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六百年的时间，与你相遇】【第二章：罗瑞莱之歌】

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我一直是这么想的，无论是在现代还是中世纪都一样。
话虽如此，有的情况下也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疼疼疼......”
......我还没说话呢，倒在我身上的人先抱怨起来了。
“我说你啊，走路倒是看着点啊.....”
我转过身去看着把我撞倒，现在趴在我身上抱怨着的那个人。
毕竟是中世纪的镇子，小巷里也没有路灯，我只能借着月光来看清对方的容貌。
“啊......对不起，唔......”
仿佛从趴在我身上的人身后伸出了一双手一样，她就这样被提了起来。
只这一瞬间，我就原谅了她之前冲撞我这一件事。
少女身材并不高挑，大约比一米六略矮一点。她身上穿着朴素的格子衬衣，以及一条碎花短裙；两只脚上只有一只穿着露着脚面的布鞋，另一只估计是在跑的时候弄掉了。我抬起头来再看，棕色的头发编成的低马尾垂在脖子前，水蓝色的眼瞳也在月光下闪着光，搭配在一起就像是被丝线穿起的海蓝宝石一样——
“......别跑了，赶紧走吧，小丫头，真是累死人了。”
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却不再是少女的声音。
刚才撞倒我的女孩子，先是被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又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真是的，辛苦了啊，托比亚斯。这笔干完了之后，还得再去北非——啊，真是的，那群柏柏尔人，也喜欢抢生意......”
虽然只能看清轮廓，但是我还是能轻松的发现，抓着少女的是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而之后说话的那个男人则稍微矮上一些，不过也非常强壮。在那个名叫“托比亚斯”的男人怀里，少女还在挣扎着，虽然怎么看都是无用功就是了。
“哎？还要去北非？不是说去基辅吗？”
“......你去基辅过冬吗，真是的，赶紧带走吧。”
这么说着，两个人就转身向巷口走去了。
在这两个人挟着少女离开的过程中，我的思想陷入了激烈的斗争之中。
首先需要明确的一点是，这两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贩卖人口的家伙——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过现实生活中的这种案例，但是就算到了现代，小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不仅如此，他们还说，北非的海盗是“抢生意的人”：联想到历史上北非海盗重要的“商品”，就能轻松理解为什么他们这么说了。
......如果按照正义的标准来看，这个时候当然是应该上去阻拦住他们的。
可是，以我一个穿越者的角度来看，万一死了回不到现代该怎么办？现在的第一要务，无论如何都是生存下去。虽然很懦弱，但这就是事实啊。
而且，这两个人敢出来干这种行当，手里肯定是有武器的。至于我这边，不仅我手里根本没有武器，周围也连一个人都没有。换句话说，就算周围只有一名拿着锄头的农民伯伯，我也敢上去阻拦那两个人——可是连这种条件都没有。
现在，就好像某些动画片里所展现的一样，我的心里仿佛有善良的杨宇和邪恶的杨宇两个小人打起来了：善良的在说，见义而不为的人，是失去了人类基本的道义；而邪恶的在说，在自身难保的时候，还要管别人的安危？
至于我，只能在一旁旁观着，等着他们争论出结果了——就在这段时间里，那两个人已经走到巷口了。
如果他们走出去了的话，那无论是哪一方赢了，都没有用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善良的那个杨宇，说出了一句关键的话：
“她可是美少女啊。”
“——你们两个，给我停一下！”
我向前紧跑了几步，正好在两个人走出巷子之前，喊住了他们。
“哈？”
同时回头的两个人，用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把那个女孩放下来。”
“你说什么？”
虽然我自己感觉自己无论是表情还是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一点玩笑的意味，那两个人贩子还是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没搞错吧？刚才是放过你了，现在你还要自投罗网？是想和她一起走吗？”
说着，两个人各自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几寸长的凶器，如同毒蛇的尖牙一般，在夜晚的一片漆黑之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这时候，我也对着那一缕光芒，把我知道的欧洲中世纪的兵器像报菜名一样，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长枪、大剑、马枪、瑞士长戟、仪式短剑、匕首、页锤、双手重锤、维京战斧、镰刀、三叉戟、火绳枪、弓箭、弩箭、袖剑、簧轮手枪、马刀、长柄战斧......
......我身上一样都没有。
就算我身上有把瑞士军刀都好，至少掰来掰去还能吓唬吓唬他们，不过谁上学会带瑞士军刀啊。
“那个......你们二位冷静一下。”
我一边后退着拉开距离，一边思考着如何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善后。
“哈？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现在怎么怂了？”
“我并不是怂了，而是想和你们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我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又深呼吸了一下，才说出了我的决定：
“我来用钱把她赎回来，如何？”
“口气不小，你有多少钱？”
听到我的提议，那个高个的男人明显犹豫了一下。
“您开个价吧。”
“八十枚银币吧，不，一百枚银币。”
一百枚银币——假如不考虑成色问题的话，这时候意大利和德国南部的银币，应该是在一枚四克左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奴隶贸易，大概是一名奴隶半马克，也就是140克白银左右；他们开了个这个价，大概就是让我知难而退罢了。
“好。”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了。
虽然之前喝完酒之后，袋子里也就剩一百枚银币左右了，但是银子哪有美少女值钱。
“我愿意出一百枚银币赎人。”
“......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不过你们得先把她交给我。反正我背着她也跑不了。”
没有多说话，高个的男人把少女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与此同时，我也把我手上的一整袋银币递了过去。
“一、二、三......”
两个男人的手一边点着银币一边抖着，而我的身体也不自然地抖了起来。
肩上扛着一个人所负担的重量自不必说，我心里还一直在担心他们会不守信用。虽然传统上有句话叫做“盗亦有道”，但是干的出人贩子这种事情的，我怀疑心里根本就没有“道”这个字吧。
“九十九、一百......”
那两个男人又掂量了一下重量，还把钱袋放到了耳边去听摇的时候发出的响声——这时候我都已经快顶不住了。
“......吁。”
“我可以走了吗？”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稍微矮一点的那个男人摆了摆手。
“走吧。”
我不知道我怎么能跑这么快。
虽然说平时在学校我也是短跑速度最快的几个人之一，但我之前可没有扛着八九十斤的重物去跑步过——现在我感觉，跑步运动员们在训练的时候在腿上绑上沙袋这种事，似乎也算不上什么。
或许是害怕对方反悔，或许是刚才分泌的肾上腺素的作用，我扛着已经进入昏迷状态的少女跑了得有足足五六分钟，一直跑到了在夜晚寂静无人的运河边上，把少女放在了堤上为止。
然后，我解开了裤带。
......该死，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刚才如果不是我的克制力超群的话，我可能已经尿裤子了。现在终于到了一个没有人而又不会污染环境的地方，我终于可以给我那快要爆炸的，受到了酒精和紧急事件双重刺激的膀胱以解脱了。
“啊......没想到在中世纪干的最爽的事情，居然是这个......”
在足足挥洒了接近两分钟的抛物线之后，我才心满意足地系上裤带，准备带少女去休息。
......然而。
在我转过头的时候，我才发现，刚才被我放在堤上的少女，已经醒过来了。
她的眼神，如同杀死了托洛茨基的冰斧一样刺了过来。
“呃......那个......”
这时候的我，早就已经被石化在原地了。
“今天，那个，月色真美呀，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