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上帝有安排（42.安排了白日梦）

 
“说不定，”Lay笑笑，“我是第一个知道她喜欢你的人。”
“或者说，说不定，是我跟她聊了之后，她才发觉她是喜欢你的吧。”
“应该是一年多前。一七年年末的时候，头一天发短信跟我说喜欢我那时刚发行的冬季专辑，我就问了你们的行程安排。”
“福冈演唱会。”世勋大概想了起来。
“没错。”Lay点点头。
2017年12月24日。
vv在日本福冈，凌晨两点十八分，睡不着。
Lay在中国北京，凌晨一点十八分，正准备睡。
是电话把这两个人联系起来的。
“这么快就有事要麻烦你了。”扰人清梦这种事vv最是忌讳，所以只是发个短信想问Lay给些建议，没想到他回了电话。
“能麻烦到我说明真的没人可找了吧，”Lay打个哈欠，“怎么样，是不是难得有人跟你说中文觉得很踏实，讲心事也最容易？”
“是啊，真的很久没跟人说过中文了。”vv站在窗户前，看福冈的夜景，不过分繁华，是安静的。
“听说你一直被公司赶着出道，是你不愿意？”Lay以为vv苦恼的是这件事，“你是觉着我会劝你不出道还是出道才来求援的。”
“应该是劝我自己决定吧。”vv笑笑。
“噢~~果然跟我们大天秤自己人交流起来毫不费力。”
“天秤的悠游寡断是出了名的。”中文交流给vv，阿不，应该说是给何韩以强大的安全感，她这时候才能吐露真实想法，“说一点都不心动我自己都不信，但是因为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那里，我就不能对这份行业心动了。”
“他们好像跟我提了一下，是家人么？”
何韩没有否认。
“那我猜猜，只是猜测，错了别怪我。是家人不支持还是想逃避家人？”艺兴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如果是前者就用左耳接电话，否则就用右耳。”
“我用哪只耳朵接电话你都能知道么？”何韩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换到了右耳。知道他看不见，右手也受着伤，她却较真。
“因为我是惯用左耳接电话，然后你刚刚因为换耳朵所以停顿了一下才吐槽我，反正就随便猜猜。”艺兴简单解释一下，就扯开了话题，“这事你有自己的选择，我不掺和。看来还有别的事儿吧？”
“我好像要开始做白日梦了。”何韩说道。
“什么？”
“我，好像，要做，白日梦，了。”何韩一字一顿。
“是什么梦？”艺兴换了个问法。
“自己以前不能拥有的东西，现在可以拥有了。然后，它离我很近，在我潜意识里，只在做梦的时候才跑出来，其他时候它潜伏着，直到…”何韩停顿了一下，“直到我想到他。”
“嗯…”艺兴思考了一会儿，“你说得这么抽象，我真的很难懂。”
“因为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何韩抬起左手捂住心脏，“我不知道，这个感觉，它是什么。”
“它是你现在可以拥有的东西么？”Lay又问，“轻松得到，还是努力得到？”
何韩思考很久，才说：“要很努力。”
“而且，光我努力还不够，还得他也向我看过来。”
“嗯？”艺兴有些不解，好像又反应过来什么才笑出来，“他？是个人么？我还以为是物品的‘它’呢。”
“嗯。物品的‘它’，这个感觉，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你自己想想吧，这个你不知道的感情是什么，按我的认知来说，它一般被人们称为‘喜欢’。”
喜欢。
何韩学过这个词，用过这个词，面对许多令她欣喜的事物。比如她喜欢钢琴，喜欢抹茶味的东西，喜欢辣的食物，喜欢下雨天，喜欢冬天，喜欢雪，喜欢海，等等等等。
但是把这个词放到一个人身上，她还没试过。
“不用谢，也不用担心，这个就当是我们天秤座的小秘密，我不告诉他们。”
“所以你能告诉我么？”
“你的白日梦是谁？”
“我判断不清。”伯贤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对得上故事的那天早上她这样说。
Lay看向伯贤些许期待的眼神，笑了笑喝一杯酒，才继续说：“你要失望了，她当时没告诉我。”
“然后是去年大阪live的时候，我又见到她。”
2018年7月30日，最后一天晚上公演完他们又一起吃完饭，
vv和Lay是坐在日本酒店大厅看一群来来往往的韩国人忙碌，公然说起了中文。
“看你昨天紧张的样子，看来我是猜到是谁了，所以才为了和他并肩才准备出道的么？”
“算一部分原因。”
“现在还觉得是白日梦么？是不是近了很多？”
“觉得更远了。”
“嗯？你今天表现都很不错阿。”
“觉得像是行星和恒星一样，地球运行轨迹虽然有近日点和远日点，但是，无法靠近就是无法靠近。”
“他处起来不是冷漠的人吧？”
“不是。”vv低头笑笑。
“那怎么？”
“总之，就是很遥远。”
