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非众 13.无巧不成书
2023-03-16众非众 来源:百合文库
13.
无巧不成书
宁向贤。
16岁，本地人。
从小便被称为神童，上个月刚获得某个小提琴大赛的冠军，随后回故乡举办了小规模演奏会。
斩落看着报纸上的照片，一股脑把自己的晚饭塞进嘴里。
“同龄人”，他想着，墨老的话没有任何偏差。
他们同岁，报纸上有他篇幅不小的专访。
明明是同龄人却已经成名——如果说见到此情此景而没有任何想法，那一定是句谎言。
“……”
他把报纸丢向一边。
会买来这份报纸纯属偶然。
那时的他正走在回家路上，身边的报刊厅里，宁向贤的专访正好对外摆着。
他一眼便看到了，先前的对话仍在脑袋里回响，鬼使神差地，他就把报纸带回了家。
事有巧合。
报纸的方向与墨老的话，缺了哪一项都不可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就像在电台里哭泣的女人遇上了丈夫成为众这件事一样，有着纯粹的偶然性。
但偶然也可能带来必定的后果，他想。
他不相信命运，却以一个非众的身份知道因果，他明白一件事有时会引发另一件事。
例如，他与蝴蝶的相遇，让他知道了这座城市里，有位女生失去了踪影——
斩落一顿，怀着不知名的情绪，将口袋里那女生的照片取了出来。
那报纸上有宁向贤的照片，他把两份照片摆在一起，突地觉得这场景荒谬至极。
两个丝毫不相关的人，借由一个同样不相关的人产生了交集，而这种交集毫无意义，如同麦格芬一般。
他尝试着为这种荒谬感稍稍笑一笑，但没有成功，只能继续低头吃着晚饭。
搅和成一团的荒诞感很有趣，但糊成一团的泡面却没那么有趣，他干脆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晚饭上。
比起那些不相关的事，还是集中精力填补那些稀薄的饥饿感，来得更加要紧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
关于那女生的记忆还没有从他脑海里消失。
所以，照片的那女孩儿，要么是还没变成众，要么……
“失控了吗。”他想着。
不得不承认，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太久没处理的“众”，迟早会变成那样。
对蝴蝶来说这多半不是什么好结果，但不知怎的，他并不觉得蝴蝶会十分失望。
那女孩儿就是如此，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的道路。
手机突地响了起来。
斩落一滞，拉过手机就发现那上面有蝴蝶发来的微信：
“小斩落抱歉哟！我问了那些蚂蚁，那孩子不是失控了呢。”
“……”
你有读心术吗？
他忍不住这样回道。
巨大而夸张的表情接着刷过了整个屏幕。
“啊啦，我说中小斩落的想法了？”隔着屏幕都仿佛能听见蝴蝶的笑声，“姐姐知道你差不多该想这些事了。”
斩落无言以对地望了望天花板。
——蝴蝶永远在自己的节奏里，现在要是回应她的话题，就会被她一口气卷进去。
所以，就算没有达到目标，也不会偏离自己的轨道。
“作为‘众’来说，出现得有点晚了。”斩落这样说道。
“希望它能在周末时回来吧。”蝴蝶很快回道，“这样大家找起来也方便。”
明确地用了“它”而不是“她”。
打出这行字的蝴蝶，大约仍嗜着笑容、一派轻松的模样。
“就算上课时间，也会有影众监视着。”斩落说，“能斩。”
“啊哈哈哈！小斩落好可靠！”
而后几秒钟内，他的手机屏便被表情风暴席卷，光从其速度就能感受到对面人兴致的高昂。
斩落急忙把手机丢向一边，任由它在一边响个不停——要是现在再说什么，等待着他的怕又是一轮轰炸。
现在话题再度陷入了蝴蝶的节奏，那女孩儿有种特质，仿佛能将所有与她有关的事都卷入自己的轨迹里头。
像这样的人——
或许才是最适合成为非众的吧。
斩落无端地想着，低下头，碗里的面已经开始纠缠在一起。
“……”
事有凑巧。
像蝴蝶突然发来消息这种事，也纯属巧合。
