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剑会（九）

“哦？锦花城到了。”
这一天的清晨，离那天在群星殿，已经过去了四天。天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悠悠闲闲的站在了锦花城门口。
锦花城，因终年繁花不谢而得名，但既然作为百晓一族的主城，那就不能亏了百晓一族的名头，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具有百晓一族认证资格的阵法师，也可以找到能炼制各种器材药物的铸师和药师，还有各种各样个级别的销售商人以及愿意为钱卖命的雇佣兵，更不用说寻常的茶馆客栈青楼，还有些都市传说，说这星云界第一暗杀组织的大本营，就在锦花城里。众说纷坛，让着锦花城是越来的神乎其玄。
沉浸在这醉人的春色里，容易让人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天尊正坐茶馆里听着评书，说书先生手边那块黑色的龙纹醒木尤其的显眼。
而此时百晓一族内，百晓一族的议员和长老，都集中到了会议室里。
族长百晓烟发话了“就如同我刚才所说，这次试剑会的规则对我族非常不利，唯一的办法就是云儿提出的这个计划，故而我愿意将族长一位让给百晓云，只有担任族长之位，才能是计划顺利进行，我相信云的能力能够让百晓一族重回昔日的荣光，诸位可还有什么意见？”
旁边一位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大汉首先站了出来说“大哥，你可是想清楚了，云儿尚且年轻，现在怕是难以服众啊。”话刚说完，端坐上面的一位白发鬓鬓的长老就接了过去“不错，你拿什么来证明他的能力，就算我们都认可了，但下面的人不认，你这计划也没办法实施。”
百晓烟面露决然之色，毅然说道“所以，我想让各位启动‘战时非常条约’把所有权利都集中在百晓云的手上，我要......把全部都赌上去。”长老立刻指着百晓烟破口大骂“胡闹，那个条约非本族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启用，你是失心疯了不成。”一时间会议室里唾沫星子横飞，恨不得用口水把百晓烟淹死。
这时一直铁着个脸的大长老发话了“说完了吗？骂够了吗？那就用你们那见不得血的眼睛好好看看现在的处境，然后用你们经不住刺激的鼻子好好闻闻这空气里的火药味。”说完之后，原本吵闹的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一位胆大的议员站出来打圆场说“大长老何必动怒，方才是我们的不对，我们没看清楚局势，但话又说回来，非存亡之际不可启用条约，是自上个纪元起就流传下来的规矩，即便您是天阶五级的实力，也不可忽视这条规矩啊。”这话一出，引得众多长老纷纷回应。
大长老嘴角慢慢露出了一丝狰狞，他缓缓的抽出自己的佩剑，语气冰冷无比，没有半点情感“天阶五级...你不说我都快给忘了。”说着伸出了右手，食指轻弹在剑刃上，伴随着叮声传进众人耳朵里的，还有身体被撕裂撕拉声和鲜血喷涌出来的噗嗤声。刚刚站出来议员正用双手捂住不断往外冒血的脖子，踉跄的向着会议室门外跑去。大门就眼前，他的神情里充满了求生的欲望，就在他快要成功时，又一声剑鸣传来，他的双脚已被切断，他倒在大门前艰难的转头求饶。然而对上的却是一双不带任何情感的冰冷目光。大长老平静地述说着“你想让我遵守规矩？然而我们玩的都不是同一个游戏。”议员张了张嘴，发出几声“嗬嗤”的杂音，在后悔和惶恐中死去了。
大长老专注的抚摸着剑刃，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大长老发声问百晓云说“你，能不能承担起你计划的失败。”百晓云吞了口唾沫，使劲的点了几下头，大长老上前一步，凑到了百晓云的脸上，像毒蛇一样盯着他。百晓云尝试了好几次，终于从颤抖的牙缝里挤出了一个“能”字。
大长老听到之后，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向往之色“那就最后在疯一次吧。”随后抽出佩剑，将佩剑插在地面，大声吼道“第一杀阵 血狱，开。”伴随着吼声，弄弄的黑雾迅速从地面冒出，淹没了整个会议室。
整个会议室变得漆黑一片，百晓云放眼望去，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议员长老们的惨叫和鲜血喷溅的声音络绎不绝，百晓云开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断地奔跑，原本不大的会议室现在仿佛变得仿佛没有尽头。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惨叫声渐渐地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大长老手里拿着一把短刀重新出现在百晓云的面前，他把短刀扔在百晓云面前说“拿上它，往前走，你会看到一个个濒死的各位长老和议员，他们面前有两瓶药，红色的是救人的，蓝色的是杀人的，现在这些人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
