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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杂文

2023-03-14故事阴郁杂文 来源:百合文库

城 墙
曾有人这样许愿,“我愿去城墙边做一名无名小卒,别无他求,仅此而已。”
这或是一种救赎,一种无名的救赎。
喂——,什么啊,这可是别人的故事,你那种眼神算是怎么回事啊?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仅此而已。不过,这也许是谎言也说不定。毕竟,我只善于欣赏故事,并不善于创造故事。
啊——, 这就是那个男人的故事。这种无聊的东西,还有听下去的必要吗?
我是一个城墙边上的无名兵卒,既没有运筹帷幄的大将气魄,更没有洒血沙场的打算。我不想杀人,无论是间接的还是直接的。再说荣耀什么的,未免也太无聊了吧。那种对我而言无意义的的东西再怎么珍贵也不过是垒土。再说,我已经背叛了所有人,这世上早已没有我可以归去的地方,也没有在等待我的人,我可能真的,只是一个人在等死而已。
这里被说成是什么重地。我总能在这里看到硝烟,也总能看到尸体,看着身边的与我无关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其实并非是那么可怕的事情。我没有醉。
每次有人来袭的时候,我都会寻阴暗的一个角落躲起来。我是不想杀人的,或者说,我不希望被人杀的。我很懦弱。虽然我不想这么直截了当的批判自己,但这毕竟是事实,是无法否认的。
但每次敌人败退的时候,我还是会登上城墙看一看,看一看那样的景象。那由残肢与鲜血所点染的,宛若噩梦的景象。血的腥味与硝烟的呛人味刺激着我。我深刻地意识到我还活着,这是无可否认的。但我总会这么想,这样的活着,有何意义,那么,我的死又会有什么价值。
我最近总会做一个梦,虽说然梦本来是不应被记住的,但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它也一直徘徊在我的夜里,渐渐的,我便被迫地记住了那个梦,不,应该说是,我被诅咒了吧。
在梦里,我是在某处杀着人,沐浴在永远鲜红,永远温热的血液中。直到最后,只剩我还站着,我本应感到恐惧才对,但我好像已经麻木了,已经感到无聊了。我好像是在笑,确实,我是在笑着的,这是为什么?我明明对这些那么厌恶。
我总会从夜里惊醒,被那些从城墙外归来的人的吵闹声惊醒。
我们这里总会有人出去,为了荣耀,为了热血,为了一句豪言壮语。
他们有的回来了,带着一身伤疤和无数荣耀;有的没回来,就这样被人遗忘。
而我是永远在墙上注视他们的人。
说起来,守墙是一件很有趣的工作,在这里总能看到许多外面没有东西。或者说,能看到许多与我一样的异类。
是的,城墙外面就没有正常人,他们被放逐,被人们遗忘,说不定就连他们自己也忘了自己是谁。
曾有人来这里讨水。在我为他的水囊加水的时候,他这么问我,“这里是哪里?”
“你觉得这里是哪里?”
“我不知道。”
“那你在哪里。”
他无言,眼神空洞。
“这里是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哪里。”
他默默地接过水囊,就此别去。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问自己,“那么,我在那里?”
这话竟催人泪下。我或许是个伤感的人。
在这城墙上,有人酒后狂言,嘴里含混不清的不过是最初的话语,有人雨中高歌,雨水中却不知是否混杂着泪水,有人问路,有人离去。大抵,都是出自落寞罢了。
可有趣的东西不仅限于此。我总会向运方眺望,那样的风景,世间少有。
说起来守墙任务之一便是做记录,当然我也有写类似于日记的东西,但那样虚假的东西大多都被我烧了,因为没有必要留着,没人会去看的,又不是什么宝物。在这里这种东西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我只能将它寄托于什么之上。
不过,烧毁这样的宝物,一直以来都是一件有趣的事。
说起兵士,总有人愿意提起酒,说什么醉卧沙场。
酒那种东西,我倒是也有喝过,在某次庆功会上,喝的不过是劣质品。我对它的全部感觉便只有冷了,现实意义上的冷,酒精的蒸发带走了我的温度。我倒是很不明白,如此冷淡的液体,怎会让人沸腾?
七月狼烟起。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这座墙又变得不宁静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说起来我好像未曾记得什么。更何况,那样的事,与我无关,我更应专注于自己。
敌人的攻势未曾停息过太久,他们仍在上面抛头颅洒热血,而我,仍是那个我,只有这点,好像没变。
我们失去了第一座墙。
人们的眼里出现了绝望,那种黑到极致的眼神令人作呕。而仍有人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但仍有人的眼中闪烁着光,我知道的,他们的体内流着不屈的血液,他们生来便与人不同。不,是与我不同。
在廉价词汇的鼓舞下,人们又有了希望。
廉价的希望。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墙,踏着同前人一样的脚步。
前方频频传来他们的捷报,他们将被人们敬仰。在他们即将夺回第一座墙的时候,敌人的援军到了。
我们就这样失去了第二座墙。
说起来,我应该怎样称呼墙下的那群人呢。敌人?蛮夷?不过都是人罢了,作何区别。
他们渐渐平息了他们第一波的攻势。
那真是一幅惨烈的战斗,就算是在我这里,也燃起了熊熊烈火。
有人在我旁边坐下。
他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身前有无数人,那你身后会有多少人?”
“当然一个也没有。”
“不,应该也会有无数人的。”
算了,在这种事情上,我不愿和他计较。
“那么你在哪里呢?”
我仍无言。
“当然是在人群中啊。”他自问自答。
“这是最后的一座墙了啊。”他竟然笑了。果然又是一个怪人,对于这样的人,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向墙上走去。是个有趣的人。
他走后很久,我还在想着那句话。
我的身前有无数人,身后亦然。
不过啊,我应在人群之外的啊。
在这种事情上,不应过多计较。
可我只能握紧手中的刀,默默不语。
我站在墙上,俯视这破败的人间。“这算什么啊。”我只能如此感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回过神来时,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站着了。我的衣衫早已为无数鲜红生命所浸透。
我站在这里,俯瞰这燃火的世间。如同地狱,宛若天堂,恍惚人间。
“这样的风景,倒也是不赖。”
我一手拄着旗,一手握着即将破碎的刀。有句话到了嘴边,本应喊出来的,最终却变成了一句低语,“这是我,最后的…..”
可惜啊,没有说完那句话。我应是倒下了。不过这样的结局也无妨,这本就是我的归宿。
这便是那个无聊男人的故事。他的名字无人知晓。可还是以后些人愿意这么称呼他:守城人。多么讽刺的称号。当然也可能此人非彼人。毕竟,我也是会失误的,记忆这种东西,本就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这个故事本可以更热血,更浪漫,但那都不符合他的风格,再说,那家伙要知道我将他当成故事,不知要发多大的火。虽说那并不可怕。不过这些事并不全是真的,我毕竟还是会给他留些面子的,这毕竟是一个故事。
这就算是我对他最后的祭奠吧
谨以此文奠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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