但斩落着实不会料到，今晚他所想的诸多事情里，有一件事大错特错。
而这件事将会在第二天里慢慢发酵。
事情就是这样的巧。
一如他在回家路上看见刊有宁向贤专访的报纸。
一如在电台里哭泣的女人有个成为众的丈夫。
一如蝴蝶正好在这个时间点给他发来消息。
——次日清早。
斩落没有因为任何事而改变自己的行动。
但他一踏进那些纠缠成一团的小巷深处时，一股熟悉的颤栗感开始爬上他的脊背。
“这个是……”
还没有到盛夏。
然而他眼前的空间却像是在艳阳中扭曲了一样。
他僵在原地，巷子里的声音开始变得怪诞，交谈声、吵闹声、尖叫声、哭泣声，所有一切都开始远离，它们变得朦胧，如同隔着玻璃，好似在摇晃不定。
下一秒，斩落开始飞奔，他迅速向着扭曲最重的地方跑去，脑袋里有如同警报的声响在沸腾。
“气味”很重。
简直如同在三伏天的高温中放置了三天的腐尸般。
可这气味的正中心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声响完全消失了，两条巷子在阳光下交错成了十字路口。
十字的中心，一棵老树扭着脖子，苍老的树干上还有几片叶子，两只麻雀就那样落在上头，似乎在欢快地鸣叫。
——说是“似乎”。
因为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这怪异的状况让斩落的眼皮一跳，耳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撞击着鼓膜。
在他眨眼的转瞬，树下出现了少女的身影，她站在那里，独自一人，茕茕孑立，茫然地看向身前。
话语声如同羽毛般飘落在地。
“得去才行……”
一句话。
忽地将先前那些摇晃的、恍惚的、暧昧的情景全部打碎。
斩落握住了挎包里的短刀，他已经看见了熟悉的面容——那张面容也曾出现在蝴蝶交给他的照片上头——
他说过，“能斩”。
但此时此刻，有另外一件事阻碍了他的脚步：眼角的余光中，他瞥见了另一个藏在阴影中的身影。
那身影他曾经见过，尤其是在这两天里，熟悉到扎眼。
是刺伤。
无巧不成书
宁向贤。
16岁，本地人。
从小便被称为神童，上个月刚获得某个小提琴大赛的冠军，随后回故乡举办了小规模演奏会。
斩落看着报纸上的照片，一股脑把自己的晚饭塞进嘴里。
“同龄人”，他想着，墨老的话没有任何偏差。
他们同岁，报纸上有他篇幅不小的专访。
明明是同龄人却已经成名——如果说见到此情此景而没有任何想法，那一定是句谎言。
“……”
他把报纸丢向一边。
会买来这份报纸纯属偶然。
那时的他正走在回家路上，身边的报刊厅里，宁向贤的专访正好对外摆着。
他一眼便看到了，先前的对话仍在脑袋里回响，鬼使神差地，他就把报纸带回了家。
事有巧合。
报纸的方向与墨老的话，缺了哪一项都不可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就像在电台里哭泣的女人遇上了丈夫成为众这件事一样，有着纯粹的偶然性。
但偶然也可能带来必定的后果，他想。
他不相信命运，却以一个非众的身份知道因果，他明白一件事有时会引发另一件事。
例如，他与蝴蝶的相遇，让他知道了这座城市里，有位女生失去了踪影——
斩落一顿，怀着不知名的情绪，将口袋里那女生的照片取了出来。
那报纸上有宁向贤的照片，他把两份照片摆在一起，突地觉得这场景荒谬至极。
两个丝毫不相关的人，借由一个同样不相关的人产生了交集，而这种交集毫无意义，如同麦格芬一般。
他尝试着为这种荒谬感稍稍笑一笑，但没有成功，只能继续低头吃着晚饭。
搅和成一团的荒诞感很有趣，但糊成一团的泡面却没那么有趣，他干脆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晚饭上。
比起那些不相关的事，还是集中精力填补那些稀薄的饥饿感，来得更加要紧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
关于那女生的记忆还没有从他脑海里消失。
所以，照片的那女孩儿，要么是还没变成众，要么……
