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玉抄·风华玦玉
叶瑜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似睡去,她醒在晚上,在那个暗夜的寒风中,她永远记得那样的冷。
以为旁边是平常叶偲守夜的身影,以为是他微蹙的眉头和轻微的鼾声。此时,云梦的殿里,万籁俱寂,有求医者病重的咳嗽声,有几个巡逻弟子的脚步声,流水声,飞鸟声。
叶瑜光着脚走啊走,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管。往水里走,又往后退。迷迷糊糊中,叶澜撞上了她。她们相遇在龟虽寿。叶澜和叶瑜一般大。
“你也出来散步啊。”叶澜此时风华正茂,迎月而立,未脱稚嫩的样子却是引人发笑。
“我记得,我不应当在这里出现。”叶瑜的话中,充满着来时的不甘。
“你被灭门了。真巧,我们都姓叶。”叶澜没有留下半分余地给叶瑜喘息。
“是啊。我是被灭门了,你从何得知。”
“来去祖师检查你身上的伤时,看出那是职业杀手的招数,他们在江湖上没有多少大名声,办事却极为狠辣。你们,是金陵的叶家吧。我看那个死去的武当派,牌子上写着叶偲的,该是保护你们而死的门客”
叶瑜想起来了,那个如昼的夜晚。
此时风华引着叶玦来归去兮。她的音容笑貌,叶玦这辈子恐怕也忘不了了,然后她的冷清沼随风摆,银色的首饰对着挽兰湖一照,她的身上散发出那种不详的气息。叶玦跟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似乎被勾了魂,脸上已失去了光芒,然后应声倒地,风华的细丝缓缓从叶玦的后脑勺上拔下,她“啧”了一声。
“本不想与你干系,只是谁叫你要替你师傅受这个苦。”
“叶家,叶家。”叶玦的嘴里不忘着句话。
“叶家,究竟有什么值得回去的。”风华的动作越发奇怪,她似乎在月下撕开一层皮,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盖的男孩特征与相貌气度,只不过他
眉眼化蝶,唇如朱星,空渺神色,大有一眼万年之感。
空尹到这儿,竟跪着笑了起来,他的脸上用纱布包裹而产生的血污,一时间伤口又开了几分。
“何故狂笑?”夫子问道,说着竟然也微微一笑。
“我笑时过境迁,再想起自己的狼狈出场,故而狂笑不止。”空尹回答,“可我貌已毁,否则定要你看看名动天下易容术。”
夫子又笑笑“何苦,学于暗香,道长又何必奔投武当。”
空尹愣住,又抚摸自己的剑匣,才放下疑心。继续说这一段。
叶玦“啪”的一声,坐了起来,看见这个坐在挽兰湖边拆绷带的人,风声,是那个人用的花油在梳头。纤细的指端绕着那些在叶玦眼里更加清晰的线,银色的,那是。。。那是火中的人,用的那些线。
他一转头,叶玦彻底看傻了,他的脸没有了刚刚的润泽圆滑,似乎多了更多棱角,他上半身露出来,是个男孩儿。
“师姐?”叶玦迟疑了很长时间。
风华的线,叶玦的刀,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师姐你。。你怎么变成男人了?”叶玦笑了,他没有看过这样的男孩儿,现在的风华,今年整整十三岁。比叶玦高了很多。
“你要敢说出去半字,我饶不了你。”
“可是风华真的很像女孩子的名字了,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我不叫风华,我叫。。。我叫”
“你叫什么?”
此时风华还是想到了那件难以启齿的事,他从爹的房间里偷来这身衣服径直来了暗香,误打误撞竟成了风华,此风华真的存在?连他也不知道。他要出去,他不愿留在武当,他不愿。
想着想着,风华哭了。
叶玦不知道怎么办,踮起脚又擦不到他的泪水,只能一把抱着腰,“你哭什么呀师姐”叶玦不知道。
“我。。我师傅。。。我师傅他。。他不见了。”
那些话语在叶玦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可能是日后经历的预兆不安,可能是一切开始的茫然无错,可能单单不懂而已。
“那个关师傅不是在吗?你为何。”
风华将叶玦后颈边上的丝线拽的更紧了,叶玦说不出话来,他捧着叶玦的头,“归去归去,你又如何懂得?你知道什么叫做离散吗?你经历过吗?你看见过刀光剑影吗?”
