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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天下|夺嫡(二)

2023-03-16同人女帝天下 来源:百合文库
坤诩宫
昭文帝高座大殿之上,“诸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臣各列两端,低眉垂首。昭文帝心情缭乱,王冠上的流苏亦是无法遮掩眉眼之间的气息。
半年前廷尉告封天下,太女被废。皇帝整肃朝纲,群臣日夜惶恐。每日上朝,亦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一句话惹得陛下不悦,平白丢了官职。
“臣有本奏。”一位老臣穿着银白官服立于庭前,手里执笏,声音雄厚。
“不知陈太尉有何事?”
“如今我朝皇储被废已半年。臣等自闻此事,便日夜忧心。如今四地藩王屯兵,坊间流言蜚语不堪入耳。还望陛下尽早决断,重立太女,以安四周诸侯之心,平百姓惶恐之意!”
陈太尉话音刚落,群臣一时有些骚动。这陈太尉果然是几朝元老,再行立储此等大事竟也不曾与他们商议,就直接上达天听。
“臣附议。”鸿胪寺卿首先出列应和。
“臣附议。”光禄寺卿也站出来了。
群臣眼观鼻鼻观心,想来三卿已出,陛下倒是不会随意指责。
“臣等附议!”
昭文帝艰难的扯了扯唇角。这群前朝老臣,门生众多,一呼百应。这般态势,是吃准了我不敢动他们!
“陈爱卿为我朝思虑之深,不愧为我朝肱骨。立储之事,朕会认真考虑。”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文帝后宫稀少,只有一女三子,其长子靖王温厚脾性倔强,次子狡黠却身有损伤不宜统辖天下,幺子勤王其父不详多年失宠。我朝女帝开国,历任帝王皆为女子。太女被废,若论继位血统,也就只有先帝遗孤永安公主。如此想来皇储一事并无其他选择可以考虑。
“各位爱卿先静一静。立储之事朕已有想法,但尚需要与内阁诸位商议。具体事宜,待朕容后再定。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朝以后,昭文帝面色难堪。这群老臣真真是恃老行凶,刚才就差逼宫了。
昭文帝吩咐嬷嬷:“去,将越夫人请到乾坤宫。就说朕找她吃茶。”
“是,陛下。”
长春宫
永安听完侍卫的密报,她有点看不起自己的姨母。
执政三年,一遇事就要找人来帮忙的习惯还是没变。不过她到底是命好,越氏此人曾久居深宫,于后宫尔虞我诈最是清楚。此番进宫,必是为了另立太女一事。不少人曾栽在她手里,此次越氏筹谋,定是又要惹出别的事端。
乾坤宫
越氏早年师承颇高,容貌上乘,年轻时风采无量,誉满京华。如今,虽已年过四十,样貌仍旧光鲜亮丽。一身褐色华服配着纯金步摇别有韵味。昭文帝不得不感慨:这帝位当真磨人,自己本小她几岁,如今看着比她反倒老了许多。
“陛下急召臣进宫,又是何事惹得陛下心烦意乱?”
“越夫人素来聪慧,难道不知朕为何烦忧?”
越氏闻言笑了笑,说“我朝近来诸事繁多,陛下又日理万机,真要臣说是为什么,那臣
自然不知的。”
“不必在朕面前打哑谜了!你知道的,就那一件事才会让我烦忧。”
越氏似乎没有被拆穿的尴尬,笑意呈在脸上一直不褪。
“陛下,您知道的。按制此事你我没有讨论的意义。”
“可我不甘心就这样再把江山还回去!当初你我日夜筹谋,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昭文帝情绪有些激动,“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如此轻轻松松被立储,我不甘心。难道你就无所谓么?”
“那臣敢问陛下,您夺位是为了自己快活?还是说……”越夫人兀自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昭文帝:”您想要天凤皇室此后流着您的血统?”
昭文帝闻言有些沉默,她看着越氏的眼睛,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陛下长子在外镇守多年,臣以为该获召,让陛下得享天伦。”
昭文帝想起了自己远在边境的儿子,那个三兄弟里最优秀的长子。他性情敦厚,为人耿直,重情重义,办起事来也极为认真。自己派他去如此偏远之地,也从未有过怨言。
“爱卿之意,是要我为他二人赐婚?”
越氏看着昭文帝,站起身来行礼:“陛下聪慧。”
“可是,我已经亏欠他良多......”