“失控了吗。”他想着。
不得不承认，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太久没处理的“众”，迟早会变成那样。
对蝴蝶来说这多半不是什么好结果，但不知怎的，他并不觉得蝴蝶会十分失望。
那女孩儿就是如此，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的道路。
手机突地响了起来。
斩落一滞，拉过手机就发现那上面有蝴蝶发来的微信：
“小斩落抱歉哟！我问了那些蚂蚁，那孩子不是失控了呢。”
“……”
你有读心术吗？
他忍不住这样回道。
巨大而夸张的表情接着刷过了整个屏幕。
“啊啦，我说中小斩落的想法了？”隔着屏幕都仿佛能听见蝴蝶的笑声，“姐姐知道你差不多该想这些事了。”
斩落无言以对地望了望天花板。
——蝴蝶永远在自己的节奏里，现在要是回应她的话题，就会被她一口气卷进去。
所以，就算没有达到目标，也不会偏离自己的轨道。
“作为‘众’来说，出现得有点晚了。”斩落这样说道。
“希望它能在周末时回来吧。”蝴蝶很快回道，“这样大家找起来也方便。”
明确地用了“它”而不是“她”。
打出这行字的蝴蝶，大约仍嗜着笑容、一派轻松的模样。
“就算上课时间，也会有影众监视着。”斩落说，“能斩。”
“啊哈哈哈！小斩落好可靠！”
而后几秒钟内，他的手机屏便被表情风暴席卷，光从其速度就能感受到对面人兴致的高昂。
斩落急忙把手机丢向一边，任由它在一边响个不停——要是现在再说什么，等待着他的怕又是一轮轰炸。
现在话题再度陷入了蝴蝶的节奏，那女孩儿有种特质，仿佛能将所有与她有关的事都卷入自己的轨迹里头。
像这样的人——
或许才是最适合成为非众的吧。
斩落无端地想着，低下头，碗里的面已经开始纠缠在一起。
“……”
事有凑巧。
像蝴蝶突然发来消息这种事，也纯属巧合。
但斩落着实不会料到，今晚他所想的诸多事情里，有一件事大错特错。
而这件事将会在第二天里慢慢发酵。
事情就是这样的巧。
一如他在回家路上看见刊有宁向贤专访的报纸。
一如在电台里哭泣的女人有个成为众的丈夫。
一如蝴蝶正好在这个时间点给他发来消息。
——次日清早。
斩落没有因为任何事而改变自己的行动。
但他一踏进那些纠缠成一团的小巷深处时，一股熟悉的颤栗感开始爬上他的脊背。
“这个是……”
还没有到盛夏。
然而他眼前的空间却像是在艳阳中扭曲了一样。
他僵在原地，巷子里的声音开始变得怪诞，交谈声、吵闹声、尖叫声、哭泣声，所有一切都开始远离，它们变得朦胧，如同隔着玻璃，好似在摇晃不定。
下一秒，斩落开始飞奔，他迅速向着扭曲最重的地方跑去，脑袋里有如同警报的声响在沸腾。
“气味”很重。
简直如同在三伏天的高温中放置了三天的腐尸般。
可这气味的正中心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声响完全消失了，两条巷子在阳光下交错成了十字路口。
十字的中心，一棵老树扭着脖子，苍老的树干上还有几片叶子，两只麻雀就那样落在上头，似乎在欢快地鸣叫。
——说是“似乎”。
因为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这怪异的状况让斩落的眼皮一跳，耳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撞击着鼓膜。
在他眨眼的转瞬，树下出现了少女的身影，她站在那里，独自一人，茕茕孑立，茫然地看向身前。
话语声如同羽毛般飘落在地。
“得去才行……”
一句话。
忽地将先前那些摇晃的、恍惚的、暧昧的情景全部打碎。
斩落握住了挎包里的短刀，他已经看见了熟悉的面容——那张面容也曾出现在蝴蝶交给他的照片上头——
他说过，“能斩”。
但此时此刻，有另外一件事阻碍了他的脚步：眼角的余光中，他瞥见了另一个藏在阴影中的身影。
那身影他曾经见过，尤其是在这两天里，熟悉到扎眼。
是刺伤。
当众sans变成了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