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西站那一夜（上）
AM1:00
农行24小时自助银行里，坐着一对满脸疲惫、灰头土脸的年轻男女。
“张开硕，我们到底是怎么落得这个地步的……”女孩坐在马扎上，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问。
“我也想知道！”男孩坐在铺在地上的军训裤上，低低朝地面上吼道。
一周前
“滴滴。”
女孩暂停跟舍友们争论，到底谁家偶像更好看，拿起手机，发现是高中同学张开硕。
【曹墨啊，国庆一起回去啊。】
【好啊，不过我只能坐火车，我超级晕车，只要是个封闭的车就晕，可以吗？】
【可以可以，那你帮忙买票吧，我把我的信息给你。】
【OK！】
曹墨退出聊天界面，打开‘铁路12306’，输入了济南，和自己的目的地临沂，涂着墨绿色甲油的纤长手指，轻轻巧巧的点点手机屏幕。
忽然指尖停滞在空中，接着明显加快了速度，在手机上快速又点了几下，再次停住，接着握紧成拳，猛地一下子砸在床上。
旁边的女孩们被吓了一跳：“吓死我了，曹墨你干嘛！不就是说你爱豆不好看嘛，这是事实啊，你不会因为你军体拳练得好，就要来打我吧……”
“哎呀，你不要废话了，忙着呢。”曹墨皱着眉头打断她，又回到与张开硕的聊天界面。
【曹墨：张开硕，这火车票是预售的，十月一那天的早就没了！】
【张开硕：啊……我不知道啊，那这怎么办啊？】
【曹墨：你问我，我哪知道，我也没买过啊，我不会要坐汽车回去吧，我会吐死的。】
【张开硕：哎，我看微信群里有那种让好友给帮忙加速的，就是其他的APP可以帮咱抢票，你试试。】
四天前
【曹墨：我已经是两个软件同时在抢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来是抢不到了。我们坐换乘的吧，还有一线生机。】
【张开硕：好，我们可以买三十号晚上的，这样凌晨到临沂也可以，而且我陪着你，你也不用害怕。】
【曹墨：也行，晚上的还能买到，那我现在去买了，不然又抢不到了。】
两天前
【张开硕：是晚上九点的是吧，我们要到哪里停呢？】
【曹墨：是，晚上九点，济南站，然后一个小时到泰山站，然后十二点的车，我们早上五点到临沂。】
【张开硕：行，那这个时间点还蛮宽裕的。你下午有课，我提前去你学校吧，逛逛校园顺便等着你。】
【曹墨：好啊，我下午三点半下课，我们逛一下。】
【张开硕：哎，不对啊，我查我去泰安的火车票是一号的呀！】
……
【曹墨：天哪，我真的是买错了，我刚刚退票了，又重新买，不过只剩下下午六点的了。】
【张开硕：也可以，我们在你学校逛到四点，然后坐公交去济南站，还来得及。】
PM3:30
“喂，你到哪了，我刚下课，现在回宿舍拿行李。”曹墨拿着手机，匆匆告别同学，往宿舍疾步走去。
“我也不知道到哪了，这里好像是……师傅，我们现在在哪啊？”张开硕茫然的看看周围，然后问司机。
“哎呀，我跟师傅说。”
曹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听着司机师傅的话，脑子里想着张开硕是到了哪，越想越不对……
“张开硕！你跑错方向了，那是我们另一个校区，快点掉头，我跟你发地位，你跟师傅说。”曹墨抓着手机，狂奔回宿舍拿行李，惹得宿管大妈看了她好几眼。
手机上显示时间离四点只剩十分钟，曹墨站在公交站台，咬咬牙拨通张开硕的电话，然后登上了公交车。
“曹墨啊，师傅说，我回去你学校太远了，反正我们也要去济南站，就直接把我放在这一个商场前面了，我给你说，我花了近一百啊……”
“好了，等会再说这些，你先给我发定位，我已经上公交了，我看到那附近下车。”
PM5:05
“你在哪啊，我没找到你啊。”张开硕一米八多的个子，努力的朝人群四周望去。
曹墨拽着行李箱，好不容易从公交上挤下来，给他描述：“我今天是高马尾，条纹衬衫，黑裤子，黑色皮鞋，灰色的行李箱。你在商场哪个门口？”
“我……我也不知道，这个门上没写啊。”张开硕带着七百度的黑框眼镜，努力找着是哪个门，自己又在哪里。
“呼……”曹墨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冷静说，“那门朝哪个方向，你总知道吧，告诉我，站那别动，我去找你。”