“明仪,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昭文帝陷入沉思。
正位中宫要权衡各方利弊,要在女帝诸多的后宫里掌控禁宫,作为中宫,不能像其它贵侍贵人一样得恩宠便肆意妄为,诸事要行之有矩。具体如何历代以来条陈繁冗。
此次要儿子来牺牲自己的幸福非她所愿,她早已经为儿子选好了良配。可是,若她不以长子相配,那丫头定要找别的贵戚成婚。到时候怂恿朝臣,让自己皇权旁落可不是好事。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昭文帝叹了一口气,有些东西她终究是要负了。
昭文三年秋,帝立太女永安。同年,赐婚长子靖。以姻,为国祈福。
——《昭晟通史》上册 第二十六卷
乾坤宫
“宣靖王进殿。”
昭文帝等不及想要与儿子相见,特地设在乾坤宫为儿子接风洗尘。
“孩儿给母亲请安。”
“起来吧,赐坐!”
“谢母亲!”
昭文帝满是愉悦。她的儿子一年未见,身量又拔高了些。眉宇之间的气息也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他们父子,有着一样的眼睛和性情,清澈无暇,她很喜欢。
“你强过你任何一个兄弟。从今以后,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有劳母亲挂怀。儿臣此番回来,为母亲带回了金狮国的奇珍异宝,供母亲闲时消遣。母亲久居禁宫,处理政事多有操劳,要注意劳逸结合,爱惜自己,以凤体为重。”
靖王坐在台下,看着母亲气色不佳,心中忐忑。母亲急召自己回来,应该不只是思念自己这么简单。
昭文帝听着儿子的叮嘱,心里暖暖的。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对儿子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景琰,此次召你回朝,是为了你的婚事。”
“母亲已经定好人选了?"
"是。"
靖王闻言,站起身行礼。
“儿臣听凭母亲安排!”
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同龄的孩子大都有了家室。他本是皇长子,品貌优良。虽无皇位继承,但是地位尊贵。从小修习六艺,文武艺皆佳。奈何他长年在外过着拭刀舔血的日子,有一天没一天的。本朝开国祖制:与皇子成婚者不可改嫁。他日若他战死沙场,那皇子妃就只能守着一辈子的皇子妃名号孤独终老了。他实在是想不到有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母亲看着你长大,知你天性淳厚,对男婚女嫁一事也没有特别的苛求。我本无意插手,只是如今你离加冠不远了,是时候该安定下来了。况且,你在外劳苦多年,你我母子也久未亲近。母亲老了,想你能陪在身边。至于边防统摄,我天凤也不是无人可用,母亲自会安排,你不必担忧。”
靖王内心有微微的苦涩。自古皇子成婚关乎朝局。他身为文帝长子,本就地位尊崇,又有军功加身,赐婚在所难免,又如何期盼两情相悦?
“母亲体谅,儿臣惶恐。不知母亲选的是哪家的姑娘?”
“是咱们家的姑娘。”
咱们家的?靖王怔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南枯月滢。”
靖王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名字他很熟悉。那是他在外征战的无数个日夜里,都在心间婉转盘桓却始终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他喜欢她这件事,他一直不敢对任何人说。他怕。他怕表妹知道以后会因他的情感远离他,被从小视作亲哥哥的人肖想,她会觉得恶心;他怕表妹觉得自己不尊重她,他怕这情感会让世人看轻她...…
“母亲下旨为你二人赐婚,择期完婚。日后你就是公主驸马,太子中宫,与公主一同入主昭阳殿。”
“儿臣谢母亲隆恩。”
靖王开始消化母亲说的事情。身体里逐渐溢起一股甜意,从心口至眼底。
是驸马呢!是她的驸马,不是别人,是她。
长春宫
“陛下要为殿下指婚。”派去御秋宫的宫人传来了讯息。
永安冷笑了起来。姨母果然是为了皇权没有什么舍不得。我与哥哥成婚,若后代称帝,她就是皇祖母;若是其它孩子称帝,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太上皇,掌控朝政轻而易举,更何况幼帝。还真是一手算盘打的响亮。
“那我也想去看看。”
说完永安就带着自己的侍从出了宫门。
乾坤宫
昭文帝拉着儿子的手进了内室,命左右掀开遮盖的布匹,露出下面红色的嫁衣。嫁衣是她让尚衣局经验丰富的绣娘耗时半月完成的,衣料配饰都是自己亲自挑选,成品甚是满意。
“你看,这是母亲为你和月滢大婚准备的礼服。你喜不喜欢?”
靖王面色大喜,“儿臣谢母亲隆恩!”
