们会做好的，我在那边看着你们……”何晓玉的身影猝然而逝，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空，繁星万点纷纷飘落，这一切从深远的苍茫中飘然而来，又向深远的苍茫中飘然而去……
“晓晓，你别走啊，别走啊……”李艺彤无力的抓着眼前的空虚，想拼命留住何晓玉的身影，可这一切不过梦游一场，现实还是把她拽了回来，李艺彤狠命抓着胸口，泪雨滂沱，相册上满是她无助的泪，连续三个好友的离开让李艺彤备受打击，她似乎觉得这暗夜永远不会消失，要困着自己不能脱身。
许光煐得知这个消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习惯性的独上高楼，凝望夜晚的星河，他想自己又欠了一份人情，永远还不清的人情，他明白这就是政治斗争，无情无义，无关你是谁，能力有多大，品行有多高，只要你需要去死，纵有千万条理由，也是徒劳，自己没有过早的倒下，只是因为背后有人暗中保护而已，现在命运把这颗大树无情砍倒，他和所有人一样公平了，只有自己可以依靠，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许光煐和嘉兴会众人，更像是真正的战友。
“小四，你怎么来了？”鞠婧祎看着突然来找自己的林思意，惊喜的说。
“小鞠，我……我可能要调走。”林思意一脸低迷的说。
“调走，调到哪啊？”
“可能是陆军部装备局吧，我真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离开你。”
“又不是要远调出京，干嘛说的和生离死别一样，好了别想这些了，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开心一下。”
帝京作为帝国的心脏，娱乐的地方总是不缺的，鞠婧祎并不喜欢去那些地方，她只喜欢自己静静的待着，待在家。
两个人在酒吧里除了一杯杯的喝酒，几乎没怎么交流，鞠婧祎知道林思意的情绪还没酝酿好，所以就这样静静陪着她，直到林思意开始有些醉眼迷离，鞠婧祎见势拉着她走出了酒吧。
两人直奔鞠婧祎的家而去，进了门，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林思意还是久久无话，突然一把抱住鞠婧祎，哭了起来。
“好了小四，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儿女情长的，我要看猴子笑，哭起来太难看了。”林思意表现给鞠婧祎的，从来都是笑意盈盈的，即使是在那不勒斯负伤，林思意当时看着一脸焦急的鞠婧祎，竟然笑了出来，她知道林思意有泪不轻弹，看来今天是到了伤心处。
“小鞠……我只是不想再和你离开，就像现在这样，长相厮守下去……还记得在那不勒斯城里我负伤吗？当时我对着笑，其实心里怕的要命，我怕自己就这样离开你……丢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还好我们都活着回国了，不然……”林思意又继续发泄自己的情绪。
“你总说自己吉人自有天相，你看，这不就应验了吗？好了，我不是还在吗？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鞠婧祎安慰着林思意，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觉得好笑，这只猴子好傻，为了所爱会奋不顾身，一旦进入不会再离开，就像赵嘉敏一样，林思意对自己也爱的深沉，爱的真实，爱的毫无保留，她庆幸自己身边还有这样的存在。
林思意最终还是渐渐安静下来，鞠婧祎觉得她已经轻松了许多，看着她像个孩子般安睡过去，面容是那样安详，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赵嘉敏走后，鞠婧祎格外珍视和林思意来之不易的感情，她希望这感情一万年不会消失，就如夜空中繁星那样闪耀银河，永远属于这片宁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