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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侠客遇仙士 好酒坏酒话今朝

却说那离永安镇十几里的地方,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小山,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来人,只有一条似有还无的小路通往山上,在林中,有一座小小的竹庐结在那里,平日也不见有人在屋内。不过今夜,那庐中却走出来一个男人,左手中抱着一坛泥罐,右手捏着两个缺口陶湾,从门前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八尺开外的一颗两丈高的树上,然后踩着树枝便向着前方奔了过去。那人在树枝上行走跳跃而树枝并不颤动,直像是一只大鸟点过一般,可见其人轻功了得。转眼之间,那人便来到了山另一侧的一处凹台处,一颗树干外伸的怪柏也长在此处,那男人也就干脆以那怪柏的树叶为顶,地面为台,在这里摆了一张石桌,两张石凳,每当自己有有什么愁情难舒时,便打些柴去镇上换点醪糟酒到这里来独自一人喝着解乏。今夜他又到这里,仍然是先摆好两个碗,给两个碗都倒上酒,然后坐下,盯着对面的空位盯了好一半天,才咕咚一口将自己碗喝干了,然后伸过手去将另一碗酒也喝干了,又是愣了好一阵子这才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又开始盯着天上的明月,看那远方的山林。
若今夜就是这样,那倒也是过了,不过又一个愁情满怀之夜而已。可今夜不同,正当他提起泥罐,准备再斟酒自饮时,一道凌厉的寒光突然从他面前闪了出来,他立刻右手一翻,从坛旁挥出,将那剑挡了开来,那剑倒也一翻,跟着便从斜上方来劈。那人左手放下酒坛,右手在桌子上一拍,连石凳一起将自己拍了出去,滑到了月光之下。此时那男人已经站起了身,在月光下,可以看见一个樵夫打扮,莫约三十岁的男人此时已经摆开了架势,双掌立前,一双眼睛正尖利的扫视着前方的树荫。那人想此时自己在明而敌人在暗,如果那人还要攻击的话,那就只有用暗器了,而那人只要一用暗器,自己就能分辨出来人的方位,从而反击。不过接下来虽然是暗器来袭,不过那暗器来的方位却是让那男人吃了一惊——只听三枚石子从左前,右上,还有后方同时破风飞来,要来打自己的左膝右腰与后心。
男人立刻将左臂变至低势,右臂做高势,两手微勾,一个转体使出了武当功夫中的乾坤接拿手,将三枚石子的来势尽数卸去,只是因为这三枚石子同时袭来,男人实在弄不清楚那人所处的方位,也就没办法使出武当那借力打力的功夫,于是男人手上功夫一变,使出了大漠派的神雕爪,将那三枚石子的力道也全数抵消,把石子顺手压进了腰带。男人立在月色之下,心中却丝毫不因自己被偷袭了而气恼,反而还为突然遇上了一位高手而欣喜,于是他朗声道:“在下萧彬,不知阁下今夜何事来这偏僻山野,不过阁下武功高强,想必也不是什么卑鄙小人,若有些兴趣的话,出来一起喝酒如何?”萧彬一问完,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便从萧彬前方响了起来,说道:“行啊,但我得接你三招,我倒要看看当今天下第一,遍学各派武功的天下之奇人到底又多奇。”此话一出,萧彬的兴致更是提了上来,他自十七岁华山论剑靠着自己悟出的一套功夫夺得天下第一的称号以来,江湖上的人看他都带七分敬意,就连那些他拜为师傅的前辈高人,无论脾气有多怪,也都待他如好友一般。
可今日这个女孩竟说她要试试自己的功夫,这自然激起了萧彬心中的好胜心。
“……”
“……嗯?”
“我说啊……我就这么不显眼嘛……”萧彬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那个说话的女孩原来并不站在树丛中,而是正站在那棵向外伸展的大树树巅上,表情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萧彬不由得奇道:“噫!姑娘好轻功,竟能悄无声息的跳到这颗树巅!”
“哈哈,谢谢啊。我还真是因为轻功过人才能这样无声无息的。”那人语调有些凄惨的谢了一声,跳下树来,“啊……话说回来。我号虚陵,太虚的虚,陵寝的陵。”萧彬此时见到了这位虚陵姑娘,只觉得抬眼看到时就能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傲气扑面而来,再仔细一看,萧彬更觉得此人甚至奇过了江湖上的那些大侠,更像是一位刚刚出关的仙人。只见虚陵上身穿着一身斜襟黑带荷色服,腰间一根黑白相间的宽带拴着一匹布料与上身相同的短裙,脚上穿着一双丝织的软谢,两腿套着一双白袜,竹斗笠下一头短发飘扬在晚风中,一双眼睛闪着锐利的光芒,与她那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表情真是格格不入。而她身上更是系满了各式的装饰——有一串金铸的方孔圆钱,黑白紫三色的锦囊,左手拴着的一根红线,让人真是眼花缭乱,一时竟不知视线该放在哪儿。不过最令萧彬感到新奇的,是她背后背着的那个黑白混色的,几乎有她一人高的大葫芦,萧彬不住的猜测,那么大个葫芦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咦?”萧彬又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不由得叫出了声来。“怎么了?”虚陵问道,“刚刚那把剑呢?”萧彬细细的看了一遍,见那人身上的确没有带着剑。只见虚陵随手一挥,从背后的葫芦里唤出了一股白色的清气,然后在她手中凝成了一柄长剑。萧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嘴巴不自觉的张了开来。虚陵看到欸了一声,将那剑的形状散去,问道:“这个……原来在这里不是什么……寻常事吗?”