空尹不知道,什么叫做傀儡术。剥人心骨,挖人皮肉,转魂灭魄,是要死人的。
叶玦像提线木偶一般,现在他什么也说不出来,风华的力气用得更大了,“我。。我不知道”简直就像机关一样。
风华松开了那段丝线,“我不需要别人管我的事,闭上你的嘴。要是在这儿被人听见半个字我不是风华。你就完了。”
叶玦的耳根红透了,他从未迷恋过这种幸福感,他忘了那些事,他真的忘了。他不曾想过这会是什么后果。也不知道那匕在他们背后隐隐约约闪寒光的霜兰匕,是如何看见这一切,再想着用怎样的方式,杀掉那个名叫风华的伪装者。
“我为叶家,世世代代。”叶值在归去兮那些他埋葬过的新迁的坟前,看着叶玦远去的背影,他这样盟誓。
看来,时候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绝情了。
云梦处,终归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叶澜领着叶瑜晃悠,叶瑜的眼神早没有了光。
“喏,那个,在桃源津树林里,那具棺材。”叶澜指着。叶瑜的早已不见人影,她几乎径直走到棺材旁,“冷风吹着肩膀,你不冷吗。”叶瑜的泪水,没有流出。
一年前,他还没有出叶家门的时候,他守着她的门,他说“大小姐,冷风吹着肩膀,您不冷吗。”叶瑜不敢回话,她怕他。她怕他瘦削的脸庞,怕他的高大,怕他会因杀气而出鞘的剑。“我不冷。真的,我不冷。”每次,都是这么回答。
而现在,竟然没人回话了。
她真的,流不出眼泪。他真的很瘦,瘦的好像一具枯木了。
“你真的很厉害啊,我没想到我们一般大,你的力气却比我大那么多,你那天来的时候,背着这么个壮年男子,你怎么来。”
叶瑜仔细想想,她并没有背。
叶偲那天豁出了命。
他的腹部撕裂开,被刀横住截杀。大小姐已经长胖了不少,个子也高了。他背上腿吓软的她的时候没有丝毫不悦的想法,单纯是这么想的。
叶瑜以为他万无一失,她一直在哭,哭啊哭啊,云梦的水里为什么会那么红?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倒下呢。那么他的刀子脸上,会有那么大的烂疮。
“你饶了我吧。”
叶澜狐疑道“饶了你是不可能的,如实招来,你真的对他到死表示痛心么?”
这句话像什么呢,霹雳?山洪?好像在叶瑜的心中都不大说的通,她的眼光不在叶偲的尸体上了。
“妖女吗?”叶瑜这么说,叶澜的笑不似个医者,那些魑魅魍魉终于找上门了,为了她负了叶偲,为了这辈子无法走出的深渊。
以为旁边是平常叶偲守夜的身影,以为是他微蹙的眉头和轻微的鼾声。此时,云梦的殿里,万籁俱寂,有求医者病重的咳嗽声,有几个巡逻弟子的脚步声,流水声,飞鸟声。
叶瑜光着脚走啊走,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管。往水里走,又往后退。迷迷糊糊中,叶澜撞上了她。她们相遇在龟虽寿。叶澜和叶瑜一般大。
“你也出来散步啊。”叶澜此时风华正茂,迎月而立,未脱稚嫩的样子却是引人发笑。
“我记得,我不应当在这里出现。”叶瑜的话中,充满着来时的不甘。
“你被灭门了。真巧,我们都姓叶。”叶澜没有留下半分余地给叶瑜喘息。
“是啊。我是被灭门了,你从何得知。”
“来去祖师检查你身上的伤时,看出那是职业杀手的招数,他们在江湖上没有多少大名声,办事却极为狠辣。你们,是金陵的叶家吧。我看那个死去的武当派,牌子上写着叶偲的,该是保护你们而死的门客”
叶瑜想起来了,那个如昼的夜晚。
此时风华引着叶玦来归去兮。她的音容笑貌,叶玦这辈子恐怕也忘不了了,然后她的冷清沼随风摆,银色的首饰对着挽兰湖一照,她的身上散发出那种不详的气息。叶玦跟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似乎被勾了魂,脸上已失去了光芒,然后应声倒地,风华的细丝缓缓从叶玦的后脑勺上拔下,她“啧”了一声。
“本不想与你干系,只是谁叫你要替你师傅受这个苦。”
“叶家,叶家。”叶玦的嘴里不忘着句话。
“叶家,究竟有什么值得回去的。”风华的动作越发奇怪,她似乎在月下撕开一层皮,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盖的男孩特征与相貌气度,只不过他
眉眼化蝶,唇如朱星,空渺神色,大有一眼万年之感。
空尹到这儿,竟跪着笑了起来,他的脸上用纱布包裹而产生的血污,一时间伤口又开了几分。
“何故狂笑?”夫子问道,说着竟然也微微一笑。
“我笑时过境迁,再想起自己的狼狈出场,故而狂笑不止。”空尹回答,“可我貌已毁,否则定要你看看名动天下易容术。”
夫子又笑笑“何苦,学于暗香,道长又何必奔投武当。”
空尹愣住,又抚摸自己的剑匣,才放下疑心。继续说这一段。
叶玦“啪”的一声,坐了起来,看见这个坐在挽兰湖边拆绷带的人,风声,是那个人用的花油在梳头。纤细的指端绕着那些在叶玦眼里更加清晰的线,银色的,那是。。。那是火中的人,用的那些线。
他一转头,叶玦彻底看傻了,他的脸没有了刚刚的润泽圆滑,似乎多了更多棱角,他上半身露出来,是个男孩儿。
“师姐?”叶玦迟疑了很长时间。
风华的线,叶玦的刀,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师姐你。。你怎么变成男人了?”叶玦笑了,他没有看过这样的男孩儿,现在的风华,今年整整十三岁。比叶玦高了很多。
“你要敢说出去半字,我饶不了你。”
“可是风华真的很像女孩子的名字了,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我不叫风华,我叫。。。我叫”
“你叫什么?”
