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新修的房子和一座新垒的坟墓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辈们（五十年代出生的人们）！他们从小受穷，在生活富足的今天，依然没能改变节省、节俭的习惯！愿他们安好！
锋，今天是你的头七！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蒜苗回锅肉和糯米肉丸子，炒的素菜都是放了很多油的！你在世时，因为糖尿病、高油脂，我每次做的菜都是少油少盐的，你经常抱怨！今天，你应该会很开心这桌饭菜吧？桌子上，还倒了一杯你最爱的高粱酒，满满一杯！以前你喝酒，我都不开心，怕你身体受不了，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了！天快黑了，你应该快回来了吧？你二妹和女儿还都陪着我的，我们这就出门到外面逛逛，这样就不会打扰你吃饭了！
锋，你真的回来过了么？二妹说，如果你回来了，会在她洒在地板上的面粉上留下痕迹。当马路上人越来越少，寒气越来越重时，我们回到家！地板上没有留下我们想象中的大脚印，但是上面有些纹理似乎证明真的有谁来过了！锋，是你吗？
锋，你会不会怪我呢？如果我劝你不要修房子的话，也许你应该不会走得这么早吧！乡下的老房子震垮了，政府会给重新修房子的人家补贴三万块钱。你想有了三万元，再加上我们的积蓄就可以在马路边上修一栋二层楼的新房子。爸妈就可以不用再住在二妹家里了，我们也可以搬到乡下去过田园生活了。你老早之前就说过，老了不会住在钢厂家属区的，还是想回到乡下去。所以既然地震后有这个补贴的政策，就提前让它变成现实吧！唉，我们竟然还想到一块去了：把新房子的一楼拿来开麻将馆，又可以打麻将，又可以收些茶水钱，多好啊！
锋，现在房子修好了，你却没来得及住上一天就走了！你被送到医院急救时，赶来的二妹哭诉着说，我哥这是被累垮了的啊！这字字句句就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在我的心里！我们过了太多的穷日子，这些穷日子都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的心里！我们太怕穷，所以能省钱的地方决不多花一分钱，能自己做的事也决不花钱请人帮忙！如果当初我们能把修房子的事全部包给二妹介绍的包工头，你就不用天天守在工地上，操心材料、操心工程进度，还要操心工人们做得怎么样……将近三个月时间，好人也会被累倒，更何况你还需要天天吃药！
锋，你走了，那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围墙还没有砌起来，院子的地坪还没有打，房子里面还是黑洞洞的水泥墙面。它孤零零地立在马路边上，而我心里的主心骨，你，却倒下了！前一天，你从乡下回到家里，进门就说，总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剩下的事，就不着急了，慢慢弄吧！是啊，房子主体都完工了，其他的事还有什么要紧的！那天晚上你很早就睡了，本来我想让你陪我去散散步的，看你太累也就没开腔了。但是，第二天，怎么也叫不醒你，送到医院，医生就说危险了！插了两天气管，你再没有醒过来！
锋，站在你的坟前，向下是东面的平坝，在纵横交错的田野与道路中，你肯定一眼就能望见我们新修的那栋房子！而我，站在房顶，怎么也找不到你的那座坟墓！它被葱茏的灌木所遮蔽！只是你沉睡的这片山，似乎离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