“寻常事?这里?”萧彬只觉自己满脑袋问题,一时之间竟堵在了喉咙里,没办法从嘴里挤出来一个,只得哑然一笑,说道:“得,看来虚陵姑娘原是神仙下凡,连这是那世都弄不清楚。我还奇呢,究竟是怎样一个姑娘能说出‘接我三招’这话的,原来是位神仙,还得亏我还没出手啊,不然这可不是不敬神灵了嘛。”萧彬开玩笑的说道,虚陵只是挠了挠后脑勺,哈哈一笑,说道:“诶呀,这可麻烦了。”萧彬心中又奇又喜,连忙想请虚陵姬坐下,自己能向她讨教些问题。正当萧彬想自己做到长满苔藓的那一边时,虚陵却拉住了他,自己做了上去,说道:“我觉得这边青苔软软滑滑的,坐着倒还比那冰冷坚硬的石凳舒服些,来吧,倒酒吧。”萧彬刚想倒酒,可是一看到虚陵手边那个破边的陶碗,又想到自己手中泥罐里装着的醪糟,手上动作又停了下来。这次虚陵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哎,倒便是了,男子汉做事怎地这般犹犹豫豫的。
”说罢,站起身来弯过手去将罐底抬了抬,将醪糟倒到碗里,也不嫌弃什么,拿到嘴边便喝。看到这位神仙竟如此的随和,萧彬心里不觉有些感动,当下也便不再多想,给自己也到了一碗,也不多说什么,张嘴便将一碗全喝干了。两人沉默着喝了几轮,最后还是虚陵先问道:“喂,我说啊,今是何世?刚刚看你的接我那几招的功夫,感觉你也能在江湖上排的上号了,而且看你年纪也还不大,应该还没到退隐的时候,怎么一人在这里遁居避世?这世道就已经这么差了吗?”
“哎,呵呵。”萧彬被这么一问,心中的苦闷之情立刻涌上,直顶上了他的喉咙,让他不得不又喝了一碗醪糟,然后才开口,叹了口气大声说道:“仙人你错啦!这是个好时代啊!好时代啊!百姓安居乐业,朝廷清明有为,大家过的日子都好起来了!好起来啦!所以这是个好时代啊,好时代啊……”萧彬转过头去,从这个台子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永安镇,只见镇子上灯火通明,一派繁荣景象。
“欸?那这样?怎么你还在这里隐居避世?不是个好时代吗?”虚陵问道,萧彬又吞下一口醪糟,说道:“哎,仙人你有所不知啊。就是因为现在是一片太平盛世,江湖上那些恶人奸党,被前辈大侠还有朝廷练手剿除干净了,百姓们又安居乐业。这样一来,四处无事,仍你武功再高,却没有什么事情给你做,你又能做些什么呢?既然无事,我也就只有隐居避世,嘿,在这里打樵为生,岂不快哉?”萧彬虽这么说,但神情却十分激动,直感觉一股热泪要控制不住,从自己的眼中流下。见虚陵探询的看着自己,萧彬又喝干了一碗,说道:“仙人有所不知。萧某自幼无父无母,是由一家农夫抚养才活到了幼时。在下当时不愿寄人篱下,当个累赘,再加上在一次外出玩耍时误入了一座剑冢,于其中寻到了一本秘籍,可作为万家武学之总纲,让人在数年之内便达到可能要一生才能达到的武艺精纯之境界,便决定寄身于武当山武当派门下,自行修炼武功。
当时我入武当时,何等风光!武当掌门长松子不止一次对我说道我今后可成为一名大有为之人,还将武当派的各项功夫都传给了我这个不是本门派的人……当十七岁我在华山论剑得到第一,求到各派掌门与江湖奇人教我功夫时,我满心以为自己一定能凭借自己一身功夫,干出一番能名垂青史的事业,保百姓安居乐业,助国家安平无事。可是出来一看呢?嘿嘿,百姓已经安居乐业了,国家本就安平无事,却也不用我了。哎……也是知道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些江湖前辈愿意教我武功,因为江湖上现在的后辈是越来越少,要是不传给我,那些功夫就全失传啦!哎……”
“哦?那这你这倒还真是挺新奇的。我去过不少地方,大多数啊,都是乱世,没想到你这里是治世,有趣有趣……啊,没酒了。”见萧彬面露愧色,虚陵嘿嘿一笑,说道:“哎,不打紧不打紧,我今天也是兴致很高,你再与多我说说这世间的情况,我便拿一坛我珍藏的酒出来,怎样?”萧彬在世,却也没什么喜好,独好喝酒,所以即使生活清苦,酒还是要是不是喝上一次的,哪怕是醪糟呢。而一想到虚陵要给自己喝的酒乃是天上的琼瑶佳酿,更是来了精神,连忙说道:“好嘞,只要在下知道的,虚陵上仙只管问便是,在下绝不隐瞒什么。”
“嘿嘿,那好啊,我便问你……”虚陵把酒碗端到嘴旁,问萧彬道。若想知虚陵问了什么,还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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