此时风华还是想到了那件难以启齿的事,他从爹的房间里偷来这身衣服径直来了暗香,误打误撞竟成了风华,此风华真的存在?连他也不知道。他要出去,他不愿留在武当,他不愿。
想着想着,风华哭了。
叶玦不知道怎么办,踮起脚又擦不到他的泪水,只能一把抱着腰,“你哭什么呀师姐”叶玦不知道。
“我。。我师傅。。。我师傅他。。他不见了。”
那些话语在叶玦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可能是日后经历的预兆不安,可能是一切开始的茫然无错,可能单单不懂而已。
“那个关师傅不是在吗?你为何。”
风华将叶玦后颈边上的丝线拽的更紧了,叶玦说不出话来,他捧着叶玦的头,“归去归去,你又如何懂得?你知道什么叫做离散吗?你经历过吗?你看见过刀光剑影吗?”
空尹不知道,什么叫做傀儡术。剥人心骨,挖人皮肉,转魂灭魄,是要死人的。
叶玦像提线木偶一般,现在他什么也说不出来,风华的力气用得更大了,“我。。我不知道”简直就像机关一样。
风华松开了那段丝线,“我不需要别人管我的事,闭上你的嘴。要是在这儿被人听见半个字我不是风华。你就完了。”
叶玦的耳根红透了,他从未迷恋过这种幸福感,他忘了那些事,他真的忘了。他不曾想过这会是什么后果。也不知道那匕在他们背后隐隐约约闪寒光的霜兰匕,是如何看见这一切,再想着用怎样的方式,杀掉那个名叫风华的伪装者。
“我为叶家,世世代代。”叶值在归去兮那些他埋葬过的新迁的坟前,看着叶玦远去的背影,他这样盟誓。
看来,时候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绝情了。
云梦处,终归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叶澜领着叶瑜晃悠,叶瑜的眼神早没有了光。
“喏,那个,在桃源津树林里,那具棺材。”叶澜指着。叶瑜的早已不见人影,她几乎径直走到棺材旁,“冷风吹着肩膀,你不冷吗。”叶瑜的泪水,没有流出。
一年前,他还没有出叶家门的时候,他守着她的门,他说“大小姐,冷风吹着肩膀,您不冷吗。”叶瑜不敢回话,她怕他。她怕他瘦削的脸庞,怕他的高大,怕他会因杀气而出鞘的剑。“我不冷。真的,我不冷。”每次,都是这么回答。
而现在,竟然没人回话了。
她真的,流不出眼泪。他真的很瘦,瘦的好像一具枯木了。
“你真的很厉害啊,我没想到我们一般大,你的力气却比我大那么多,你那天来的时候,背着这么个壮年男子,你怎么来。”
叶瑜仔细想想,她并没有背。
叶偲那天豁出了命。
他的腹部撕裂开,被刀横住截杀。大小姐已经长胖了不少,个子也高了。他背上腿吓软的她的时候没有丝毫不悦的想法,单纯是这么想的。
叶瑜以为他万无一失,她一直在哭,哭啊哭啊,云梦的水里为什么会那么红?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倒下呢。那么他的刀子脸上,会有那么大的烂疮。
“你饶了我吧。”
叶澜狐疑道“饶了你是不可能的,如实招来,你真的对他到死表示痛心么?”
这句话像什么呢,霹雳?山洪?好像在叶瑜的心中都不大说的通,她的眼光不在叶偲的尸体上了。
“妖女吗?”叶瑜这么说,叶澜的笑不似个医者,那些魑魅魍魉终于找上门了,为了她负了叶偲,为了这辈子无法走出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