他很高兴。这么多年的喜欢还是值得的,他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终于可以和她在一起了。
“姨母好偏心!只邀请靖王哥哥来看,怎得就没有叫我?”
永安未等宫人通报就进入内殿。
昭文帝一脸惊诧混着丝丝不悦。还是站在旁边的靖王最先反应过来,作揖行礼,“臣,参见殿下。”
永安没回头去看靖王,只是扫了一眼婚服,眼神清冷。
昭文帝想到这桩婚事必须要成,自己不能先破坏掉,怒气收敛,伸手摸着喜服,问道:“那永安你看看,这样的喜欢吗?”
“此等小事,就不劳姨母费这个心思了。臣女告辞!”
永安说完就走了出去。留下文帝母子二人。
靖王有点不好受。他害怕的那些事情是要成真了么?
看着永安远去的身影,昭文帝脸上的怒意开始显露并且越来越深。
此女日渐嚣张跋扈、不服管教,今日此般原形毕露。看来,还是留她不得!转头看着儿子一脸落寞,昭文帝恨铁不成钢。他贵为皇子,天下女子千千万,什么样的不愁找?何必为了此刁蛮女子,平白失了本心,真是枉费自己多年的教导。
“母亲,孩儿府上还有事要处理。请先行告退。”
靖王知道母亲在想什么,他知道母亲一定是又对自己失望了。可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这天下有千般佳人,就有千般风情。可月滢于他,便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好,下去吧。回去以后好好准备,婚期之前诸事小心,切记不可有差。”
“谢母亲提点,儿臣知道了。”
苏宅
苏哲立在屋檐下,脸色微白,神色不明。风吹到脸上有点微疼,他感觉今年冬天来的似乎格外的早。
“公主殿下将此事说与我,是觉得哪里有不妥吗?靖王殿下身份尊贵,又不涉朝政,联姻最合适不过了。”
永安从乾坤宫出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本想来这得到他的安慰,没料想竟是如此回答。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主绝世风华,我现在这个样子,又如何相配呢?”
“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殿下,你我只是君臣,再无其他。”
苏哲感觉自己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
此时他们面临着各种内忧外患,不小心就会被有心人发现把柄。一旦落人口实,那多年谋划就会付之东流。失去他一个人倒没什么,若是连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子之位也失去了,他们还怎么复仇?再者,她是要成为女帝的人,儿女私情不应该成为她的阻碍。他告诉自己不能让自己先投降。毕竟,为了得到现在的一切他们二人已经牺牲了太多。
永安不敢相信这样绝情的话他也说的出口。整个人因为怒气颤抖起来,语气带着哭腔。
“好!好!只是君臣。既然如此,那还烦请先生在大婚之日务必前来,为我贺喜。”
永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的婢女快速的跟上。
永安不敢再多呆了,她怕再呆一会自己就会哭出来。她不能在众人面前哭,她也不想哭给他看。她这辈子天性凉薄,没有喜爱过多少人,唯一的情爱都给了他。她从来就不会用那些寻常女儿家向情郎表白的方式,她也不屑于去说爱与不爱。她以为她已经做了那么多,他是懂的。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
如果这是他想告诉她的,那么她已经清楚地知道了,再也没有一个瞬间比现在更清楚,他不爱她。他只当他们是君臣而已,之前的情谊都不作数。永安痛极,她以为当初他们用纸鹤来确认彼此是为了给这份感情正名,没想到......泪水含在眼眶里打转永安勉强还是牵起了唇角。那又如何?没关系的,等她得到江山,还怕他不从了自己?
见永安走远以后,苏哲攥在袖子下的拳头才慢慢松开。
仆人推门进来,“宗主,太子府有异动。”
异动?苏哲眉头轻微皱了一下。按说废太子已经被罚闭宫自省,兵符已经被收缴,现在的禁军统帅是蒙挚。再者太子府里的下人也已经清理过一次,要传讯极不容易。谁会在废太子失势以后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帮她?会是谁呢?
“宗主,太子府目前守卫森严。禁军与羽林军交替看守,应无差错。如今出现异动,可还需要盟里兄弟加强监视?”
羽林军?
苏哲眉眼松开,他倒是忘了这一茬。如今的羽林军统帅风阳可是废太子表哥,二人青梅竹马,幼时曾有一段恩怨纠葛,后来随着文帝继位,便再无联系。此番与羽林军合作,看来这废太子果然是物尽其极,尚不死心。
“嗯。吩咐盟里兄弟,加强对废太子与羽林军动向的探查。有消息及时报回。”
“是,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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