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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三国无双】《得鹿》|【二十九】

【二十九】
自凌统来犯以来,徐福一路上为保陆逊,可以说是操碎了心。光天化日之下,带着头鹿走官道实在招摇过市,何况还有曹家两位公子陪同,更加惹眼。可走偏僻小路又容易吸引妖怪,徒弟功夫上不了台面不说,净帮倒忙,自己还得护曹家公子周全。
二者选其一,纠结甚久,徐福还是选了后者。
他性子好静,不善言辞,别的不喜,就喜师门这身胜雪白衣,时常背着把剑,为人虽邋遢糊涂,可作风谈吐清高稳健,与世间坑蒙拐骗的半仙神算大不同。
鼪鼯之径虽说辛苦,可心中畅快,徐福年轻时行走在外,常被世人揪着他的模样指指点点,即便是穷乡僻壤的山沟,看见似徐福这般的,也能将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更别提来往于官道上的人了。
再者,陆逊这么大一块肉,走官道也难免遇上不要命的妖怪,若碰上有路人在旁,更是棘手,不如直接走小路来的安心。
鹿族是妖界大族,陆逊为鹿族之长,往日行事慎重,实力又非同一般,如今因封魔箭昏迷数日,被众妖觊觎也无可厚非。
这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无非是些无名无姓的小妖怪,甚至有将将能化个人形的,都想来分杯羹。真正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忌惮羽陵与桃津势力,更不敢和华冢山孙权来抢,所以就算陆逊被抓,也都安分守己。
因此,徐福遇上的皆是杂碎妖怪,如此便省事的多。出了吴郡,每日专挑人迹罕至的路走,什么魑魅魍魉、鬼异邪祟,层出不穷,基本一支降妖箭就能击退。
要知这蜀山灵箭,根据射箭之人的灵力不同,射出的箭的威力也有强有弱,譬如这几个小道士,一箭能降住二三百年修为的妖,足够可以。像徐福这样的,一箭降服一方山怪水神已是见怪不怪,那日陆逊连中三箭,即使后来将箭拔去,昏迷这些时日也属正常。
每当夜里歇息,徐福便命徒弟扎营,曹昂曹丕的随从也来帮忙,将这唯一能遮风避雨的地儿给了陆逊,只因徐福怕在睡觉时,有人连鹿带笼将他劫走,便施法在地上画了个阵,这阵法很娇气,完成前都见不得雨水,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
大伙风餐露宿,曹丕摇头咂舌道:“啧啧,这待遇忒好。”
凌统跟了几天,将这群人几日里行径看得清楚,叼根狗尾巴草,躺在棵大树上,不由得道:“狗道士,办法倒是多,当小爷吃素的吗?”想了想,自己还真是吃素的,呸了声吐掉草,又敛着妖气溜入帐中,寻思如何救陆逊。
这阵法颇大,依照天圆地方,用一方阵套着一圆阵,四角贴着数张符篆,阵身画满规矩的天干地支,排列好五行八卦,于地上散着异光。
此阵乃是按蜀山古法布置,用作生擒道行高深的妖怪,将陆逊置于中央,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凌统钻研数日,只恨当年从师学艺,仗着朱然对此精通,太不勤快,如今竟一点办法也想不出。
沿着阵角绕了几圈,捡起石子朝陆逊扔去,刚触阵法上空,石子就被无形的墙弹了回来。凌统又捡起树枝,轻轻一甩,将石子扫去,石子擦地弹跳,刚压着阵角,即被弹了回来。
凌统扔了树枝,蹲在地上撑着脸,暗忖这阵法太天衣无缝,居然连一点空子都钻不得。望着笼中睡死的鹿,瞅瞅蹄儿上缠的布,喃喃:“难不成真要我去请师父他老人家回来救你吗……啊不行不行,师父回来,要是知道义封哥哥他……定是要将我们千刀万剐的。”
三年来,凌统总是思索如何向师父解释这件事。
洞庭湖仙与孙家之主,这二人于千年前,乃是妖界震天慑地的人物,因结了契约,五百年前便一同往极寒之地闭关修炼,无缘三年前的大战,自然不知朱然的死讯。
