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project短篇）双生花

叮铃铃——
每天早上，她都是伴随着这个老闹钟的铃声准时起床。
起床以后穿着睡衣，她一边迷迷糊糊往厨房走一边揉着头，仿佛这样子能让她醒的快一点。
点上天然气灶，放上平底锅，倒入一层油，在等待油变热的时候，她往烤面包器里塞进去两片吐司。
油热了以后，她磕进去两个鸡蛋，还把冰箱里的培根片放进去一片，无精打采的翻弄着鸡蛋和培根。
早餐很简单，自己做的鸡蛋和培根配合生菜，被夹在烤好的吐司片里做成了三明治，冰箱里的牛奶，也就作为了蛋白质的来源。
简单的早饭吃完，在洗手间洗漱完，她换上衣服，准备去上班了。
临出门的时候，她瞟了一眼窗户边上的花盆，叹了口气又匆忙离去。
花盆里，只有一朵花，在绚烂绽放。
“姐姐！快看看我抓到了什么！”迎面跑向我的，是个小女孩，长得和我很像。
“歪！别，别抓这个这东西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一边尖叫，一边玩儿命往家跑。
因为她手里抓着一条蛇，不大，而且根据现在的回忆，应该是没有毒。
但是当时的我的确害怕得要死，她也没明白为什么我要跑，还一边抓着蛇一边追我喊
“姐姐！陪我玩嘛，陪我玩！”
就这样子，在外人看来，她抓着一条蛇在后面追我，我们绕着房子前面的空地跑了一圈又一圈。
嗯，不用我介绍了吧，她是我妹妹。
要知道，在这里，唯一评判一个孩子是不是优秀的方法，历代以来，就是学习成绩。
反正在我家，在我爸爸的年代，就是这样子，现在的很多时候，其实也是这样子。
可是不知道怎么着，在我和我妹妹的时候，
这个“定律”就不怎么管用了。
我和她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的，只是可能是学校故意的吧，为了老师能分清楚我们俩，她在我的隔壁班。
除了下发考试成绩的时候家里人会赞赏我一句“考得不错考了第一也不要骄傲”以外，剩余时间，我的妹妹会大出风头。
“弥生！你瞧瞧你，再瞧瞧你妹妹。最起码的家务活也要学着帮家里干啊，别老是死读书。”
“弥生！你为什么打碎了盘子还不知道扫一下子啊，你怎么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啊？”
“弥生！”“弥生！”“弥生！！！！！”
“够了！”我大声喊道。
最后一次，我气得直接跑到了火车站。
既然你们都讨厌我，那我还是走了吧。
当时是冬天，我离开家的时候，穿的还是校服，根本没有添加衣服，候车室的刺骨的风逼得我只能蜷缩在墙角。
当时的我，甚至都忘记了，坐火车，是要买票的。
没有人认识我，更不会有人可怜我。
也许我会碰见一堆混混，然后被不可描述了吧。或许会更糟，没准是人贩子，有些人贩子还有****的，我在报纸上也看到过相关的新闻。
但是，我真的无法忍受心灵的摧残，跟这个相比，皮肉之苦也许会是轻松许多，在当时的我看来。
“姐姐——姐姐——”就在我蜷缩在墙角快要睡着或者冻死的时候，我听见了她的声音。
“姐姐，姐姐，别在这儿睡着啊，会生病啊，赶紧穿上厚衣服回家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把棉衣披在我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来了？爸妈让你出来找我的吗？”我身上盖着棉衣，但是依然低着头，蹲在墙角，仿佛在等待她的肯定的回答。
只要她承认了，就代表家里爸妈还想着我，我也会稍微开心点的。
“不是，是神明大人告诉我你在这儿，爸妈也说你没带钱，走不远的，但是我不放心，神明告诉我你有危......”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一把向她推了过去把她推到，然后掀起身上的棉衣，甩在她的身上。
“够了你个小巫婆，你别装着可怜我了！你不是能看的见你的神明大人吗？赶紧杀了我算了！用你的巫术赶紧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吧！你动手啊，快点啊！”最后，我抓着她的头发，就如同电视剧里的泼妇打架，当然，全程她没有动一下。
最后保安把我们分开，我们被随后而来的警察带走了。
坐在拘留室，我和她谁都没有说话，中间好几次我看得见她明显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又活生生咽了回去。
咣当一声，拘留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中年警察一脸不耐烦的进来说
“好了，你们爹妈来了，都给我回家去吧。”
就这么催促着，我们来到了前面的屋里，看见了我们的爸妈。
妈妈一眼看见她，赶忙抱住她说
“哎哟早苗哟，疼不疼啊，这个弥生哟，怎么这么下狠手啊，头发都给抓乱了.....”
