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Xial全员向】赤子 43

程老板笑了笑，正想要说什么，另一边却响起一声脆生生的女音，一边唤着“哥哥”一边朝这边跑过来。
只见是一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穿了一件米白色高开叉的旗袍，上面用浅杏色的绣线绣出精致的纹饰，脚上是一双同样浅杏色的绣花高跟鞋，许是不太适应这双鞋子，也或许是跑得有些快，步调上颇有些不稳。
那少女的速度倒是极快，眼看着便似乎要撞过来似的，许名杰连忙伸手将黄伟晋一掩，两人一起后退了一步。
程老板侧过身子扶住了冲过来的少女，面上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来，“跑这么快做什么，小心崴了脚。”
许名杰抬眼看着那程老板，这个笑容看上去倒是真实得多了。
“让两位见笑了，这位是舍妹。”程老板转过身子对着黄伟晋和许名杰开口。
“原来是程小姐。”黄伟晋的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你便是黄伟晋，黄老板么？”那少女倒是率真，直接便问了出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绕着黄伟晋打转。
黄伟晋被打量的有些尴尬，又不好说出来，只得默默地点头。
“哇，终于见到本人了哎！我特别喜欢你的！那天听了你唱的《霸王别姬》后一直都想见你一面！你长的也好可爱哦！你有妻子了吗？可曾有婚约？”
少女看向黄伟晋的眼睛亮亮的，倒是比她哥哥还要自来熟，直接便挎上了黄伟晋的胳膊开口说着。
黄伟晋被这一串噼里啪啦和连珠炮似的话语惊得有些发愣，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直白的么？正常少女会拽着第一次见面的青年男子问可曾有婚约么？喂小姐你现在的样子几乎都把“我要嫁给你”五个字写到脸上了哎！
然而我们可爱的黄伟晋内心虽然震惊，但着实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张了张嘴也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满脸都是尴尬的表情，脸颊不禁比方才更加红了几分。
“小妹，不得无礼。”那边程老板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出声想要喝止自家妹妹。
“有什么关系嘛，哥哥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就应该抓紧着点，省得到时候后悔的嘛！”那少女倒是对此全然并不在意，仍旧拽着黄伟晋胳膊说着。
“两位见笑了，小妹平日里被我宠坏了，有些不服管教。”程老板向着这边拱了拱手。
“哎，我倒觉得程小姐性格率真，天真烂漫，实在是难得的佳人。”
许名杰勾起嘴角，伸手向着程小姐的腰间一揽，陈小姐便被带到了许名杰怀中。
“那黄伟晋只会唱戏，却是最不懂情趣，没意思的很。我见程小姐聪明伶俐，不拘小节，心里欢喜得紧，不若程小姐考虑考虑我如何？”
许名杰依旧是那副有些漫不经心的微笑，双眼和带电似的直直地看着怀中的少女，一张本就精致的面庞在灯光的掩映下更多了几分醉人的色彩，倒是让怀中的少女一时有些痴了。
“啊，我……”
“不用急着回答，对待佳人，我可是一向很有耐心。”许名杰伸出一根手指覆于少女唇上，微笑的样子仿佛要勾人魂魄。
旁边有穿着白衬衫的侍者走过，手中的托盘中放着两杯红酒。
许名杰作势要放开怀中的少女，下面却在侍者靠近时不动声色地伸出了脚，少女只顾沉溺于许名杰那仿佛能溺死人的眸子里，却是并未注意他下面的小动作。
只见那侍者一个趔趄，托盘中的红酒杯一时不稳，打翻了下去，液体溅了少女一身，许名杰倒是抽身得及时，便是一滴也没有溅到。
那少女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她原本便穿的素色系旗袍，如今暗红的酒渍在上面晕染开来，十分的显眼。
“程小姐没事吧？”许名杰微微倾下身子，状似一脸关切地看着那少女。
少女整副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起来，却又碍于黄伟晋和许名杰在前而不好发作，扭头狠狠地瞪了那侍者一眼，倒是难得有礼地和许名杰黄伟晋告了再见，一边拿着帕子擦着衣服上的酒渍一边迈着不太稳健的步子离开了。
程老板也向两人微微点头致意，随着少女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黄伟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让你一起来着实是正确的选择。”黄伟晋对着许名杰露出一个颇为甜美的笑容。
“原来我的作用就是帮你挡烂桃花的。”许名杰瞄了一眼黄伟晋，转身便走。
“没有啦！我哪里有这样说！而且看你刚才揽着程小姐不是笑得蛮开心的嘛！”黄伟晋连忙跟上许名杰的脚步，小声地嘟囔着。