“额……朝前？”
“……”
“你非常精通如何能把我气死。”曹墨把手机递到右手，然后换左手拉过行李箱，整个过程，步速都没有减，“我好像看到你了，你别动。”
“哎，好！”
曹墨站在斑马线前，脑子里想自己一会要怎么和张开硕打招呼或者是说话，两人似乎有大半年没有见过了，依她5.2的眼神可以看到，对面傻傻站着的男孩子，好像有点胖了，没关系，她的体重也达到了人生巅峰……
绿灯亮起，曹墨向前走，怎么打招呼却没想好，还在忐忑着，却发现张开硕的黑框真是没白花了那么多钱，他们相差一米了还没看见，曹墨直接一拳头砸在张开硕胳膊上。
“哎呦，曹墨！”张开硕扶扶眼镜，傻傻的笑了两下。
曹墨嘴角抽动几下，败下阵来，拉着行李箱就往前走：“快走吧，前面那个公交车站做车，我们去总站。”
PM5:10
两人站在公交车站，旁边全都是行人，前面是动都不动的车流。曹墨不耐的在地图软件上翻找着，看能否找到一个更快的方法，张开硕向远处望着，希望他们等的公交快点来。
“不行，我们就打车吧。”张开硕试探着跟曹墨说。
曹墨应着，但不死心的在往下翻了翻公交车页面：“只能这样了，公交车都得一个小时，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好，那我打车了。”张开硕开手机打车，车来的也很快，两人坐上车。
“师傅，请尽快。”曹墨先坐上车，张开硕后备箱放好行李，也紧随着坐上来。
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车是一辆别克，应该是偶尔做个快车生意。
“你们几点的火车啊？”
“六点，所以希望您快点。”曹墨掏出耳机准备着。
“哎，那你们肯定赶不上了，这会车堵得，你们俩小时也过不去，你们看看还能换吗？”司机发动车，慢慢在车流里往外开。
“不行了，票早就没有了。”曹墨有些急，调出‘12306’，不死心再看看。
“那这样，你们去济南西站吧，西站是新站，那边车多。”
曹墨和张开硕对视一眼，两个来济南上学的外乡人，信了司机这个本地人。
“好，那去西站，麻烦师傅了。”
农行24小时自助银行里，坐着一对满脸疲惫、灰头土脸的年轻男女。
“张开硕，我们到底是怎么落得这个地步的……”女孩坐在马扎上，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问。
“我也想知道！”男孩坐在铺在地上的军训裤上，低低朝地面上吼道。
一周前
“滴滴。”
女孩暂停跟舍友们争论，到底谁家偶像更好看，拿起手机，发现是高中同学张开硕。
【曹墨啊，国庆一起回去啊。】
【好啊，不过我只能坐火车，我超级晕车，只要是个封闭的车就晕，可以吗？】
【可以可以，那你帮忙买票吧，我把我的信息给你。】
【OK！】
曹墨退出聊天界面，打开‘铁路12306’，输入了济南，和自己的目的地临沂，涂着墨绿色甲油的纤长手指，轻轻巧巧的点点手机屏幕。
忽然指尖停滞在空中，接着明显加快了速度，在手机上快速又点了几下，再次停住，接着握紧成拳，猛地一下子砸在床上。
旁边的女孩们被吓了一跳：“吓死我了，曹墨你干嘛！不就是说你爱豆不好看嘛，这是事实啊，你不会因为你军体拳练得好，就要来打我吧……”
“哎呀，你不要废话了，忙着呢。”曹墨皱着眉头打断她，又回到与张开硕的聊天界面。
【曹墨：张开硕，这火车票是预售的，十月一那天的早就没了！】
【张开硕：啊……我不知道啊，那这怎么办啊？】
【曹墨：你问我，我哪知道，我也没买过啊，我不会要坐汽车回去吧，我会吐死的。】
【张开硕：哎，我看微信群里有那种让好友给帮忙加速的，就是其他的APP可以帮咱抢票，你试试。】
四天前
【曹墨：我已经是两个软件同时在抢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来是抢不到了。我们坐换乘的吧，还有一线生机。】
【张开硕：好，我们可以买三十号晚上的，这样凌晨到临沂也可以，而且我陪着你，你也不用害怕。】
【曹墨：也行，晚上的还能买到，那我现在去买了，不然又抢不到了。】
两天前
【张开硕：是晚上九点的是吧，我们要到哪里停呢？】
【曹墨：是，晚上九点，济南站，然后一个小时到泰山站，然后十二点的车，我们早上五点到临沂。】
