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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子曾听雨霖铃

-《国家宝藏》落霞式彩凤鸣岐七弦琴引申
马嵬坡下泪尚温,华清池冷无人问。如今谁记玉娘名,对夜犹作雨霖铃。
——题记
楔子
至德二年夏末,玄宗自蜀归京,路遇霖雨,车队中隐隐有琴声传来,琴音婉转哀怨,如泣如诉… …
浩浩汤汤的归京队伍行在栈道之上,车轮下的枯叶吱嘎作响发出最后的哀嚎,凄厉的风声裹夹着雨水从幕帘的缝隙中飘入车内,而我面前的这个落魄皇帝,正在口中呢喃着什么,也许,是又想念那个唤作玉娘的女子了吧。

“陛下,陛下… …”那是高力士的声音,高力士这个人十分奇怪,他对玄宗十分的衷心,衷心到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喜欢这个落魄皇帝,但这个十分忠心的人物却时常给他出一些馊主意,比如:从他儿子手里抢夺这个名唤玉娘的女子。
“陛下,这雨越发大了,还要继续赶路吗?”高力士冒雨来到他的马车前,轻声询问着。
他的眉头一皱,似是在怪罪高力士打扰了他的思绪,不耐烦的说道:“继续赶路吧,梅雨季节,这雨要下的时候还长着呢,一直等下去,怕是再也不用归京了。”
“是,是。”高力士连声答道。所谓伴君如伴虎便也是这个道理了,你永远都要揣测帝王的心意,猜错了,帝王不高兴,猜对了,帝王心里不舒服,对你产生芥蒂。
不多时,他又兀自呢喃了起来“玉娘啊,你知道吗,我现在在归京的路上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你丢在马嵬驿的,你要知道,兵临城下,我不得不从啊… …”
“什么?你说地下冷… …”这样的自问自答,他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几天了,每日抱着我不是弹着他唤作《霓裳羽衣曲》的曲子,就是与他那不存在的玉娘说话,我有时都想冲他大吼一声,你清醒点,杨玉环她已经死了一年了。
什么,你问我是谁吗?我叫彩凤鸣岐,是出自雷公的一把古琴,他们俩的故事,你想听吗?

梦回马嵬
“禀告陛下,陈玄礼率麾下三万禁军谋反了,他们在城下叫嚣着要清君侧,要求您赐死杨玉环呐!”高力士匆匆忙忙冲进屋内,也顾不得礼节,说的话也没了条理。
他攥着的拳头又紧了紧,猛地向案几砸去,桌上的茶杯四散滚落。不知是桌子不结实还是他用力过猛,拳头砸中的位置竟出现了裂痕“住口,贵妃娘娘的玉讳也是你能叫的?再说了,杨国忠不是已经让他们杀死了吗,他们为何还要我玉娘的性命?一介女流之辈,她何罪之有啊?”
高力士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忙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这是一时心急才… …而且,这话确实是陈玄礼的原话,他说贵妃娘娘是妖妃,是祸国殃民的妲己啊!”
“混账,玉娘知书达理又深谙乐理,怎可与妲己相提并论?”正说着,杨玉环款款从内屋走出,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听到了多少,但她的表情告诉众人,应是不少。
见状,玄宗忙隐去脸上的阴翳迎了上去,笑着说:“怎么了玉娘,有什么事吩咐下人便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没什么,就是听闻有人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妲己,正准备用我的狐尾去勒死他呢。”贵妃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仿佛说出刚才那一番话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玉娘何苦在意那些卑劣小人的片面之词,玉娘你要相信,只要有朕在,他们谁也动不了你一根汗毛。”他的信誓旦旦说着,既是为了让杨玉环相信,也是为了让自己相信,相信他有能力保护好他面前的这个女人。
“相信?”贵妃冷哼一声“我凭什么相信?陈玄礼如今兵临城下,随时都可能攻进来,这样的境况之下,谁又可以让我百分之百的信任呢?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你也不是一般男子,你有你的天下,有你的抱负,这样的你,为了我舍弃一切甚至放弃生命的几率又有多大呢?”说罢,杨玉环转身绝尘而去,没有一丝留恋,不多时,连人影都不见了… …

“玉娘… …玉娘不要走… …我可以好好保护你的,你不要走,不要走啊,啊… …”
他又从梦中惊醒了,只是不知他这次又梦到了什么呢?
“你是雷公造的琴,那么一定是有灵气的,你去告诉玉环啊,去和她说,说没有保护好她是我的错,告诉她,只要她肯回来,我愿为她倾尽天下,负尽苍生。”他抱住我失声痛哭,那副样子,像是一个刚刚失去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而他眼中所透露出的绝望则更让人心疼,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孩提都懂得的道理,他又怎会不懂呢?但他还是愿意寄希望于我这件器物身上,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才会让一个人甘心否定自己过去一切的认知,只为换取对方的归来呢?我不知道,我只是一把恰巧拥有了思想的七弦琴,又怎能体会人类那复杂的感情呢?
外面的雨似是下的更大了一些,一道闪电劈开了阴暗无边的夜,雷声轰鸣,北风呼啸,我已经分不清何为风声,何为哭声,只知道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在我的耳边回响。
“玉娘,你还记得初遇时我为你作的《霓裳羽衣曲》吗?你总说《霓裳羽衣曲》是改的曲子,说我还是不够爱你,还天天吃别的妃子的醋,今天啊,我就再为你作一曲,让别的妃子吃醋到老,好不好?”他说着说着竟痴痴的笑了起来,但脸上的笑仍是阻挡不了泪水的滑落。“你看这霖雨声声,铃音婉转,这首曲子不如就叫《雨霖铃》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的听到无边的黑暗之中飘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她说:“你有你的天下要去守护,我不怪你,你不必为了没有保护好我而自责,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这首曲子就当成最后的纪念吧,来世再见!”
尾声
他又一次趴在桌上睡着了,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睡得很香甜。他的身下还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来世再见!”
相信他在梦里一定见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了吧。玉娘啊,这首《雨霖铃》是他亲自为你作的,曲中的思念不知你听出了多少,虽然你已不在人世,但我仍是希望,这首《雨霖铃》你能听到,这份痴痴的爱情,你能感受到。
斜风凄雨罩望京,碎铃声咽唤归音。无言对夜空鸣琴,愿子曾听雨霖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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