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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心山

2023-03-14开心就好小虐怡情写着玩 来源:百合文库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之前来自来哪里,但是玉心山的传说,我一定永远的要流传下去…
在沧南之滨有一处神奇的地方,以北白雪皑皑,远处的尽头白色雪山高耸入云,以南濒临大海,高达十米的瘦削黑岩伫立在大海之边,每一处黑岩之上都有一座简陋的茅屋,失忆漂流而来的我被一家善良的人收留,“乌”是这家的男主人,有着黝黑的皮肤和结实的胸膛,如钢刺般的短发根根竖起,一嘴白牙在炫目的阳光中永远都那么灿烂,乌的家里只有他的盲父亲与他相依为命,或许他也曾和乌一样精干强壮,但无情的岁月早已在他的浑身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因为这里,黑海城,是一座监狱,永远逃不出的监狱…
乌的部族,男人生来黝黑但皮肤却异常坚硬,十六岁的成人礼所有男孩都要从黑岩入海,活了,便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一切生活物资全要靠他们维持,女孩则肤白若凝脂,十六岁生日的那天会有人来甄别相貌,美者则被带到黑海尽头海水湛蓝处的最高塔,丑者则在这小小的黑岩之上终此一生,只有眼前的雪山和远处的碧海蓝天。
据说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身上多处骨折,在黑海处漂浮,是出门捕鱼的乌把我背回了家里,细心照料了很久才把我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他每天日出捕鱼,日落回来,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让我一直戒备的心渐渐融化,但是他的父亲却总是瞪着他的盲目,在白天的时候不经意的叹着气。我将这份不安与忐忑深埋在心里,但是我担心的终于在那一天夜里爆发。
“爸爸,你知道的,我喜欢她!她在这里这么久你难道还不知道她的为人么?”黑岩的面积不过能容纳个屋子,我在隔壁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他的老父亲像黑海里不可见底的漩涡,沙哑声音悠悠传来:“孩子,那姑娘我晓得,人不错,心善,也孝敬我这老头子…”,“那为什么…!”“我虽然眼盲了,但是心还没忙,她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会走的,她不属于你。”“可是,爸爸,我爱她…”说完这句话他突然转身跑出去,经过我的一瞬间用极快的声音说了声“等我”,纵身跳入海中,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我不忍心回头看他的父亲,因为我听到了海风中飘散开的流泪的声音…
乌走了很多天,一直没有回来,我望着远处眼睛却没有聚焦,脑子里不停的幻想着各种情况,乌的老父亲默默的走了出来,坐在我身边,“伯伯,他去哪了?”老人轻叹了口气,悠悠道:“玉心山。”
玉心山,在沧南之北的远处,那唯一一座雪白的高山,据说是这里的人们的信仰,是这里纯朴的汉子们向心爱之人表达爱意的地方,相传那玉心山巅住着山神,虔诚的男人带着一腔爱意奔向那山巅,向山神祈求,若是能得到山神的祝福,便会获得那山神的无上祝福——玉心镯,因为这个传闻,无数贪婪的人们去山上开采玉石…
“可是现在这附近只有你们的族人呀”我不解的问道,“那是因为…所有去的人都死了。”乌缓缓的转过头来,在用墨鲸油脂做成的烛灯映射下,他的眼睛满是星光,“如果有一天我给你带回来玉心镯你会带上么?”我笑了笑没有接话,他才十八岁,在我看来他还是个孩子,孩子哪里懂得何为情爱,何为不渝。
第七天的夜晚,我独自坐在房前的院子对着满天星斗默默发呆,从我在这里醒来我几乎夜夜如此,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我茫然的望着满天星斗,眼也不眨,直到咸湿的海风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依稀听到了吧嗒吧嗒的水声,“乌!”我赶快跑过去,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冻痕,但是他高高的举起手里的东西,开心的向我大喊:“我做到了!我做到了!你看!!”那玉镯晶莹剔透,水华无双,天上的月亮在它的对比下黯然失色,唯有他的眼睛里的光芒可以与那传说中的玉心镯相比,他开心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直直的向我奔来,开心的拥住了我,“我爱你,我爱你!我从玉心山活着回来了,连山神都护佑我们,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我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的父亲听到了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乌兴奋的转身跑向父亲,炫耀着手里的玉心镯,手舞足蹈,嚷嚷着山神、祝福、带我出去,一天就回来什么的,他的父亲没有办法,连说是神的旨意,没有再反驳,算是默许了。
