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的故事2

“我…就要出征了。”
老板正在炸土豆条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继续翻动油锅中的土豆。
老板捞起已经炸的酥脆的土豆条，放在一旁控油。又将已经腌渍好的鳕鱼条裹上面包糠，放入油锅中，噼里啪啦的声音带着面包糠的焦香，令人垂涎欲滴。
说起来，这家店做的炸鳕鱼和土豆条是整个城镇里最好的。
“这次的任务…”见老板没有回应，客人打算继续说些什么。
“打住…我可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被海事局找去谈话。”
“可，明明你才是我们的指挥官！而不是只会坐在办公桌前一次一次下达无情命令的刽子手！”客人的喊声引来了附近人的注意。
“但我已经不是你们的指挥官了！他才是！”老板将一大包炸鳕鱼和炸薯条塞入客人怀中：“快走吧。”
“……这次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也没关系吗？”
“不会的。”老板头也不抬的收拾着灶台上的油渍：“他虽然无情了点，但还不至于让你们执行必死的任务。何况战局还没有到达那个程度。”
“明明你什么都知道，你却装作一切和自己无关。你以为，你离开了港区就可以独善其身了吗？我告诉你，你想错了。”客人抱起她的炸薯条和鳕鱼，怒气冲冲的放下物资离开了。
“果然又多给了吗？”虽然老板每次都会多炸一些土豆和鳕鱼给她，但是同样的她也会多给很多很多物资给老板：“独善其身吗？呵呵~古人云：慈不掌兵，我无法看着你们去说不定哪一天就再也不能回来的战场，但是这是战争，左右人类命运的战争，我又如何才能取舍？”
“该死的塞壬！”老板一拳锤在墙上，本来就不结实的房子，扑簌簌的落下很多灰尘，老板看着油锅上的一层浮灰：“这锅油又废了吗？”
老板将落满灰尘的油倒入泔水桶。
不久，舰队出征的消息传到了老板的耳朵，似乎这次是一次可以左右战局的大战，就连万年不动的港区指挥官都亲临前线，进行作战指挥。
民众们对这次的出征信心满满，似乎只要这次战争胜利，人类就可以夺回大海。
老板知道，这次的胜利确实会夺回一大片海域，但是同样的，战线也会被拉长，前线的压力恐怕会更大。
老板日复一日的炸着他的土豆条，他似乎总能听到客人站在他的小摊前，对着他说：我回来了，炸鱼土豆各三份。
“喂！快跑吧，前线战败了，塞壬已经打进港区了！”临近店铺的老板拿着自己的包裹对着老板喊完，便乘上自己的小驴车，随着逃难的人流离开了城镇。
“这…不可能！”老板不断回忆脑海中的战略图，明明只要不发生大的错误，不可能出现战败的消息，但城镇中的警报让老板知道，前线可能真的败了。
毕竟是军人出身，老板跑到了城镇的防御工事，帮助宪兵队和民兵架起了高射机枪。
先于舰载机飞入城镇的是塞壬的重炮炮弹，无数的炮弹落入城镇之中，平房，工事，纷纷在炮火下变得粉碎。就在刚在，老板旁边的工事被直接炸飞，泥沙混着血液砸在老板的身上带来针刺一般的感觉。老板知道，这种刺痛感的来源，是泥沙中的石子，还有被炸碎的人骨。
通过雷达对炮弹轨迹的计算，推测出塞壬炮舰的位置，身后的炮兵阵地开始还击。
震耳欲聋的炮声不断响起，老板却丝毫没有回头去看的想法，他的眼睛紧盯着天空，直到天边出现了几个小黑点…已经进入攻击圈的高射机枪发出了哒哒的声响，弹丸带着曳光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预示着死亡的轨迹。防空炮的炮弹达到预定高度后，在空中炸起一朵朵黑色的烟花。
不时的有塞壬轰炸机被炮火击落，也不时的有己方的阵地被摧毁，身后的炮兵阵地早已悄无声息，但是老板知道，并不是弹药打空了，而是…完全被摧毁了，毕竟重炮舰的机动能力炮兵阵地可没有。
“最后一组弹药！”老板熟练的将弹夹插入。高射机枪再次发出怒吼。
一枚小点由远及近，逐渐变大。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尖锐的声音吸引了老板的注意。老板手挡前额，炸弹已经能够看得清它那圆润的弧形：“上次对你温柔点好了…对不起。”
轰！
“突破防御圈的塞壬舰队已经清剿完毕。”
“收到，在港区进行补给后，立即返回前线。”
“明白！”狐提看着呆呆的望着海岸线的小天鹅：“你怎么了？”
“他…没事吧？”
