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 第六章

我双手撑在地上，看着她面对我露出甜美的微笑，背后却不由自主冒出了层层冷汗，浸湿了内里的衬衣，双腿哆嗦着，勉强找回了一点气力往后退了几步。她低下头，我又往后退了几步，咚一下靠到了墙上，冰冷的墙壁贴着薄薄一层衣衫，冷气幽幽地递了过来，连带着刚刚出的冷汗，寒上加寒，我打了个激灵。
她却十分轻巧地一把抄起iPad，面带歉意地一笑:“对不起啊，不小心就掉了，可能是它快来了，越来越不听话了。”
她抬头看见我一幅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复而垂下头幽幽地叹息一声:“你是不是很想离开啊。”
我一下子连人带心地忘却了恐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把她的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掂量咀嚼，犹疑不定时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回答什么。
她得不到回答也不恼，只顾着自己打开了百度，看着缓慢爬升的进度条，她淡淡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到了这里，但我到这里确实已经很久了。”我积蓄着力量颤颤地扶着墙勉强起身。
“我有办法离开这。”感受到我投向她的目光又热几分，她勾了勾唇，“但是要三个人，三个孩子。”
我张了张嘴，却惊奇地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渐渐地腿又软了仿佛力量在体内迅速流逝。
她转向我，对我咧开了鲜红的嘴，笑道:“加上你，刚好三个！”她把iPad转向我，里面的娃娃毫无生机地躺着，似是在微笑。
地面开始摇晃，蜘蛛网般的裂痕蔓延了整个房间，砖块簌簌响，她歪了歪头，眼眶中流下一滴血泪，脖颈处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裂痕，娃娃的头动了动，身下淌出一滩鲜血。
我惊恐地低下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裂痕逐渐地攀上我的双腿。
碎掉了，碎掉了。孩童稚嫩的声音大笑着，尖叫着，带着极度的喜悦与癫狂。
他来了，他来了！女孩的眼神中迸发出惊人的亮光，射向我身后的墙面。
我的神啊……女孩挣扎着从床上跌落下来，另一条腿被留在了床上，她用双手奋力地向我这边攀爬着。
我不敢动，裂痕已经蔓延到了腿根处。
身后的墙突然空了，大片大片的黑暗裹挟着冰凉的雾气向我袭来，我努力地屏气，红色的雾千军万马地向我杀来。
女孩声嘶力竭地叫道，不，不，为什么是她，为什么！
有什么东西，沿着只剩一息触感的腿，往上攀爬……
我闭眼，哆嗦了一下。
仿佛灵魂被重置，再睁眼，阳光透过家中白色的窗帘温温和和地洒进来，我惊魂未定地坐了起来，暗暗地安慰道，幸好是梦。
长叹一口气，我下床，关了电风扇。
手却突然顿了顿。
好像……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