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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悬疑】天黑请闭眼 第四章 信客

2023-03-16狼人乌托邦狼人杀天黑请闭眼信客 来源:百合文库
高盏舒是沅陵镇的信客。
在沅陵镇,很多工作都是代代相传的,铁匠的儿子大部分仍然是做铁匠,裁缝的女儿大部分仍然是裁缝。
又因为人口总量不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本族谱,记录着祖上代代人的名字和生平。两个人如果有同一个姓氏,回家翻翻族谱,总能发现原来五百年前是一家人。
因此也就逐渐形成了行业或者手艺的姓氏垄断的局面。
就好比说,要裁衣服,姓赵的多半都是裁缝。要请客吃饭,姓鲁的大半都是开酒馆的。
要是想托人带句话,或者因为干农活没空要给某人送个东西,那多半找姓高的没错了。
在沅陵镇,“高”并不是一个大姓,只有寥寥百来人的样子。真正的大姓是“齐”,“楚”,“韩”这三个,每个姓氏都有上万人在分享。
当然,某个行业被“姓氏垄断”就不会存在于这些大姓上了。
高盏舒的父亲是信客,爷爷也是信客,族谱上面记载的大半都是信客。
高盏舒这两天的日子相当不好过。
因为他喜欢的姑娘日子不好过。
楚天蓝,楚天红的妹妹,她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一双不大不小但是笑起来却很迷人的眼睛,小小的蒜头鼻是高盏舒最喜欢捏的地方,一口的小白牙总能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点点的雀斑那是高盏舒口中“投胎时玉皇大帝给的记号,将来回归仙班的时候好认。”一头乌黑的秀发总是扎成马尾辫,不过高盏舒觉得放下来的时候刚好垂到腰间的样子美极了。
楚天蓝的家是沅陵镇大姓“楚氏家族”中一个旁支得不能再旁支的一员,正因为无比的旁支,以至于她的姐姐被丈夫欺侮也无处倾诉。
不过楚天蓝有一个特殊的本事,这件事只有她和高盏舒知道。
两个人还是孩子的时候,楚天蓝就发现自己有时候会做莫名其妙的梦,但是最后梦境竟然会变成现实。
还是小孩子的高盏舒跟着父亲送信(这是父亲口中特殊的带孩子的方式)的时候,听到一阵好听的“咯咯咯”的笑声,循声看去发现是个比她还小的小姑娘,便偷偷抓了两颗石子过去逗逗她。
“你猜我手里的是什么糖呀,猜对了我就送给你。”
“我才不要你的臭石子呢,一颗沾了羊粪,另一颗就更厉害了,就是羊粪球。”
高盏舒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把整个握着石子的手给塞进去。
太阳高高地挂着,清风徐徐地吹着,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青石板的路上略显坑洼,凹陷的地方反射着阳光,小男孩和他的小仙女就这么邂逅了。
随着楚天蓝渐渐地长大,她很少做那种所谓的“算命”梦了,甚至一两年才只会做一次,而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两个月前,楚天蓝在见到高盏舒的时候哭着投入到了他的怀里。
高盏舒轻轻地搂着她,开口问道。
“怎么啦我的小仙女?”
“我……我梦到我姐姐……她……被砍了头了……”
楚天蓝的声音哽咽,仿佛梦中所见已经成了事实。
高盏舒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左手抚住她的后脑勺,语气依旧温柔。
“哎呀,梦都是反的,说明天红姐要生啦。”
“你明明知道的……我的梦都是……”
“是什么呀是,猜了个羊粪球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算命先生不成,那你让秦家的人还活不活了?”
“……”
“乖,小仙女要有新外甥啦,开不开心?嗯?”
高盏舒两个月前轻轻地揉着女孩的秀发,一如现在这般。
两个人都没有去大市口看热闹,高盏舒陪了心爱的姑娘一整天,想着法的逗她开心。
太阳西斜,高盏舒隐隐约约听到远方有狼嚎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蓝彻底崩溃了,要不是高盏舒眼疾手快就要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好啦,我的小仙女,把你的法力用在别的地方,比如把我家后院的那堆柴火变成金子,好让我早点娶你过门。”
“呜呜呜……”
“你看啊,我觉得嘛,其实你最好看的地方就是你这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可是你现在一直哭,要是把眼睛哭小了,或者哭大了,那就不好看了呀……”
……
“哎,我觉得以前我的猜测是错的,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七仙女转世,但是现在我觉得不对,你应该是河婆转世,要不然你怎么存得住这么多水,怎么流也流不完?你这么有本事,去水库里棒棒忙嘛,今年下雨不多,每家每户分到的水少,我可总是渴呢……”
“嗤——”
楚天蓝被高盏舒逗笑了,见她终于不再哭了,高盏舒这才放松下来。
“是真的……”楚天蓝冷不丁来了一句。
“什么是真的?”
“我梦见两次了……头一次我没敢跟你说,因为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什么呀?”
“我梦见大家……都变成了……”
“变成了什么?”
“狼……”
高盏舒身躯猛地一震,隐隐之间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想起了那个奇怪的人,和那些奇怪的书信。
“怎么了?”楚天蓝抬起头,她的直觉一向敏锐,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高盏舒的反常。
“你的眼泪流进我胳肢窝里了,有点凉……”
“讨厌!”
“嘿嘿,你给我洗洗呗。”高盏舒露出些许戏谑的笑容。
“自己洗!”
“别啊,你看还有鼻涕呢,你看,这黏答答的,哎呀,你是不是上火了呀,这鼻涕黄得哟……”
“哎呀!你别说了!”