【张开硕：行，那这个时间点还蛮宽裕的。你下午有课，我提前去你学校吧，逛逛校园顺便等着你。】
【曹墨：好啊，我下午三点半下课，我们逛一下。】
【张开硕：哎，不对啊，我查我去泰安的火车票是一号的呀！】
……
【曹墨：天哪，我真的是买错了，我刚刚退票了，又重新买，不过只剩下下午六点的了。】
【张开硕：也可以，我们在你学校逛到四点，然后坐公交去济南站，还来得及。】
PM3:30
“喂，你到哪了，我刚下课，现在回宿舍拿行李。”曹墨拿着手机，匆匆告别同学，往宿舍疾步走去。
“我也不知道到哪了，这里好像是……师傅，我们现在在哪啊？”张开硕茫然的看看周围，然后问司机。
“哎呀，我跟师傅说。”
曹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听着司机师傅的话，脑子里想着张开硕是到了哪，越想越不对……
“张开硕！你跑错方向了，那是我们另一个校区，快点掉头，我跟你发地位，你跟师傅说。”曹墨抓着手机，狂奔回宿舍拿行李，惹得宿管大妈看了她好几眼。
手机上显示时间离四点只剩十分钟，曹墨站在公交站台，咬咬牙拨通张开硕的电话，然后登上了公交车。
“曹墨啊，师傅说，我回去你学校太远了，反正我们也要去济南站，就直接把我放在这一个商场前面了，我给你说，我花了近一百啊……”
“好了，等会再说这些，你先给我发定位，我已经上公交了，我看到那附近下车。”
PM5:05
“你在哪啊，我没找到你啊。”张开硕一米八多的个子，努力的朝人群四周望去。
曹墨拽着行李箱，好不容易从公交上挤下来，给他描述：“我今天是高马尾，条纹衬衫，黑裤子，黑色皮鞋，灰色的行李箱。你在商场哪个门口？”
“我……我也不知道，这个门上没写啊。”张开硕带着七百度的黑框眼镜，努力找着是哪个门，自己又在哪里。
“呼……”曹墨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冷静说，“那门朝哪个方向，你总知道吧，告诉我，站那别动，我去找你。”
“额……朝前？”
“……”
“你非常精通如何能把我气死。”曹墨把手机递到右手，然后换左手拉过行李箱，整个过程，步速都没有减，“我好像看到你了，你别动。”
“哎，好！”
曹墨站在斑马线前，脑子里想自己一会要怎么和张开硕打招呼或者是说话，两人似乎有大半年没有见过了，依她5.2的眼神可以看到，对面傻傻站着的男孩子，好像有点胖了，没关系，她的体重也达到了人生巅峰……
绿灯亮起，曹墨向前走，怎么打招呼却没想好，还在忐忑着，却发现张开硕的黑框真是没白花了那么多钱，他们相差一米了还没看见，曹墨直接一拳头砸在张开硕胳膊上。
“哎呦，曹墨！”张开硕扶扶眼镜，傻傻的笑了两下。
曹墨嘴角抽动几下，败下阵来，拉着行李箱就往前走：“快走吧，前面那个公交车站做车，我们去总站。”
PM5:10
两人站在公交车站，旁边全都是行人，前面是动都不动的车流。曹墨不耐的在地图软件上翻找着，看能否找到一个更快的方法，张开硕向远处望着，希望他们等的公交快点来。
“不行，我们就打车吧。”张开硕试探着跟曹墨说。
曹墨应着，但不死心的在往下翻了翻公交车页面：“只能这样了，公交车都得一个小时，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好，那我打车了。”张开硕开手机打车，车来的也很快，两人坐上车。
“师傅，请尽快。”曹墨先坐上车，张开硕后备箱放好行李，也紧随着坐上来。
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车是一辆别克，应该是偶尔做个快车生意。
“你们几点的火车啊？”
“六点，所以希望您快点。”曹墨掏出耳机准备着。
“哎，那你们肯定赶不上了，这会车堵得，你们俩小时也过不去，你们看看还能换吗？”司机发动车，慢慢在车流里往外开。
“不行了，票早就没有了。”曹墨有些急，调出‘12306’，不死心再看看。
“那这样，你们去济南西站吧，西站是新站，那边车多。”
曹墨和张开硕对视一眼，两个来济南上学的外乡人，信了司机这个本地人。
“好，那去西站，麻烦师傅了。”
回娘家夜里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