“你倒还敢说……”许名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黄伟晋，只是话还没说完，却被另一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来人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但精神很足，笑眯眯的样子很是慈祥。
许名杰知道这个人，新明大戏院明面上的当家，据说当年也是唱戏出身，后来自己开了戏班子，越做越大，新明大戏院建成之后便成了这里的当家。据说为人和蔼，也很喜欢提携后辈，人人都称呼一声“卫老爷”的。
“卫老爷。”看到来人后黄伟晋露出柔和的笑意，自己来北平这些时日倒是多亏了卫老爷照顾，在戏曲方面也给了自己很多指导，是以自己看到这位和蔼可亲的老者之时总是有一种亲近感。
“伟晋呐，那边几个是安徽来的角儿，因着迟了几日，你怕是还没有见过，要不要过来聊一聊呐？他们也说很想见见你。”卫老爷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听着很舒服。
许名杰循着看过去，果然看到大厅另一头有几个穿着长衫的正朝这边看过来，那几人看上去倒挺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探究和好奇。
黄伟晋回头看了一眼许名杰，许名杰便开了口，“你去吧，索性你们谈戏我过去也不合适，便在这边等你。”
黄伟晋点了点头，跟着卫老爷朝大厅那头走了过去。
许名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那几个人对黄伟晋倒都还算客气，和和气气地在那边聊了起来。于是许名杰也便不在多待了，转过身子沿着大厅一侧的楼梯上了楼。
二楼是独立的雅间，因着是戏院，所以能够看得清大厅里的情况。许名杰沿着走廊往前走，在快靠近尽头处停下，掀了竹帘走了进去。
这处雅间倒是与别处不同，便是座椅与茶桌都是用的上好的紫颤木制成，雕琢得极其精致，细细闻来还能隐约察觉到一丝木香。
此刻，一侧的座椅之上正坐着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他正在专心地看向大厅的方向，黑色的西装马甲被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两条修长的大腿自然地交叠，看上去慵懒而又气度斐然。
听到有人走进的声音，罗弘证也并未回头，只是伸手随意地指了指对面，示意许名杰尽可落座。
许名杰也没说什么，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刚好有侍者捧着托盘走进来，托盘是上一套白瓷的酒盅，上面有着靛蓝色的花枝图案。
许名杰抬手止了侍者接下来的动作，挥挥手示意对方下去，而后亲自倒了一杯酒放在罗弘证面前，罗弘证也并不言语，只是拿起来慢慢地喝着。
许名杰似是习以为常，也没有再理会，抬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入杯中，色泽清淡，香味绵长，细细品来，却是青梅酒。
“说实话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大帅你喜欢喝青梅酒，总觉得不像酒，多是妇人孩童才会喝的。”许名杰喝下一盅，细细打量着杯上的花枝，开口道。
“不过味道着实不错，喝了也不醉人，无事时权当消遣也是不错的。”
罗弘证把视线从大厅中收回来，也细细看着杯中的酒，“青梅酒，是伟晋喜欢的。”
许名杰眨眨眼睛，自己与黄伟晋相识这么多年，倒的确是不清楚他喜欢什么酒。印象中黄伟晋因着酒量浅，加上喝酒后又极容易脸红，便极少喝酒，往往是赴宴之时推脱不过了方才喝一点，也并不计较喝的是什么。若是和熟人一起玩乐，倒是以茶代酒居多，自己深知黄伟晋酒量，倒也不曾劝过。
原来他竟喜欢青梅酒的么？自己倒是今日方才知晓。许名杰这样想着，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对面的罗弘证摩挲了酒杯片刻，便又将视线再次放回了大厅之中。
许名杰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黄伟晋正与卫老爷和那几位说是安徽的角儿们相谈甚欢，时不时还掐起兰花指挽个花儿，看似是唱了几句。
许名杰一声轻叹，在天津好好的一个八面威风的罗大帅，怎么到了黄伟晋这里就成了连见个面都不敢小心翼翼的望夫石了，这天下的事着实玄妙，总有一物降着一物的。
“对了，大帅你可曾看到刚刚那档子事？”许名杰忽然想了起来，正想着给罗弘证提个醒。
“那对北平祥越戏班姓程的兄妹？”罗弘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许名杰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是了，这罗大帅怕是自从进了这新明大戏院开始视线就没从黄伟晋身上移开过罢！刚刚下面发生的那些事怕是早就看到眼里了。这不，还没怎么着呢，连对方姓甚名谁在什么地方做什么的都已经查出来了。
哎，只盼那姓程的兄妹自求多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