而爸爸呢则更简单，只是瞟了眼我，说了句，“回家再说。”
我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是我不怕，我又不是没挨过打，只是她听见爸爸这么说，赶紧拉住他的手，说
“不，跟姐姐没关系，爸爸......”
“好了好了，你们一家子没完了？赶紧回去吧，好好教育教育孩子，双胞胎都这么下死手。”那个警察不耐烦的催促我。
很出乎意料的是，我回了家居然没有被教训，只是简单让我洗澡吃饭就去睡觉了。
看来还是她说话管用啊。
总之呢，这一次的“姐妹战争”，也算是我获得了胜利吧。
我本来以为，上了高中，我就能摆脱她的噩梦了。
毕竟我是班级第一，而她的成绩在她的班里，也就是中游吧。
这样子高中三年，也就不会存在什么比较了。
可是最让我不能理解的事，发生了。
“妈，录取消息已经发给我了，考上了。”此时我刚刚从学校查询完信息回家，而妈妈的表情很高兴，她兴高采烈说
“哎呀，弥生也考上了，这样子咱家这俩孩子就都考上了。”
嗯？什么叫我也考上了？难道说......
“哎呀你们姐妹俩就是亲生的。早苗这次也算是超常发挥，她说她想继续和姐姐在一个高中，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真是神明保佑啊，这可是奇迹啊。”爸爸在这时候也插过来一句。
没错，当时我的心，就如同被放在新干线的铁轨上，被无数辆轻轨列车飞速碾压。
噩梦不会终止，只会不停渗透，一直渗透到你的骨髓，伴随着憎恨。
那个暑假，我一天也没有笑过。
开学以后的高中是寄宿学校，我们俩住的宿舍距离很远，这是我唯一欣慰的一点。
就这样子平平淡淡，一个月过去了。
有一天，我走在去食堂的水泥路上，突然有个人拍我的肩膀，我扭头一看，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小女孩。
“嗯？怎么了？”我简单的问她，面无表情。
“早苗酱，你忘了吗，上次我没带饭卡你请我吃饭呀，今天中午我请你吧怎么样？”
其实当时我的确很生气，但是因为我不认识她，也就不好发火，我挤出一丝笑容说
“很抱歉您认错人了我是她姐姐。”如同机器人读书一样子，我说完这句话也就不再理她，直接进了饭堂。
在我排队打饭的时候，又有个人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个黑色长头发的女孩子，她看起来也很高兴，对我说
“早苗啊，谢谢你哟，刚才那道题真的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还得被老师骂。”
没错，早苗早苗，她就是这么善良，而我，只是个长得很像她的废物罢了。我这次都懒得回答了，打完饭我端着餐盘就往桌子那儿走。
“嗯？你怎么了早苗？是不是遇上烦心事了？”那个女生居然还追过来问我，我停下来，剜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你认错人了。”然后我头也不回走到餐桌边。
在我吃饭的时候，我能依稀间听见后面有两个女生说话
“咦？那个是早苗吧，我们要不要过去？”
“嘘——别去，她不是早苗？”
“欸？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在饭堂门前见到她了，确实不是早苗，就是个面瘫。”
“哎呀，何止是面瘫啊，简直就是泼妇的预科。”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早苗说过她有个双胞胎姐姐，不会就是她吧。”
“但是我记得早苗说她的姐姐温柔善良啊，我咋没感觉呢？”
“唉，可怜的早苗估计平时经常被欺负吧，连实话都不敢说。”
“嘘——小点声，别让她听见了，吃饭吃饭。”
我很淡定吃完饭，把餐具放在回收处，孤单地走回宿舍。
没错，东风谷弥生，你已经无法摆脱你妹妹的阴影了。
她越是闪耀，就代表你越是卑微。
第一次寒假，我在家里，哪儿也没去。
因为貌似没有人愿意陪我去。
她倒不一样，每天不少人约她出去玩，但是大部分时候，她也没有去。
也许是为了在爸妈不在家的时候照顾我这个笨蛋老姐吧。
所以今天，爸妈不在家，该动手了。
“早苗，洗澡水我放好了，你来洗澡吧。”我笑着招呼着她。
“呀呀呀，姐姐最棒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尽管我觉得很不屑。
她高高兴兴地穿着拖鞋，走进澡间，而我站在澡盆旁边，一脸微笑。
“哎呀难道是姐姐和我一起洗吗？”她的声音有些激动。
“不不，你想多了。脱衣服吧，一会儿我再洗。”慢慢地，我绕到她身后。
“好吧谢谢姐姐了，早苗最爱姐姐了！”说完，她面向澡盆，开始脱衣服。
突然，她的头就被一只手按进水里了，而她的手在不停的扑腾水，仿佛极力挣脱。
没错，那是我的手，水弄湿了我的衣服，但是这样子让我更加躁动，仿佛嗜血的野兽。
“你去死吧！你个恶魔、吸血鬼，你抢走了我的一切，还假惺惺说最爱我了。不，其实你每天晚上都盼着我不得好死吧。还说什么神明大人保佑着你，那么你的神呢？为什么不来救你？怎么不神气了？......”突然，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扭头一看，吓得我坐在地上。
是蛇，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蛇，在我的腿边游走。