“放心吧，他的命可比蟑螂硬多了。”狐提当然知道小天鹅说的是谁：“我们需要尽快进行补给，指挥官说前线吃紧，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摸鱼了。”
战争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留下防御与巡逻舰队，剩下的舰娘们回到了港区进行着几乎不变的日常。
上次说的太过分了，这次见到他先道个歉吧。小天鹅这样想着来到了城镇上，但是冷清的街道让她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不会的，他命那么硬。小天鹅幻想着来到小店门口，老板一如既往地笑着对她说：你来啦？还是炸鱼和薯条吗？
老板摊了摊双手：不过你看，因为塞壬，大家都逃走了，没什么人，油也没热，什么也没准备，你愿意等一会吗？
然而小天鹅看到的是倒塌了一半的房屋，破损的油锅被随意的扔在地上，并没有看到老板尸体的小天鹅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跑掉了吧，应该是跑掉了吧。小天鹅安慰着自己。
“您好？请问您和这家店老板是什么关系？”
小天鹅回过头，说话的是一名年幼的民兵
“我是他的好友，你有什么事情吗？”
“啊，我们实在是找不到他的亲人了，只能把这个交给你。”年幼的民兵双手托过来的是一件叠的整整齐齐，染满鲜血却又破破烂烂的围裙：“对不起，我们只找到了这个。当时…”
“你没有亲眼看到他死去，是不是，是不是？”小天鹅用力的抓住民兵的肩膀，用力摇晃。
“当时一枚航空炸弹命中了他的防空机枪阵地，无论怎么说也不可能…”
“你胡说，他不可能，他不可能。”小天鹅抢过围裙高高举起，巨大的力量让她的指节发白，但是用尽全身力气的她也没能将围裙扔到年幼的民兵身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骚乱，巡逻的宪兵来到了两人面前进行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您辛苦了。”年幼的民兵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毕竟失去亲人好友的滋味并不好受。
“不，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小天鹅深深地弯下了腰，向民兵和宪兵队致歉。
……………………
老板娘拨动着锅中的薯条，等待颜色变成金黄后捞出控油，腌渍好的鳕鱼裹上面包糠，滑入锅中，面包糠的焦香让人垂涎欲滴。
“我不承认！”狐提将一份退役申请拍在了店铺的桌子上，退役申请最后的署名是小天鹅：“你这是在逃避！”
“这位客人，你要点些什么？”小天鹅将炸好的鳕鱼放置一旁，在已经放凉的薯条上撒上精盐。
“跟我回去！”狐提拉住了老板娘的手。
“这位客人，你已经影响我做生意了，请你松手好吗？”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你看看这空无一人的城镇，谁会买你的炸鱼和薯条？”狐提指着已经堆起来的薯条发起了火：“他已经死了，你还要等他到什么时候。”
“我们家老板只是去进货了，他还会回来的…请你不要胡说。”
狐提抢过放在小天鹅身后的围裙，一把投入火中。
“你做什么！”老板娘如同疯了一般，完全不顾炉子的火苗，伸手将围裙抢了出来，但是炉子的高温让围裙只剩下黑色的一块残布：“这是他剩下唯一的东西了！”
“看，你还是承认他已经死了。”
老板娘盯着狐提，半天没有言语，最终，她的神情松懈了下来：“如果那天没有让塞壬突破包围网，如果那天能够更快的消灭塞壬的舰队，如果那天我不说那样的话，他也许就不会死了，狐提…其实是我害了他。”
老板娘的泪水如同涌泉一般，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小天鹅，终于释放了自己的情绪，恸哭的声音隔着几条街都可以听得到。
“她睡着了？”
“是的，万年代理指挥官。”
“不要喊我万年代理，我也是有自己的港区的。”
“是，是，有自己港区的本港区万年代理指挥官，接下来怎么办？”
“留她在这里吧，我总觉得那个男人，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可是…”狐提也不想相信，但是所有的事实都指向…