“喂，他在向你靠近。”
vv转头想问他说的是什么，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愣住了一下。
他。
在向我靠近。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边和旁边的人笑着聊些什么，一边朝这边招手走过来，我旁边的人也站了起来跟他说话，他向我看了过来，笑得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像银河，像萤火，像太阳，像星光，像灯笼，像烟花，像睡美人甘愿永不醒来的白日梦。
美丽，虚幻，耀眼，遥远，温暖，短暂，漫长。
而他却，向我，靠近了。
而他。却。向我。靠近。了。
vv才体会到“喜欢”是什么感觉。
太阳向地球靠近，地球是要毁灭的。
烛火向飞蛾靠近，飞蛾是要毁灭的。
喜欢，喜欢一场白日梦，是卑微的，是要被毁灭的，是明知要被毁灭却依旧冲头往上、然后炸裂、绽放、盛开、发出喋咧咧的响声、最后化为灰烬随风消散、却还希望能落到他的脚边，是明知要被避开却依旧倾泻而下、落到伞上、窗上、屋顶上、树上、花上、泥土里、只为了赌能落到他裤脚、他衣袖、他手心、他鞋面的概率。
而他却，向她，靠近了。
Lay说话的过程中，vv左翻右翻，好像迷糊着在找最舒服的趴着睡觉的姿势，最后侧着头枕着胳膊睡得安稳。
世勋抬了只手帮她挡光，也默默听着Lay说完了，心里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情绪，甚至还舒坦了不少。
Lay慢吞吞说完大家都静静的时候，vv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世勋转头朝她放在身后的包看过去，帮vv挡光的手也就想伸去帮她摁掉电话，还没碰到包，电话声就停了下来。世勋的手就尴尬停在她背后两秒，又挪回来帮她挡光，结果电话声又响起来。
世勋皱皱眉，这次伸去的手快了起来，电话拿出来，看来电显示是“妍慧欧妮”，看一眼周围都说快接才接通起来。
“喂？郑小姐，明天的…”
“不好意思，”世勋开口道，“vv现在喝醉了，有什么事等她清醒了我们再叫她回复您。”
“郑小姐喝酒了么？”电话那边听起来有些吃惊，“喝了很多吧？”
“是。”世勋答道，“您怎么知道？”
开给vv的药里有一味副作用是会增加酒瘾，李妍慧问了南书雅知道vv是能喝酒的那一派，所以特地跟vv说了最好在服药期间故意克制一下，能做到的话还是别碰酒免得因为酒瘾而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当然不能对电话那边说，毕竟答应了南书雅要对任何人保密vv在接受治疗的事情，况且还不知道这人是谁。
所以李妍慧答道：“既然郑小姐醉了那我就先挂了，还麻烦您帮传达一下让她回个电话。”
世勋也挂了电话，才对周围解释说：“应该是vv提起过的那位朋友吧，只说让vv醒了给她回电话。”把手机又放下。
“水…”vv突然用中文嘟囔了一句。
“什么？”周围人都一下子没听清，vv皱了皱眉把脸埋向下，又一会儿，才又说了句：“水…”
“sui？”世勋想了想，才说，“好像是中文。”
Lay马上反应过来，说：“水，她说的是中文的‘水’，应该是渴了吧？”
chen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世勋却迟迟不知道怎么下手把她扶起来，伯贤也看着，从桌子这边探身过去拍拍她，说着：“vv，水，水来了。”
“vv，水，喝水了。”Lay在最外围用中文喊道。
vv直起身抬起头来，半睁着眼睛，睡意朦胧地看了好久，世勋把水杯放到她面前想吸引她注意力，嘴里也学着Lay的发音说着“shui，sui”，vv眨了好几眨，才抬手接过水杯往嘴边递。
她是渴了。一杯水几口就喝完了，砸吧砸吧嘴把杯子放下，目光涣散不知道在看什么，世勋接过chen递过来的水壶继续往vv水杯里倒水，vv就把目光放到了那流动的水上。
然后又喝，又盯着看，又喝，又盯着看，第四杯vv没有举起来，大家都静静看着她，她静静盯着手里的水杯。
趴在桌上睡了一觉，她是酒还没解的迟钝还是睡蒙了的精神不振，头发也有些乱，有撮刘海跳起来变成呆毛，这模样很是新奇。认识快三年，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vv如此。
她多的是笑容，起码在他们面前展现出来的多是笑容。大喜对面是大悲，她也在他们面前哭过，情绪跨度太大让他们有时也跟伯贤问过他们俩私下时vv没有平淡的样子么。
今天才终于见了一次。
平淡过度，她静的像是一潭水，就算你扔块石头进去，泛起的涟漪也荡不开几圈。不知道水有多深，才让他们也都静了下来，几个人动筷子也尽量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