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直》第十六章 不方便的真相（上）

十六章 不方便的真相（上）
沈巍很矛盾。
自从那次白锦曦把卷宗递给他，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赵云澜。
理智上，他想要把赵云澜拒之门外，但是情感上，他相信他，同时也舍不得他。
他自信自己是绝对的公正清白的好人。可如今即便是自己身边这个人犯了天大的错，他却怎么都做不到向从前那般大公无私。
他甚至想跟他一起逃跑。逃到一个尘世之外的冰雪之地，擦掉彼此的身份重新来过。
他从来克制冷静。怎么如今被这么个没头没脑的人乱了心绪。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问一问。人心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比如他想好了，无论怎样，只要赵云澜说，他就相信。
况且，虽然资料可信度很高，但是情况尚未得到明确的证实。他不愿意这么随随便便判了赵云澜死刑。
赵云澜在街边把玩些旧物，想着沈巍最喜欢收集这些玩意，于是想挑几样带回去送给沈巍做新年礼物。
可眼前忽然一黑，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毫无知觉。
醒来的时候，他身处一间密室之中，没有手铐脚链，也没有麻绳。但长时间的坐姿还是让他腰肢酸软，他很随意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扭了扭脖子，叫唤了一声“哎我的老腰啊……”
有人进来，“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赵云澜。”
“我赵云澜顶天立地一九尺男儿，死有什么好怕？”但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腿在发抖，手心在出冷汗。一想到自己死之前还没泡到沈巍，他就觉得自己就是跪地求饶，也要活着出去。
对面的人笑了一下，扔给他一份文件。“你自己看吧。”
那是一份卧底的卷宗。
——五年前，赵云澜还在警校的时候，因为过于出色，被调入警队秘密实习。后来在事故中出了事，丧失了部分记忆。而当时警方正好需要一个卧底，就选定了赵云澜。
为了以真乱真，他们通过催眠的方式，洗掉了他关于警察所有的记忆，同时给了他不曾经历过的记忆。简单来说，就是，他不会怀疑自己被催眠后的身份，他甚至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失忆过。
赵云澜说不出自己内心的感觉。记忆都可以篡改吗？那我所拥有的那些温暖，也都是假的吗？
那我脑海中的沈巍是真实存在的吗？
但是如果我是警察，我是不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喜欢沈巍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告诉他我的身份，不再这么纠结了？
那人像是有读心术。“不过，这件事情，你别想着告诉沈巍。一辈子都不可能。我知道你喜欢沈巍。但是，你又知不知道，只要我想，沈巍随时都可以悄无声息地死掉”他走近一步，脸几乎贴上赵云澜的脸，“连尸体都找不到。”
赵云澜浑身颤抖，握紧了拳头，极低沉凶狠的声音，“我他妈凭什么相信你？就凭这一份文件？既然我的记忆都可以伪造，一份假文件又算什么？”
那人也不愤怒不紧不慢，“你心里是想要相信的，不是吗？”
赵云澜彻底被激怒，一拳挥了过去。那人应声倒地，然后支撑自己从地上坐起来，“如果你还是不信我，你大可以问一下沈巍，认不认得一个叫陈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