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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图·河阳役

2023-03-16历史战争安史之乱唐代 来源:百合文库
 题辞
夫心术者,尊三皇、成五帝;贤人得之,以伯四海、王九州;智人得之,以守封疆、挫勍敌;愚人得之,以倾宗社、灭民族,故君子得之固穷,小人得之倾命。
——摘自唐·正议大夫李筌《太白阴经》
第一章河阳役
乾元二年,安阳河北
邺城的城郭已经消失在旷野中,营寨在一夜之间后退到攻击起始的位置。
在冬日的艳阳里,整片落雪的旷野返照出刺目的光华。在北岸的各个方向上,邺城周边泛出滚滚黑烟,烟柱冲霄而起恍如巨龙,直扑惨白的日头而去,狰狞而可怖。
没有过度关注这阵浓烟,崔九艰难地扭动脖子,努力试图把视野转向另一边:附近的雪地就好似一床摊开的被褥,只不过原本雪白的铺盖踩满脚印和马蹄印,被人蹂躏的面目全非,脚印为数众多且杂乱,马蹄留下的痕迹却规整密集。那是混杂在一起的军队留下的,是大唐王朝和安史叛军为争夺邺城所进行的一日激战留下的。
这是当然是千里之外把酒高歌的士子和躲在乡野里的草民愿意看到,并且愿意相信的,在每一位远离战场和庙堂的看客眼中看来,打收复蓟北幽州指日可待,新天子励精图治,大唐将士军威气势如虹。但崔九觉得,照这种态势打下去,五年收兵就是鱼朝恩的一句屁话。这一行行脚印,仿佛是敲在崔九心头的一记记连枷。
只有崔九知道,昨日发生在此地的甚至都不算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当叛军骑兵随着黑夜过去后,崔九不知道后军战力还剩几何,甚至不知道后军是否还存在。
崔九所在的踏白军是被糟糕的指挥毁灭的,当时踏白军所在的位置上落下了六支床弩箭,一阵风沙吹过一时间辨不清方位和敌我位置,只好就地潜藏。不想,风沙过后中军打出了全军撤退的旗号。几个营寨组成的万人大阵缓缓向南移动,最后在数个窄小的渡口前拥挤碰撞。
大军后撤,原本部署在最前方的踏白军转瞬变为孤悬在宽大正面上的弃子,崔九跟着旅帅亡命向渡口奔逃,一路上被叛军层层拦截追杀佼幸逃生赶到渡口前。此时史思明的军队已经反应过来,先锋骑兵已经组成追击兵团,来掩杀唐军踵军。
臃肿冗杂的混成部队在异族骑兵凌厉进攻下被冲散,又聚合。如果说安史叛军回旋游弋在战场上是折箩满山的雄鹰捕猎,那么唐军的阵列就是遇上礁石的海浪,被拍散后重新整合,等待下一次冲击。不巧,崔九,或者说踏白军,因为是最后赶到的营头,被堵在整个唐军最外围,被迫承担起掩护断后的任务。
结果就是,旅帅穿着锁子甲的躯体还在燃烧,而另一边他的头颅和头盔正裹在一起安枕于雪坑。这个折冲旅的其他兵募现在都静静地躺在雪地上,或者变成散落在崔九周围一堆堆暗红色肉泥。
崔九所在的雪坑因为他的体温加热融化了一点,雪水又很快流入他身下冻成一层新的冰块,他感到了寒冷。他用手撑着勉强坐直身,右手触到了一团粘糊糊的冰冷绵软的东西,看上去暗红乌紫,表面血管密布。闭着眼睛也能想到那是一块残肉,还可能是一块内脏,他不想知道它属于身体的哪一部分,更不想知道属于哪个人。在昨夜的那次致命追逐中,无论死相好看与否,地狱名帖,都没有人能幸免。
除了崔九,昨天被浑铁殳从侧脸重重的来了一下,什么都看不清,只记得眼前旅帅逃跑的背影,和他回眸看到自己倒下惊恐的眼神。
崔九开始呕吐,因为他觉得嘴里有异物,而且头痛欲裂,脑浆翻涌。崔九甚至还担心的挣扎着用左手摸摸脑袋,看看它是否还是完整的。崔九掐住脖子吐了一会,但除了血水和两颗被铁殳打掉的牙齿,什么也没吐出来。他拚命地把双手在雪里擦,想找回正常人的体温,崔九听自己的娘亲说过,冻僵了的人要用雪搓。黑红色的血迹在崔九不停的搓洗中很快在手上消失,但显然没什么作用,崔九还是感觉寒冷。
令人窒息的死寂已持续了半个时辰,这意味安史叛军马上就要派人来巡逻河岸。崔九使劲晃晃脑袋,试图认清形式,辨别出周围方向,但昨日激战痕迹十不存一,四外只有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唯一的地标就是身后的安阳河。突然,有几句模糊的话语从视野尽头传了出来,仿佛是暴雨过后的几片乌云。
”卢顺,好好睁开你的狗眼给乃公看清楚,对面还有残敌没有?”
