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纪元1：无边暗夜

第二章 纵火者
1917年，英国约克郡。
那场可怕的浩劫终于要结束了。为了同德国争夺霸权，英国义不容辞地参加了这场欧洲大战。一个斐迪南的死，因为那个萨拉热窝的普林西普。而普林西普的那一枪，就如同那推倒多米诺骨牌阵列的小石子，一瞬间，整个骨牌阵坍塌了。
熊熊的炮火震颤着整个欧洲大陆，最著名的当是那场“凡尔赛绞肉机”了。人类竟能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同类，真是已毫无人性了。
战争虽未发生在英国本土，但是，战争所造成的强大危害已经严重波及了英国。为了弥补战争巨大支出而造成的经济衰退，政府不得不从人民身上榨取更多钱财。沙皇俄国已经红旗飘扬了，英国又会如何呢？
约克郡里，有一座简陋的房子。房子里住着一家三口，分别是千前纺织厂员工、基督教徒和他们的女儿薇洛。前纺织厂员工是个老醉鬼，他本来是在约克郡纺织厂做工的，然而战争毫无预兆的爆发了。纺织厂为了加紧供应军服，强制让工人们进行高强度劳动。本来有高昂的加班费，工人们也没什么怨言。但是后来随着战争的愈演愈烈，渐渐的，厂里的支出大于利润。这种情况怎么办？裁员啊！老醉鬼就是这时候被遣送回家的。
老醉鬼回家后脾气异常暴躁。他整天喝的醉醺醺的，喝醉了后就大叫大嚷，甚至还打老婆，打女儿。
老醉鬼的妻子是一个基督教徒。她生性懦弱，胆小怕事。面对欺辱和暴力，她从不反抗，一直逆来顺受。
与基督教徒相反，薇洛是个很叛逆的女孩，妥协这个词从来没有在她的字典中出现过，睚眦必报，以牙还牙反而是形容她的最好词语。
举个例子。有一次，薇洛去商店里买油。她把油放到售货台上，店主看了看，说道:“12英镑。（汇率不用我提了吧）”薇洛觉着这价钱不对，她据理力争:“标签上写的是8镑啊！”店主粗暴地回道:“什么8不8的，就是12镑，要就要，不要拉倒！”这时一个带枪的大兵也拿着同样的油过来了，他把油往台上一拍，用眼神问价。店主立刻笑靥如花:“军爷，6镑就行了！”大兵不耐烦地说:“劳资这里就5镑！”他把钱一拍，拎着油就走了。薇洛愤怒地对店主吼道:“你什么意思？”店主怒目圆睁，正要回骂，不巧这时基督教徒来了。她一看，女儿又在搞事了，赶快上前说着:“我女儿不懂事，请见谅！以和为贵！”她赶紧从钱包里拿出一堆“大团结”给店主，然后赶紧把薇洛拽了出去。薇洛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她甩下母亲，独自离开了，她往林子那边去了。
薇洛用了一下午时间，刨了一窝白蚁。到了半夜，她悄悄溜出来，跑到白天闹过不愉快的商店那里，把一窝白蚁全倒了上去。没过几天，商店崩塌了，那个店主在塌的时候刚好在店里，被砸成了二级伤残。白蚁扩散到了整条街上，这条商店街被完全隔离了，全是薇洛干的好事。
战争开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薇洛惊奇地发现，一切都变得火热起来了，节奏瞬间变快了，“已售罄”这个词在各处都能见到。还没等她搞明白这一切时，地狱般的生活就如同30年后丘吉尔演说中所说的，像铁幕一般降下，压到她窒息。
老醉鬼对一切都不满，一把放错位的叉子或是一杯不热的牛奶，都能引起他那桀骜不驯的暴烈脾气。起初他的妻子也会争辩几句，但是招致的后果都是棍棒。老醉鬼经常是抄起铁棍就对妻子一通乱揍。有了几次血的教训，基督教徒再也不和老醉鬼啰嗦了。
但是老醉鬼的暴脾气是一天比一天顽劣。有时毫无征兆的，他就会大怒，并且狠狠地揍妻子或是薇洛。渐渐的，这老专制在家中听不得一点反对的话，谁反对他，必定吃得一顿棍棒。早前就说过，薇洛睚眦必报。老醉鬼经常揍薇洛，并且揍得比揍他妻子还要狠，这或许是因为薇洛经常和他争吵。挨揍后，薇洛不甘示弱，她要以10倍的伤害奉还给这老专制。有一次，老专制打完人后，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红了眼的薇洛从身旁抄起一个酒瓶就狠狠地朝老醉鬼的脑袋上砸了下去……老醉鬼被砸得头破血流，他一巴掌把薇洛扇倒，又狠狠地揍起了他的亲生女儿，直到薇洛被打昏了，他才住手，这时他脑袋上的血迹都干了。