朱然乃是洞庭湖仙的大弟子,更是最喜爱的弟子,与孙权相交甚笃,也受孙家之主青睐,是为红隼一族年轻的少主,颇受长辈期待,谁知羽陵一战殒没,朱家上下悲痛欲绝。
算着年头,待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师父与孙家之主就能出关,只怕届时陆逊已被蜀山生吞活剥,连个骨头都不剩了。凌统本想找师父周家帮忙,但周家一向不过问世事,现今隐遁仙山中寻不得。
朱家经朱然之死势力渐颓,现今只能靠着孙家庇佑,得以休养生息,孙权又巴不得陆逊早些去死,更不会出手相助。凌统思来想去,似乎只能靠他自己了。
他走到阵前,试着将手伸进去,这回倒是没被弹回来,不过由指尖结了层冰霜,唰的一声爬满了半只手臂,眼看要吞掉整条胳膊。凌统迅速抽回手,细看一番,脚下的符咒原是冰咒,剩下三角分别为火咒、雷咒和风咒。
凌统另只手施法,三两下将冻伤的手臂医好,正待继续尝试,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他急忙隐了形,身子轻飘飘浮将起来,随时打算一束光遁走。片刻,待帐外人进来后,凌统才松了口气。
那人一身黛蓝的衣,手中托盘摆满了药品,腰间佩戴一把上好的宝剑,旁有一枚琉璃玉牌,纹路精致巧夺天工,镌着一神采飞扬的“曹”字,随他的动作轻轻晃着。
男子年纪约十六有七,眉目深邃,似缀着繁星点点,墨发束于高冠,气质淡逸随和,行事规矩有礼,向营帐外的两名守卫闲谈两句,又笑了笑,朝着陆逊走去。此人看着有股稚嫩气在里头,再过两年必是位美郎君。
小爷还当是谁,原来是曹家老二。经陆绩被捉一事,凌统已识得曹丕,不过姓名对不上脸,多亏前几天听见看守称呼他“丕公子”,这才将人记住。
曹丕近日出入频繁,锲而不舍来替陆逊上药,夜里需得探望两眼,方才肯安心歇息。好巧不巧,凌统总是能撞见他,纳闷这徐福怎的也不告诉曹丕,凡人药品于妖怪无用一事。
凌统不像陆逊般厌恶凡人,念曹丕多少也算有心,又有助陆绩脱逃之功劳在前,对他印象并不差,干脆半空里来个罗汉躺,打了个呵欠,在曹丕脑袋顶上飘荡来晃悠去,耐心等他今日也将无用功做完。
这阵法虽对妖物颇为辛辣,于凡人来却形同虚设,凌统睨着曹丕,看他轻而易举便踩了进去,心中不禁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若是附了曹丕的身,只怕仍然会被阵法拦在外头。
只见曹丕半跪在笼前,熟稔地换药包扎,看见陆逊伤口愈合了些许时,神色欣喜欢悦。凌统略微飘近些,在他身后窥探两眼,撇嘴道:“逊哥哥好歹也是千年的妖怪,伤口自然好得快,凡人真是少见多怪。”
临走前,曹丕本着内服外用,又从一青蓝瓷瓶中取出一颗药丹,掰开陆逊的嘴放了进去,将地上的瓶瓶罐罐收拾好,道:“回了许昌,父亲定不会让我常见你,先前我放走了你的伙伴,今才捉了你,是我对你不住,但活命才是大事,我会让人对你好些,尽量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
又是每日该有的一套说辞,凌统快要倒背如流了,掏了掏耳朵眼儿,忽然灵机一动,化风追上出帐的曹丕,笑嘻嘻地绕着他飞了两圈,待避开看守耳目,一口仙气定住他身。
“曹小少爷,既然我近不了逊哥哥的身,那就只好靠你了。”凌统坏笑着变出颗仙丹,将瓷瓶中药丸全倒了,只将仙丹放入,“这可是我亲手炼的仙丹,逊哥哥只要能吃上一颗,救他可就容易多了。”
说罢,正要吹口仙气,只听身后低声细语,交谈声中混着几声轻笑,原是蜀山小道士们来了。凌统既已得手,便没有多留的道理,忽作一团光往天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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