“我就不,要不你亲亲我我就不说了。”
“滚蛋!”
“嘿嘿……嘿嘿……”
见楚天蓝的注意力逐渐地转移了,高盏舒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耍了几句嘴皮子,便带着她找地方去吃东西了。
不过高盏舒特地选了个离大江酒馆远远的地方,生怕又勾起楚天蓝的伤心事。
第二天,高盏舒照常大清早起来,开起汽车挨家挨户地取信送信。
沅陵镇的汽车跟我们所理解的汽车不太一样,这里的汽车指的是蒸汽车。
历史上伟大的发明家齐顺老先生在煮茶的时候灵感突发,之后便闭关数个月,发明了一种蒸汽机关,通过烧热让水汽产生力量,进而推动某个东西。
后来又经过齐顺老先生的思索及改良,历史上第一个蒸汽马车被发明了。
后来又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不断改良,汽车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煤炭被磨成粉末,在两个水箱互相放水,一上一下的作用下自动填入煤火之中,使得汽车能够源源不断地运转。
高盏舒开着汽车沿着青石板的道路优哉游哉地前行,看看沿途的住户有哪家的信箱是挂了红牌的。
这也是代代传下来的规矩,如果有信件或者包裹需要信客帮忙递送,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直接送到附近的信局,通常是信客的家。另一种是放在自家的信箱里面,并且在信箱上面把红色的牌子竖起来。
当然相较于第一种,第二种方法的费用自然要贵一些。信件价格统一,包裹则按重量计算,家家户户都有秤,撑起来也方便。
把包裹放进信箱的时候就算好了价钱,把钱一并放进信箱里。
不必担心被人家偷拿,因为沅陵镇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家家户户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当然信客不是天天都要挨家挨户地转的,沅陵镇奉行着“逢五则休“的工作方式。
除了医馆,殡仪馆等特殊行业以外,基本上手艺人每个月的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这六天都是休息的,可以不用干活,也不会被人家责怪。
很快高盏舒收齐了自己片区的信件和包裹,开着车向着镇中心的总信局去了。
他的汽车只封了一半,后面一半用来放包裹,只用围栏挡着。
总信局几乎全都是姓高的,高盏舒一路“二爷”“四叔”地打了一圈招呼,便在总信局的饭堂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吃饭了。
信客的工作时间很规律,上午揽信件,中午由总局的人负责分区归类,将各个片区的信件装在各个信客的车上。中午负责送信的信客们有两个时辰的吃饭和休息的时间,信局有自己的饭堂,有自己的茶楼,也请了优伶杂耍艺人来表演供大家消遣娱乐。
吃完饭,喝点茶,下下棋,听听曲,两个时辰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等到了申时(约下午三点钟),铜锣连响三声,大家便各自开起自己的汽车,回到自己的片区去送信件了。
高盏舒上车之前,没来由地往后车斗上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那封有血红色爪印的信。
没来由地心一沉。
高盏舒越看越觉得那个火漆印上的形状像是爪痕,他以前就注意到这样的信件了。
在沅陵镇,寻常人家的信件上的火漆印,要么是自家的姓,齐啦楚啦韩啦,要么是各路神仙的象征,比如金元宝代表财神,灵芝代表寿星公,要么是干脆一个圆圈。
但是这种像爪痕的火漆印,高盏舒似乎在注意到它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
血红色的火漆印,上面有三道明显是被野兽挠了一下的印记,就像是……
狼爪!
看了看收件人,还是那个人。
赵书溪。
赵宣的弟弟。
这俩兄弟都是从桃木镇来的,说来也奇怪,高盏舒从来没见过兄弟二人用的行辈名不一样的。
就像高盏舒,他这一辈排到“盏”,所以叫高盏舒。
就算孩子不取辈后名,也该留着行辈名,这是规矩。
就像他的好朋友,小警员韩双,他这一辈排到“双”字,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就没有取辈后名。
按理来说赵宣应该是“宣”字辈,但是赵书溪的行辈名确是“书”,难道这俩兄弟不是亲生的?
可是看他们的样子,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怎么看都是亲生兄弟。
就算是行辈名要改,也得是哥哥先改,弟弟才能改,而且是必须要改。
这么看来赵书溪应该叫赵宣溪才对。
难道说桃木镇的习俗跟沅陵镇不一样?那就更不可能了,按历史记载是先有的桃木镇,后来才有的沅陵镇。着祖上的规矩,桃木镇更不可能乱了。
还是说,这俩兄弟……
高盏舒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什么都敢想。
悠悠地打了一个饱嗝,高盏舒开车回自己的片区去送信了。
赵家两兄弟住的地方就在大江酒馆旁边,离得很近,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赵宣和楚天红的事情。
正开着车,远远地高盏舒便注意到大江酒馆的异样。
偌大的酒馆,一个客人都没有,二楼的窗户玻璃还碎掉了。
楼下还有几辆警司的车,有几个警员坐在车边上抽着烟。
不知道怎么回事,高盏舒决定送完信之后回来的路上顺便问问发生了什么。
到了赵家兄弟的家门口,高盏舒却发现赵书溪就坐在信箱旁边,正笑咪咪地看着自己。
高盏舒心想着赵书溪也是心大,他的哥哥昨天才死,今天就这么笑眯眯的。
停了车,高盏舒从后车斗里去了那封盖着爪痕形状的火漆印的信件递给赵书溪。
“你知道么……”
赵书溪突然开口道。
“什么?”
“狼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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