”早死绝了,你说大帅为什么不让曳落河出来看一眼,他们有马岂不是更快。实在不行还能派同罗人出来,这鬼天气,要冻死阿翁。“
”嘿,你冷,契丹人不知道冷?昨天骑兵刚截杀渡河的唐军大部,今天估计正捂在大营里喝酒吃肉呢。大帅嫌咱们汉军战力微弱,苦差不派给你派给谁?“
“敌巡查两人,间隔二十丈;从谈话内容分析是普通汉军步兵,装束上看也是,距离我七十丈左右;身后是结冰的安阳河,准备接敌吧!”崔九克制住因寒冷和脑部不适而引起的颤抖,使两名敌兵的身影在视野中稳定下来,看到了二人头盔和甲叶折射出的反光,给崔九的眼睛带来一阵刺激。
崔九眯上眼睛,慢慢的趴下,争取不发出一丝声音。然后他抓起了身边同伴遗留下的上好弦的强弩,将其中一名敌兵套入望山。
这时趴在坑中的崔九感受到来自远方大地的震动,耳中听到更远的远方传来的战马嘶鸣声。几乎是刹那,一队轻装骑射手越过他的位置冲向河岸,在后面,更多的大唐军队正在越过渡口的浮桥。崔九又听到了另一种更为沉重的马蹄声,安史叛军的曳落河骑兵在前方的旷野中出现,队形整齐,能看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敌将,从骑队中窜出,操胡语指挥这群东北蛮夷组成攻击的锋矢阵。
大唐军队开始移动,保持和昨日撤退一样的速度,缓缓渡过浮桥,随着一阵低沉的鼓声,雪地旷野笼罩在一片肃杀中。透过望山的缝隙,崔九已经看不到一开始那两个敌人了,现在他的主要目的是计划有变,一会该如何从混乱的战场中脱身。
渡过浮桥,大唐方面的鼓点越来越紧,安史叛军的两部也已经集结完毕,曳落河开始催动战马做冲锋前的热身。
几乎同时,双方陷入一瞬沉寂,紧接着第一批箭矢落了下来,唐军弓弩开始试射,红色曳尾的测距箭铺满天空,逼得同罗轻骑驳马回避。几个同罗骑手抽出弓箭进行还击,效果甚微,箭矢还未达到唐骏弩箭射程的一半就结束飞行,软塌塌的一头扎进雪地中。同罗人很快意识到,就结束了这种无意义的还击。
崔九伏在雪坑的底部,他感到身下的大地在密集的鼓点和马蹄声中象一张振动的鼓皮,身边的泥土和小石块被震得全都开始颤动,这是他之前站着作战不曾意识到的,原来战场也是有节奏,也会呼吸。在这渐渐增大的震动中,曳落河战马的嘶鸣声越发的清晰。崔九感到整个人过去从未感受过的压力,恐惧拉着他向无限深处坠落……但,这远未达到崔九的精神极限,马上真正的战斗就又要开始,这也是崔九一直等待的脱身机会。
曳落河开始冲锋了,崔九看到面前不远的雪地上散布着稀稀拉拉的箭矢。一声唿哨过后,同罗人变换阵型,分为左右两翼向唐军展开包抄,一边疾驰一边从马上开弓,不求杀伤,但求在唐军展开部署的时候打乱远程弓弩的射击节奏,为身为重骑兵的曳落河提供较为宽松的冲锋时间。
唐军没有上当,领军校尉一声大喝,原本为便于强弩展开射击,摊开如书本一样规整的线阵立即收缩;弓弩手被手持盾牌和朴刀的兵募团团围住包裹在最里面,外面是一层手持长枪的军卒,倚靠着武刚车等待骑兵袭击,这是从汉代就流传下来的战法,古老且有效;最外层是一对身高八尺左右,身着板札重甲的壮汉,手中擎着等身长度的巨刃,那是陌刀兵。
这群索命阎罗同罗人自是不会陌生,就在一年多以前长安香积寺前,其余各路兵马已经陷入濒临溃退的尴尬境地。包括同罗轻骑在内的安史叛军已经在争夺唐军遗留下的物资,朝廷二十万大军散沙一般退散。可这群来自安西的边军由四镇兵马使李嗣业率领,不退反进,顶着十万叛军的追击列好阵型;李嗣业挺身而出,赤膊大喝:
“今不以身饵敌,军不遗矣!”