“那我父亲呢？我父亲在哪？”百晓云向前抓去，可惜只抓住了一团空气，接着飞快的向前跑去，没跑几步，他就遇到了第一个选择。
“族长，族长救我啊，我是本族商贸总事，我还是锦花城的商会会长，凡是对外的经商贸易，都由我管理，只要我活下来，族长你就拥有了数不尽的物资来源，这也能为你的计划提供一份帮助不是吗？”眼前的这个被关在牢房里，伤得没法动弹，身材有点发福的中年人就是百晓一族的商贸总事。百晓云动心了，的确如他所说，如果他能帮助百晓云，那么在物资方面将会是事半功倍。百晓云这脑海里纠结了，总事一看百晓云不说话，又接着恳求“族长，我可以发誓，我可以写血誓，我可以将我的一半元神交给族长你保管，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族长请一定要救我啊”听到这里，百晓云抬起头，问道“我怎样才能救你？”总事一听有救了，喜出望外，连忙说“你看左边有一个阵法，那是一个保护法阵，刚刚大长老说了，只有你能够开启这个阵法，里面有两瓶药，族长只需要把红的那瓶取出来让我吞下就可以了。
”
百晓云看向左边，果真有一个一人高的台子，上面有一层光幕，里面放着一两个青花小瓶，瓶子的正面分别用蓝色和红色写着一个药字，百晓云取出一瓶药，放在了总事的面前，总事也不说什么，用牙齿把封口去除，使劲的仰脖子，让瓶子里的要全部流入嘴里，尽数吞服之后，他抬起头看着百晓云，正想着用什么说辞来表达自己的忠心，忽然觉得浑身阵痛，他艰难的用舌头把药瓶翻到正面，赫然看见一个蓝色的药字，他抬起头，怨毒的看着百晓云“你......”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倒灌上来的血液充满了口腔，第二个字再也没能说出口。百晓云看着逐渐发凉的尸体说“墙头草，两边倒，最该死。”
接着着往前走去，又是一个昏暗的牢房出现在眼前，牢房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地上，微弱的灯光下，只能看见一半的身子，男子背靠着墙休息，刀削斧凿的容颜上，一双暗红的眼眸带着危险的信号，令人心生畏惧，百晓云正坐在地上，恭敬的喊了一声“二叔。”中年人不领他的情，冷笑说“这不是新族长吗？有何贵干哪？”百晓云打开旁边的阵法，拿出了蓝色的瓶子，摆在了二叔的面前，二叔挪了挪身子，使得灯光能够照到另外半边身子，，他用头示意了一下从肩膀到腰部的巨大伤口说“看吧，我现在只是一个濒死的废人。”百晓云不为所动“二叔你掌握着百晓一族的精锐战斗力，所以这样还不够，我可以保证，你的部下们将解甲归田，得到一笔非常可观的补贴，你的家人们将会得到长老会成员的常驻名额。”
并没有畏惧死亡，就像是聊天一般，二叔轻松地接受了这个交易。他抓起地上的药瓶看了一眼，然后轻蔑的扔在一边，对百晓云说“把你腰间的那把刀给我，我是一名战士，服毒自杀是对战士的侮辱。”百晓云解下腰间的短刀，双手呈过去，二叔接过短刀后，一刀狠狠的扎进自己的心脏，看着胸前狂涌出的鲜血，他感觉到生命力随着鲜血不断流失，再三决定之下，他拿出一枚玉笺，递给百晓云说“这里是我给部下的一些留言，应该可以帮到你。”百晓云没有接下玉笺，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让我的家人，平平...安.....安......”二叔的头缓缓的低了下去，只有握着玉笺的手臂，还笔直的伸着。百晓云拿过玉笺，说了句“好，我保证。”然后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向着更深的黑暗走去。
漫漫长路，百晓云走过了一个个囚笼，见过了一个个濒临死亡时的人性，有的人声泪俱下，有的人坦然面对，有的人愤然反抗，有的人面如死灰，遇见过服毒装死，然后伺机和自己同归于尽的疯子，也遇见过高举着一块玉牌大叫“这是本族的免死玉牌，你看见了吗？这是免死玉牌啊，你不能杀死我。”这样的傻子。众生百态，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显得尤为真实和残酷。
百晓云麻木的向前走着，他的心已经如同钢铁般坚韧，如同剃刀般锋利，大长老出现在面前“前面就是最后一个了，你做好准备了吗？”百晓云只是“哦”了一声，脚步停都没停一下。
“呼”两排火焰凭空燃起，照亮了最后一个囚笼里的人，果然，留在最后的选择就是他的父亲：百晓烟。百晓云笑了“果然是在最后啊，这么老套，大长老您想让我干什么呢？”他走上前去，解除光幕，拿出里面仅有的蓝色瓷瓶，在手里端详。大长老回话了“选择吧，瓶子里的药必须有一个喝下去，是你自己，还是你的父亲？”
就在这功夫，百晓烟突然暴起，一把抢过药瓶，在百晓云惊愕的注视下，把里面的药剂喝了个精光，药瓶从手里跌落下去。
“叮”
天尊举杯相碰，今夜的锦花城寂静无声，洁白的月光冷冽的撒向大地，淡红色的微风夹杂着点点血腥味不断袭来，连虫鸣都听不见一声，整个锦花城在这时候丧失了所有的活力。“咕嘟”天尊一口喝完手里的酒水，望向身边的友人说“这酒如此的甘醇，你就这么端着，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友人把酒杯重新放回桌子上，起身整了整衣衫说“起风了，我也该走了。”边说边向着城门走去了，月光下，他腰间别着的那块黑色醒木，依然在亮闪闪的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