乌的恢复速度极快,也许这就是他还能从那里回来的原因,第二天阳光正盛,他兴奋和我说,得到了神的祝福的情侣,男子可以带着他心爱的女子跳下黑岩出去看看黑岩外面的世界,他问我:“你…敢跳下去么?”我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笑了你笑了,你从来这里一直没笑过,嘿嘿你笑起来真好看。”说罢,他默默的把手镯拿出来,轻轻的戴到我的手上,玉镯晶莹剔透却一点都不冰冷,反而有种温润的温暖,他拉着我到了黑岩边缘,“准备好了么?害怕的话就紧紧抱住我”我点了点头,他拉着我,“一、二、三,跳!”我的心里毫无恐惧,风在耳边猎猎作响,他的笑容离我那样近,黑色的海水越来越近,失重感越来越强,他轻轻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但被风瞬间吹走,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瞬间就坠落到黑海之中,水压瞬间淹没了我,那一片黑色竟是这样的熟悉…
盲老爹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熬到天亮,他以为他儿子许是厌倦了这海,这风,和他,但他知道他儿子出不去,知道他儿子会回来,是的,他儿子回来了,却也不是他儿子了,因为回来的是失去了笑容的儿子,失去了心脏的儿子,和被绑回来的我。黑海尽头的蓝海,住的是这里的领主,没人见过他的样子,但是这附近的飞鸟都是他的眼线,两个一身白色羽衣头戴面具的人一左一右的架着我,狠狠地把我和乌的尸体扔在盲老爹的眼前,“这女人来这就是为了骗玉镯的,她利用你儿子带她逃出去,又杀人夺镯,你们私藏外族人罪无可恕,唉,不过你也可怜,儿子没了也没人给你物资了,领主大人仁慈,只要你把这玉镯和这女人交给我,不仅你的罪一笔勾销,你后半生就由白信使负责了。”盲老爹死死地抱着乌已经冷去的尸体,他的胸口被狠狠地剖开,空洞洞的血窟窿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原来璀璨如星辰的眼睛永远也不会再发出光芒,盲老爹如同一座雕塑风化在那里,凄凉又悲哀,已经灰蒙蒙的眼里又蒙上了一层死翳。
两个白信使也不管盲老爹架着我就往外走,盲老爹沙哑的声音最后一次在我背后响起“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我微微别过头去“对不起…”白信使背后绽开双翼架着我腾空而起,我最后回头望向我生活了一年的地方,却看见盲老爹抱着乌的尸体猛地从他年轻无数次跳过的黑岩跃下,但我明白风烛残年如他永远没有再能爬上来的可能…我不忍得转回了头。
十米,一条生命的消逝连水花飞溅的声音都听不见。
乌永远也不知道,这座黑海城就是个监狱,外来人知道去雪山永远也得不到玉心镯,因为这座山根本就不产玉,玉心镯是那些痴情男子的心脏化成的。他们必须亲手剖出自己的心脏献给他们的爱情,他们用生命去证明他们的爱纯洁无瑕,一片碧心化玉镯,若心意纯真则一生用山神的符咒代替心脏活下去,而这玉心镯无比珍贵,贪婪使外界的人蒙蔽了双眼,新婚当天的外出不过是他们杀人取货的借口,这黑海城的男人是他们换取金钱的源头,女人是他们享乐奴役的工具,黑海城在无尽的血腥杀戮下终于日渐凋敝,乌已经是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了,盲老爹一生都希望乌能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哪怕冷血一点,无情一点,但就像那雪山亘古不化的白雪,像那黑海日复一日的风浪,深情不变早就刻进了他们的骨血,融进了他们的灵魂,定情注定了他们一身的伤。
红妆施黛,我一人披着红纱慢慢走向廊道的尽头,尽头的领主早已压不住眼里的欲望…撕开红纱后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不过转瞬就被欲火吞噬…
“神女又如何,说到底最后不还是和你们族里的女人一样!任我宰割!”
是,没错,我就是玉心山的神,在族人凋敝之后他们终于把矛头再次指回玉心山,我的力量来自族人的信仰,他们日渐凋零,我也日渐虚弱,无力抵挡终于被他们逼下山崖,掉入大海,成神太久我已忘了像乌那样的情感,我为我自己的冷漠付出了代价,不过…
领主驰骋的身体突然一僵,嘴里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如同黑海的颜色一般深沉,“你…做了什么”,我抚了抚玉镯淡淡道“我的力量来自于他们,但他们的恨也会传回于我,你以为黑海以前是黑色的么,那都是毒,是恨,是怨,在你们杀戮奴役的第一天起就应该想到有朝一日会自己品尝这罪恶的果实吧”他猛地吐出黑血,摇摇晃晃的想喊白信使来救他,却不曾留意这里的蓝海也变成了黑海,空气中满是血腥的味道。
我蹒跚走向窗边,嘴角留下一丝黑血,我的神力早已消失殆尽,双眼已经开始看不到东西,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不是海中诞生的瞬间,不是与白雪相伴的永远,而是这短短一年,温暖的阳光,咸咸的海风,皎洁的星月,简陋的草房…我终于向后坠落,但是这一次旁边再也没有那个明媚如骄阳的笑脸…
玉心山依旧耸立,黑海的毒也褪去,只可惜,我曾以为能流传下去的故事却只能被遗忘埋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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