迅捷如风的轻骑撞在了一辆血肉之躯组成的塞门刀车上,安西边军拿出长征健儿面对大小勃律和吐蕃武士时的狠劲,款待冲过来的这群昔日同僚与羁縻州仆从军,仿佛回到当年随高仙芝封常清两位节度使纵横西域的年代。没有渔阳颦鼓,没有潼关惨败,没有睢阳泣血,安西军与范阳军依旧是大唐天子手中的两柄利刃······
真正的尸山血海马上在香积寺前堆积起来,陌刀队一步一挥刀,每一次劈斩都一往无前,数千把陌刀整齐划一,以腰力挥动横斩面前的一切事物。为首的李嗣业早已浸透鲜血,和香积寺里描绘的阿修罗王一般,刀锋所过之处便是血泉迸发的景象,甲胄在李嗣业的刀下恍若无物,真正是‘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不知不觉间李嗣业和他的陌刀队周边成了一片真空地带,仆固怀恩抓住战机率领回纥轻骑迅速填补战场空白,唐军算是扳回一城,这回轮到李归仁和他手下的安史叛军陷入崩溃了。
是役,以李嗣业功劳最高,安西陌刀扬名大唐诸军州。
忽然崔九身前竟然燃起一堆堆裹着黑烟的微弱火光;他举目望去,不用刻意眺望也能看到,远方唐军弩手更换了火油箭矢,从雪原上制造出一个个冒出浓烟的火点。照理说裹在阴冷潮湿的一团团雪雾中,火场不可能对敌军造成人员杀伤,持续时间上也是个笑话。可是崔九明白,这不是为了烧死面前这些胡人骑兵,而是惊吓敌军战马暂缓敌人进攻,至于为什么这样做,崔九也很费解,只好静观其变。
曳落河的战马已到眼前,离崔九不到五丈距离。辽东军马硕大的头颅不时从雪雾中探出来露出来,左右甩甩鬃毛打个响鼻。身披沉重马铠,只露双瞳仿佛是一头头从洪荒中冲出的饕餮,钉上铁掌的前蹄烦躁的在雪地上踢踏,鼻孔喷射出热气遇冷化为水雾喷射出很远。
马上,契丹骑手身被重甲,马槊挺起搭在马背上,四处张望,不时还策马互相传信。崔九看到一名契丹人摘取了头上只留双瞳的头盔,露出油光光的头顶,汗珠升华成水汽掠过他的头顶,余下的汗水顺着额角发辫和胡子眉毛往下淌。骑手拿出皮囊喝了两口水,又把水囊递到坐骑的嘴边灌了起来……
崔九早听说过契丹人髡发左衽,与禽兽同俗,是青牛白马的后代。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过爱马之心崔九倒是见怪不怪,昔日在家务农,一壶水崔九也是与耕地的老牛共饮······崔九依旧一动不动的装作冻僵的死尸,心里求遍诸天神佛保佑这几个契丹人看不见他,赶紧滚开,他也好趁乱逃走。
崔九偷偷回头一看,不远处唐军军阵再次变阵开始进军,看来同罗骑兵见到陌刀队知道不能与之争锋便退下了。唐军一对骑兵从河岸对面奔驰而来,已经穿过浮桥到达河岸这边,只见契丹人也纷纷打马回头退走。
契丹人离得远些,崔九从坑中跃出,冲到那匹同罗人留下的战马旁边,战马的主人就趴在战马上,胸腹背后中了一箭,一只手垂下来滴血。血还带有温度,滴落在雪地中化开冰雪溶出一洼殷红的小水潭。崔九不敢大意,俯下身向后冲了几步远,他的手上抓了一柄横刀。刀柄上粘了一团粘软的很凉的东西,那是从这把刀原主人的手上拉脱的一团皮肤。崔九在这场炼狱里已经不在乎什么了,唯一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为了活命,不能讲究这么多了,必须对自己负责。比如他要抢这匹战马,就必须防备马背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同罗人。
还好,这个同罗人死的不能再死了,崔九将他的尸体从马上拖下来的同时就能这么断定。没时间去收敛这个同罗人的遗容,崔九只是简单地把他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搜刮一遍,得到了一块腰牌,几两碎银子和半吊开元通宝,一把匕首。崔九丢掉了腰刀,骑弓和箭矢,前者他不会用,后者锈迹斑斑,胡人的兵器无论是质量还是保养都实在是差的太远。
崔九又听到身后两声尖啸,这是他西面唐军骑兵撤退的信号,自从鱼朝恩领军以来,朝廷总是打一些没名堂的仗。不知何时接敌,不知敌有多少,不知敌在何方成了常态。原本郭子仪和李光弼清晰明确的决策被干扰,作战失去了目标,有头无尾。李光弼曾经偷偷喝骂过这个‘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只能指挥一个弓弩营,多了就是给敌军送战功。
这时,原本已经离去的契丹骑兵再次跑来,呈锋矢阵向后退的唐军俯冲下来,恢复了雄鹰猎食的鸷猛攻势,似乎要一雪刚才没能接敌就退走的耻辱。反观唐军方面,也在瞬息之间调整阵脚,弓弩齐射,一排排弩箭打在雪地上。明显也是在防备安史叛军的回马枪,两军交战数年,双方的战术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给别提安史叛军的主体和军官层都来自旧范阳军和卢龙军。曳落河显然没有穿过强弩齐射营造出的弹幕的胆子,只是远远的游弋。