“咳咳......别......别伤害姐姐......”从鬼门关刚回来的她，只是简单说了这一句，然后也倒了下去，大口的喘息。
而那群蛇，也都快速地爬走了，我甚至都不敢看它们从哪里来的。
“姐姐......对不起......用不了多久了......”过了好久，她站了起来，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
而我还是坐在浴室的地上，一条落水狗那样子。
没错，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的不久，我再也见不到早苗了。
按理说，我离家出走家里可能不会去找，但是这一次，父母除了在叹气和流泪以外，也没有半分去找她的意思。
最后我按耐不住了，我去问他们
“爸，妈，早苗失踪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去寻找啊？万一出了大事呢。你们怎么了，她不是你们最爱的女儿吗？而且，她是我妹妹啊。”
“弥生啊，你不懂，我们彻底找不到她了。”说完这句话，父母可能在也忍不住内心的伤心了吧，抱着我，哭了起来。
而我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截木头。
就这样子，早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了。
三个月前，我搬到了这个小格子。
大学毕业以后，我来到的是完全陌生的城市，为了更好的打工，我在外面租了个小格子，大概也就七八平米。
早苗，已经消失了七八年了。
现在的她，估计也和我一样年龄了吧，如果还活着的话。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提起过早苗，仿佛她真的不存在。
而我，也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从一个格子，和一群住在格子里的人挤地铁，最后又到另一个格子。每天这样的过程重复两次，然后一天，就结束了。
每天的无聊生活，开始让我逐渐麻木，让我开始遗忘，让我渐渐忘记，我还有个妹妹，叫早苗。
但是，我还是见到了她。
晚上六点，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房间的门，先把高跟鞋甩在鞋柜旁边换上拖鞋，然后顺手把包一扔，就在我准备开灯时候，我才看见她。
从窗户透过的月光，照在她的绿色长发上。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窗边，素色的巫女服，加上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尽管我不敢相信，但是貌似，这个巫女打扮的，的确是早苗。
“姐姐啊，一个人住，是不是也该走点心呢？”她仿佛也看见我了，微微一笑，对着我说。
我走了过去，如同一个小女孩子，而她，仿佛真的背后站着神明。
我们抱在一起，然后的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我身边爬了起来，慢慢穿好衣服，站在地上。
“要走了吗？”我也坐了起来，捋着有些乱的头发。
“嗯，再久一些的话，就回不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窗户边。
“早苗，你，真的见到神明了吗？我小声问她。”
“嗯，是的，我见到了神明，还在那里服侍神明，我现在可是现人神哦。”她的语气透露着自豪，还有一些稚气。
“哦对了姐姐，这盆花，送给你。”说着，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小花盆，花盆里，是一株双生花，两朵美丽的花，都在盛开。
“这个是我在神社附近摘来的，就送给姐姐你吧。”她把花盆放在窗边的小平台上，然后扭头，看着外面的月光。
“真的，要走了吗？我，我还能见到你吗？”我走到她背后，抱住她的腰。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个我不敢给承诺。”她的手轻轻握住我的手，叹了口气。
我明白她的意思，慢慢松开手，她扭过头，微笑着说
“那么，再见了，姐姐。”
“嗯，再见，早苗。”我很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向她招手。
她扭过头去，然后从窗边跳了下去。
当她的跳下窗户的时候，我的眼泪最后决堤。我跑到窗户边，看着下面的地面。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传说有一种花叫双生花，一株二艳，并蒂双花。它们在一枝梗子上互相爱，却也互相争抢，斗争不止。它们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直至死亡。
双生花一蒂双花，同时开放，一朵必须不断吸取另一朵的精魂，否则两朵都会败落。 因此，其中一朵必须湮灭， 以换取另一朵的生存。 双生的花朵，会一起摇曳一起旋转。但是，最后却只会一朵生长，一朵枯萎。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朵花了。
我和她，谁才是最后留下来的？
是消失在幻想世界的她
还是苟活在现实世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