与那不像样的老专制抗争已经让薇洛难以应对了，可她的母亲这时又给这站在深渊前的女孩一个猛推。这位同样也不合格的母亲在受那老专制的非人虐待后开始疯狂地崇拜上帝，认为上帝会来拯救他忠实的信徒。这本无错，上帝确实给这疯狂的基督教徒带来了希冀。但是她却不懂得“一个人所喜爱的东西对另一人来说可能是毒药（述者韦伯注: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里只是突出毒药）”。她每次跪拜上帝时，还强迫薇洛一起跪拜。薇洛是个根本不信神的人，她自然不愿意与母亲一同进行这“傻里傻气”的行为。但是，母亲每次都把门锁死，薇洛不愿跪拜也出不去。后来母亲开始斥骂薇洛，说她如果不和自己一起求得上帝的宽恕，她死后将下地狱，受尽磨难。基督教徒甚至还把本堂神甫叫来教育薇洛，对此薇洛反感到了极点，不仅因为母亲，还因为那个神甫看母亲时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终于，在那完全不配当父母的两个疯子的双重迫害下，薇洛的精神和心理都崩溃了。她想那老专制一样，开始怨恨一切。她开始酝酿她的复仇计划，她要让这两个毁了她前半生的疯子付出代价！想到这里，她开始痴笑起来，她也成了疯子了。
一天，正巧老专制出门买酒去了，基督教徒去了教堂。薇洛一个人做坐在客厅里，她凝视着壁炉里跳动着的红色精灵。红色精灵那曼妙的身姿舞动着，那真是一段美妙的圆舞曲。薇洛看得入了迷，她转头一看，发现老醉鬼把他唯一值几个钱的私人财产——纯金制的打火机忘在桌上了。薇洛拿起打火机掀开盖子，轻轻按了一下，贪婪的火苗就迫不及待地涌出，寻找着一切可燃物。薇洛看着这天真的火苗，眼神一下阴冷下来，她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晚，薇洛把自己的所有行李整理了一下，放在一个背包里。她又找来了许多食物，一道塞进背包，然后把背包塞进客厅壁橱。不久后老专制回来了，他一坐下来就一瓶接着一瓶地喝，直到喝得神志不清。又过了一会儿，基督教徒回来了，后面跟着本堂神甫。母亲让薇洛向神甫打招呼，但薇洛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母亲说:“时候差不多了，薇洛，准备进来祈祷！”薇洛只是盯着基督教徒，不说话也不动弹。基督教徒生气了，她正要发作，神甫抬手制止了她，说道:“算了，这孩子今天八成是心情不好，我们今天别强迫她了，呵，我们快进去吧！”
神甫似乎十分着急，拖着基督教徒就进了房间。薇洛一直盯着那神甫，她从神甫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属于宗教的东西，那是一种贪婪的目光，这目光令人想起《巴黎圣母院》中那道貌岸然的主教克洛德。
薇洛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她再次转头，看到了躺在桌上的打火机。打火机金光闪闪，那光带着强大的诱惑力，它仿佛在招呼着薇洛:“拿起我吧！让我吞噬掉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吧！只有你能救你自己，只有你能为你自己带来救赎！”
薇洛向着打火机走了过去。她拿起了打火机，掀开盖子，轻按一下。那饿极的火焰如嗜血的蝙蝠一般飞出，它贪婪地盯着薇洛右手里握着的火柴。
她将打火机慢慢靠近火柴，在那火苗兴奋至极之时，她突然停住了，她的眼中流露出犹豫和惊恐。
但这犹豫和惊恐很快就被满眼冷漠所替代。火苗享受着和火柴充分接触的快意。她缓缓走向那扇被神甫关上的门。正当她走近时，她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她把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是一幅干柴烈火（马赛克……不能违反吧规，略去细节描写500字）。她看了看手中的火柴，也是一幅干柴烈火。毫不犹豫地，她将手中的干柴烈火掷向见证那幅无耻画面的劣质木床下。
“你知道的太多了。”薇洛自言自语着，似乎又是对着那张床说，她关上了门。
她回过头看向旁边的碗橱。她走到碗橱后面，用尽全部力气开始推碗橱。在推碗橱的同时，她也在观察着尚在醉生梦死之中的老专制。老专制仍然不省人事地躺着，他褶皱的脸不时抽动一下，证明他还有气。碗橱堵上了门，也堵死了里面那对背叛人伦和宗教的混蛋的最后希冀。
一会儿，房间里传出惊叫声，接着就是开门声，但没有用。基督教徒呼喊着薇洛，但薇洛已经听不到这些了。然后就是撞门声，无效劳动。薇洛听不到里面的女人的哭喊，她只听到了火舌吞噬一切的快意的爆裂声。她喃喃道:“砸窗户是没用的……窗户早就堵死了……”