崔九还是趴在雪坑里,现在他不是害怕被曳落河发现,而是担心被唐军自己人的弩箭所误伤。崔九连忙把那个同罗人的尸体一把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期望着用他快冻僵的躯体给自己挡一挡飞来的箭矢。不想,正好那个同罗人的头靠在崔九的肩膀上,崔九只要一侧身就能看到他被灰土蒙上的双眼,恶心又阴森。
几个呼吸后,曳落河们终于下定决心向唐军发起正面冲锋,数百快马奔驰而过的声音震得趴在地上的崔九几乎要发狂,他们中的大部分直奔唐军军阵而去,只有几骑簇拥着一个像是军官的契丹人走了过来。紧接着,崔九看到一只硕大的马蹄踏到了紧靠他脸的地方,他能清楚地看到蹄铁上那个鎏錾打制的范阳军的标志。那个契丹人下了马伏身看他,他们的目光相遇了,崔九尽最大努力使自已的目光呆滞无神,面对着那双透出残忍的棕色瞳仁。
“mini tenger!”
崔九听到了一声惊叹,不知是惊叹这名斥候与同罗骑手作战的英勇,还是他那满脸血污的惨相,但千万不要是疑心崔九身上尚存的体温。他接着伸手探向崔九的腰间,崔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将原本就微弱的呼吸再屏息到几乎没有,但这个契丹人只是扯下了他腰上悬挂的腰牌。
失望在所难免,契丹人看到那枚普通的腰牌就知道他并非什么漏网之鱼,悻悻的上马等待着部下追击归来。曳落河陆续地从河岸边脱离战斗回到将领身旁,崔九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雪地上都快冻僵了,他这时竟想起了一首军营诗歌中的两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他刚刚被送到河阳大寨的那天,曾听军司马吟诵过,那也是一个雪夜,没想到,今天他也要僵卧于沙场了。
最后一波曳落河混合着撤退的同罗人回来了,在周围列队停下。契丹人和同罗人军官从马上下来,汇聚在契丹将领身前的一片空地上。召集他们的是那个翻动崔九腰牌的契丹贵族,他是遥辇贵族的典型形象,身材高挑上丰下锐,面容蜡黄又充满活力,他的话音很有穿透力,在这旷野中能听得很清楚。
“怎么像唐军一样?磨磨蹭蹭的为什么不冲阵?!”他质问周围骑在马上的军官。
“详稳沙里,唐军弩箭犀利!我们怕被陌刀队堵在渡口······”其中一名军官无可奈何地指了指渡口方向,由于战线已经后移,这里的唐军已经退走,大片雪地上都是箭矢和马蹄践踏过的痕迹,河岸渡口虽有几个,但因为狭窄,在大队骑兵看来也无济于事。崔九又听到那个契丹贵族的声音:“我们是青牛白马的子孙,是宇文鲜卑的后裔,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宇文泰要是活过来,也会让你们这付样子气回坟墓里去!”
他一手按住腰间的刀柄,另一支手一挥:“全体回营,既然打仗你们不愿意,那就先回去打草谷吧。”说完,他催动胯下战马,向邺城方向疾驰而去,其余的骑兵也纷纷跟上。
崔九知道他们是去邺城劫掠去了,只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我是河南人,又不是相州人。
在这一队的契丹骑兵通过以后,崔九的周围空旷起来。他跳上战马,拼命回忆起从小到大再到军营学习到的关于骑马的一切知识,在一声嘶鸣过后,终于沿着早已看好的路飞快冲渡口驶去。庆幸,契丹人没有再次追过来。
崔九渡过安阳河,这才有时间反应过来身上的不适。在马背颠簸的加持下身上的伤痛和脑部因为重击而感到的不适被放大到最顶点。他终于快坚持不住了,在远远看到唐军巡逻队后,崔九大喝一声就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
“兄台,你是踏白军的,是吗?”巡逻骑兵将他一边扶到马背上一边问。
“你认识我?”
“我见过你和我姐夫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骑兵又说:“他是踏白军的甲子队正,他应该死了吧?”
“嗯,掉到河里冻死的,死相不难看……”“嗯,那就好,开春暖和一点我再来收敛”骑兵淡淡地说,他们的心思都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于是又陷入了沉默。
但愿这是大唐军队最后一次经历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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