“赶紧回来吧。”指挥官似乎是在催促着老板，扶着帽檐的他看向天空：“我港区的爱宕（犬）她们四个可是天天催我打麻将三缺一呢。”
“……斗地主不就好了？”
“……你到底希不希望我走啊？”
某山洞里
老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腹中的饥饿感告诉他，他已经至少昏迷数日了。
“你醒了？”
老板寻着人声看去，居然是测试者，这让老板有些意料之外，毕竟是曾经敌人。看着测试者的黑眼圈，老板有些感动，这是不眠不休照顾他的证明。
“别想多了，我的黑眼圈是天生的。”测试者似乎是猜到了老板在想什么，一句话将老板的感动按回心底。
“……谢…谢。”声音说出口却很沙哑。
测试者将一杯水递了过来。老板先抿了一点润润喉咙，毕竟长时间没有进食的情况下，直接喝掉一整杯水恐怕会对胃肠造成伤害。
“谢谢。”经过润喉的老板，声音正常了许多，但依旧有些沙哑。老板再次向测试者道谢。
“别客气，上次你放了我一回，这次我只是还你人情。”测试者将一套早已准备好的洁白的军服递给了老板。
老板盯着洁白的军服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再穿上它的，因为…”
“不，你会的。”测试者直接打断了老板的话：“下次再见面就是敌人了。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军服被塞入老板的怀中，测试者消失在了山洞口。
生死不是界限，而是分隔的两地，只要不放弃，终究还有再见的可能。——测试者
看着夹在军服中的字条，老板突然笑了起来。
“话说，你这是为自己树了一个强敌。”远洋上两艘塞壬的战列舰在缓缓的航行。
“强敌？凭他？”
“难道不是吗？”
“对女生不忍下手的性格，他回到岗位，才是对我们最大的有利。”
“看来，我们的测试者很希望某人回来呢。”
“胡说！我没有！”
“胡说？明明这片海域换指挥官以后，某人的作战情绪都低落了许多。听到某人受伤后，更是直接向造物主要了一份治疗合剂。”观察者不断的调侃着测试者。
测试者的航速突然提高了一节，缓缓拉开距离将观察者留在了后面。
“看来我们的测试者，春心萌动了呢？”观察者捂着嘴，咯咯的笑着。
听着从电台里传出来的话语与笑声，测试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哪里知道，在他的心里，早已有人，根本不是我，好吗？对于他来说，我只是敌人，只是敌人而已。”
时间可以抹平很多东西，但是抹平不了有些人心中的伤痛。城镇开始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虽然依旧冷清，但是却不再是空无一人。
一身洁白的军服的男子站在了老板娘的店前。
“你又来劝我回去吗？我说过了，我是不会回去的。”老板娘并没有看向来人，只是继续拨弄着锅中的鳕鱼，依旧是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一份鳕鱼，一份土豆条，还要老板的特制酱料。”
熟悉的声音让老板娘暗淡的目光变得明亮，老板娘抬头看向在她店前点餐的男子，手中的竹夹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老板娘双手捂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不过，我可没有物资来付账，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男子将一个打开的蓝色小盒子，单手平拖到老板娘面前，盒子里面是一枚璀璨的钻戒。
“我这个万年代理终于到头了吗？”知道老板回来的指挥官也赶到老板娘的店铺附近，看到重新穿上军服的老板，指挥官躲在角落，并没有打搅两人那美好的气氛：“你再不回来，我怕爱宕（犬）就要过来抓人了。”
“呜呜呜~”狐提拿着手绢，不停的擦拭着自己的泪水。
“你是不舍的我离开吗？”
“不，我是开心你终于离开了。”
“……”
图片来源 百度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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