渐渐的撞门声和哭喊声都平息了。薇洛看了一眼老醉鬼，老醉鬼仍酒气冲天，呼呼大睡。
按说薇洛只需等一等，等到火焰扩散出来，烧着那箱酒，老醉鬼必然难逃一死。但薇洛并没有等，她再次制造出一幅干柴烈火，漫不经心地掷向酒箱旁洒了一地的酒。红色精灵在须臾之间一闪而出，它曼妙的身姿晃动着，摇身一变，成了可怕的火焰魔王。它伸出那杀人不眨眼的舌头，舔舐着那箱酒。薇洛从壁橱里拽出背包，背在背上，推开大门，外面正在刮大风。风刮进屋内，魔王高呼着，将风吸入肚里，它猛地撞开碗橱，放出另一团火，合力冲向那箱酒。
薇洛轻轻关上了门，锁死了五道门闩，她把房子旁边的一段废钢材拖过来堵上了门。
“砰！”传出一声巨响，那是酒瓶炸裂的声音。接着就是老专制绝望的嚎叫。他冲过来猛撞上门，但是已经没用了，爆炸的碎片四处横飞，一块尖利的碎片猛地从老醉鬼背后刺入，贯穿了他的心脏。他惨烈地大吼一声，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呜哇呜哇——”消防车赶来（第二次工业革命后汽车普及啦，这可不是我不严谨）。镇民们纷纷赶来，熊熊烈火已经包裹了整幢房子，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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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插句话！”威尔逊抬手示意薇洛，“我问一下，你做这一切的感受。”
薇洛没有看威尔逊，她掀开那熟悉的盖子，点着了火，凝视着火焰，说道:“冷酷，毫不动感情地做了。”
“你撒谎。”温蒂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你的犹豫和惊恐已经出卖了你，如实回答吧，刽子手。”
薇洛没有说话。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她说道:“我只是在想，我是和他们一起解脱，还是开始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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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薇洛握着那只金色打火机，离开了约克郡。她坐上火车，离开了那绝望的故土，前往伦敦。
大火把她的前半生烧得干干净净，没人知道那场大火的始作俑者是她。唯一目击者就是她的同案犯，那只金色打火机。她已决意开始新的人生，过往，就永远烧尽在大火里吧。
她加入了童子军。她在童子军里呆了3年，也学到了一些知识和生存技能。离开童子军后，她去了一家服装店打工，就这样又过了3年。
6年里，每当有人问及她的父母和她的过往经历时，她总是千篇一律地回答:“那是一段黑暗的往事，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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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后来，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们只需要知道，我在回租住地的路上遇到了那扇门，就是我们的绅士科学家造出来的那扇，我毫不犹豫地拉下了拉杆，然后来到了这里。”薇洛轻轻地说。
伍迪又灌了一口杜松子酒，嚷嚷道:“那么有用的也只有这句话而已了？你前面全是在扯淡啊！你这个纵火犯，杀人犯！不过，干柴烈火的画面还是很有意味的……嗯哼！”
维肯波顿嫌弃地看了一眼伍迪，怪腔怪调地说:“真是人老心不老的家伙啊！”
伍迪哈哈大笑:“不仅心不老，还有……也不老，嗯哼！”
威尔逊一脸反感地看着伍迪，正要张口说话，大力士却自己站了起来。
大力士沃尔夫冈问道:“夜晚，到底还有多长？”
韦伯嘶哑地答道“早着呢！八分之一还没过！你……怎么了？”
“不……我害怕……”沃尔夫冈露出极其畏惧的表情，猛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