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心已断梦不成

《乡心已断梦难成》第二章
……
顾此声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涯……
因为家中突发变故，以至于疑心很重，不愿在一个地方久呆，早早远离榕平城势力范围。这段时间里，顾此声常常梦见顾敬临死前说的话“……以后顾家就靠你了！”然后是血，全是血，到处流的都是血。死去的父亲双目圆睁，眼中充血，从地上站了起来，向他走近，胸口上还插着那把‘千机’的刀。身上渗出的血随着顾通每往前走一步，滴落的到处都是，地上留下一个个血脚印。梦中的顾此声吓坏了，蜷缩在墙角里，双手紧捂着嘴，眼泪流满整张脸……
期间他跟很多流浪小孩打过架，跟狗抢过食，也曾偷包子被小贩追跑几条街，被追上后挨一顿胖揍，被打的鼻青脸肿，好不凄惨，以上都是家常便饭。
以前他哪过过这种生活，都是锦衣玉食，出门仆从如云，一身公子病（别人说的），流亡这段时间全给治好了。
现在敢说，就算是亲爹妈在这都认不出他如今这个模样。
这日天降暴雨，破旧的庙宇里一个如鬼魅的身影一闪而入。
顾此声已经在此处居住快一个月了，常常有流浪汉闯入，他又像往常一样叫道：“此处有主……”
一个女声打断他的话头：“临时避雨歇脚。”然后将雨伞合上放置一旁。
不知为何顾此声打了个寒颤，背上凉嗖嗖的。
那女子背影修长，长发高挽，面似戴薄纱，看不清长相，就安静的站在那里，就像一株修竹，颇有教他识字的教书先生口中书上所言魏晋之风的山中修士，令人神往不已。
“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人啊！”顾此声看的整个人都呆住了，忍不住喃喃自语。
那女子听到他呓语，也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边有可以坐的地方……不脏…”绞了一会手指继续道：“我整理地很干净的……真的”顾此声担心那女子不信，结结巴巴再三解释道。
那女子抱拳语气淡淡道：“谢了”，说完果然走到他指定的地方做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他“小孩，给馒头！谢你留宿”。
顾此声的手在衣服上使劲搓，生怕弄脏白净的馒头惹那女子厌恶。
那女子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无妨！”
她的微笑似这世上最后的温暖，她的双眼星眸皓月，如天上最亮的星芒，给黑夜孤独旅行迷失的人指引方向。
……
那夜，顾此声枕着那女子的笑容入眠， 难得没有做梦。流浪这么久，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纵然门外狂风暴雨，也如清风明月好安眠。
天亮了，雨停了，那个人该走了……
顾此声一脸失望的坐在地上目送那女子走到门口，心中有一个声音响起：‘求她带你走，快开口啊！人要走了。’苦笑‘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人家与你非亲非故的……’
女子回身，左手执伞，向他伸出右手道：“我叫苏逸清，是一个剑客，你可愿跟我走？拜我为师，做我徒弟？”
顾此声大喜，连忙起身奔过去。因用力过猛，打了好几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激动跑到苏逸清面前。又连忙跑了回去，找到一个干净的碗，倒进清水，双手捧到苏逸清面前跪下道：“弟子顾此声，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寒舍简陋，怠慢师父，还请师傅莫要见怪！”
之后的一切美好的就像做梦一样。
秦岭之南，气候温暖，古树参天，冬天河水不冻，夏季草木葱宠，花团锦簇，翠竹遍野，林木葱茏，泉瀑满谷，云雾变幻，环境清幽。修竹别院掩映在竹林绿荫之中，环境幽静。置身其中，烦热顿消。秦岭之南以柑桔、茶、油桐、枇杷、竹子、梅花闻名遐迩。
躺在修竹别院的竹床上，顾此声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每天早起练剑做饭打扫竹舍，看日出日落，月满星稀，虽不似以往仆从如云，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如今的生活更接地气，活着更像个人。内心有一个声音‘这就是他想要的’。只有在不经意间惊醒，他还有大仇未报。午夜梦回全家被杀那夜，和现如今的生活发生对冲，好似在溺水浮萍中挣扎，让他痛苦不已。
每次都有一个声音“声儿，你又做噩梦了，没事了，有师父在……”
“真好，还有师父在…”
杨远烟曾说：“你终究是成全了别人！”
…… 
师父苏逸清是一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除了教他习武时。那天下午，乌云满天，狂风骤起，电闪雷鸣。顾此声坐在屋檐下看天上的雷云，问苏逸清一个流浪时一群要饭吵架时的话题：“师父师父，你说，闪电和雷声那个快？”
苏逸清站在他身后微笑道：“当你看到闪电后，心数五至十声就能听到雷声，你说那个快！”
“……那…眼睛看到的快，还是听到的快？”顾此声思量后继续问。
“流月宗的谢裘乃江湖上十大高手之一，也是一个瞎子，曾言天下武功分各门各派，所使的武功路数、兵器、所衍化的招式变化皆有不同，但对于一个瞎子而言都是一样的。但高手生死对决，任谁也无法绝对判断，一次的失误等待他的就是死亡。从武学的角度来说，人会因视觉看到的而产生恐惧，从而反应出现短暂的停顿，单听觉也是一样。就如同这天上的闪电和雷声之间的时差，纵然你明白这个道理，也无法超越这个差距，承如谢裘所言。光比声快，听比看到的快。而我们这些习武之人，所做的只是让这雷声缩短闪电之间的时差。”
顾此声听师父的话，似懂非懂。
“听不懂吗？很正常，这是武学最深奥的道理！如果你明白了，你现在至少就是江湖上排行前十五了。”
忽然天空中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伴随着山崩地裂般爆炸之声，其声震得人心神俱颤，好不震撼。
“声儿，你看！”苏逸清指着天道：“那一道电光刚才就在我们头顶上方，雷声就紧跟其后。如你能到达此境界，已是白地飞升天外飞仙的级别了，摘叶飞花一草一露，任何物体都是伤人之利器，万夫不挡十步一杀不在话下！”
“好厉害！我想我一辈子都到不了这个境界……”顾此声心神激荡忍俊不禁感慨道。“师父，你看，本来呢我只是问一个问题，而您呢，居然说到练武之道……现在好了，我居然连一点习武的上进心都没有了，怎么办？以后遇见打不过的人，丢您老人家的脸了，怎么办？” 
“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师父我呢在江湖上本就没什么名声，所以呢就谈不上丢不丢脸了；说不定日后为师成名是靠你打响的也未尝可知。”苏逸清继续道“现在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为师是觉得你想成为最好的剑客所以才同你说这么多的，早知你这么胸无大志……算了……你说你想让我怎么办吧？”
“嗯…两碗肚丝面，要大碗的…带点葱花辣椒更好！嘿嘿！”顾此声一点都不觉得师父说他胸无大志这话难听，反倒是得了便宜就卖乖，顺着干往上爬。
苏逸清的手指拂过他被狂风吹乱的头发道：“就这点志向！去去去！唉…欺师灭祖啊！”
顾此声：“……”
后来顾此声发奋学做饭，发誓要好好孝敬师父。
当然还有别的之类的原因……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