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冰与火之歌》（十七）

 菀筠听闻鎏英欲加入固城王和天界宣战，立刻赶到卞城王府，劝诫她不要一时冲动，却不料得知了荼姚的死讯。她悲痛得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瘫坐在地上哭了两个时辰。她刚刚失去了父亲还不够，现在连母亲也没有了。她无比后悔与自责，后悔与荼姚见面的那一夜，没有喊出那声“娘”；自责自己贪生怕死，在润玉酷刑折磨荼姚的时候龟缩在魔界，不敢去救她。鎏英与暮辞不断地开导安慰她，才使得她逐渐缓过气来。而就在这时，伴着一声哀鸣，凤凰涅槃，直冲云霄。
“快看，是凤凰！这说明…凤兄复活了！”鎏英的喜色难以掩盖。
“是啊菀筠，你看，你还有亲人，你并不孤独。”暮辞安慰道。
菀筠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自蛇山之行后，她生怕自己与锦觅错过，于是特意在虞渊留下了水痕，也没有设置很强大的结界。总算，锦觅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她正欲出发去看旭凤，却看到卞城王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不好，固城王看到了凤凰涅槃，已经猜到旭凤就在魔界，此刻估计要派兵去寻他了。”
“什么？”菀筠惊道，这固城王行动还真是快。
“姐姐，我们来拖住他，你快去看凤兄吧。”鎏英急忙说道。
“那就多谢了。”菀筠点头，转身离去。
旭凤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山洞，周围空无一人。他只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脑中仿佛炸开一团血雾。
“你可曾爱过我？”
“从未。”
青丝，刀刃，鲜血…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那把柳叶冰刃直插他的内丹精元，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不知在恍惚中度过了多久，直到一个清脆柔美的声音传来。“旭凤——”他猛地抬头，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美丽脸孔。
“你是谁？”他问道。
菀筠眼含热泪。他的脸，她已再熟悉不过，但此刻，却是她第一次以真实容貌出现在他面前。她嘴唇颤抖，犹豫了片刻方才缓声道：“我是你姐姐。”
“姐姐？”旭凤惊疑，他怎么会有一个姐姐？
菀筠沉着美目，柔声道：“我与你一样，都是荼姚的孩子。”
旭凤细细地观察着她的眉目，那双黑如沉墨的眼睛与他几乎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道：“我见过你，在水神和风神的葬礼上，那个替穗禾送悼词的侍女就是你，对吗？”
菀筠轻笑出声，没想到只那一次见面，旭凤就记住了她，她点头道：“是，没想到您居然记得。”
旭凤环顾了一下周围，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有一瞬间，菀筠想拦下所有的功劳，但是下一秒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决了。先不说这对锦觅太不公平，她冒然撒谎，若是被旭凤知道了真相，还不知道会承受多大的怒火。她愣了一会，实话道：“我用灵力滋养了你半年形魄，但是真正让你起死回生的不是我。”
“那是谁？”旭凤疑道。
菀筠深吸了一口气：“你应该猜的到吧——是锦觅。”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菀筠细细诉说了一切事情，从她的身世、她伪装成穗禾的经历再到这大半年的点点滴滴，全都一吐为快。旭凤闭着眼睛静静倾听，眼皮有轻微的颤抖，扇起睫毛如将欲飞翔的翅膀。
“没想到，不到一年，竟发生了那么多事。”旭凤郁郁叹息。
“是啊，我茕茕孑立了数千年，好不容易见到了双亲，却又失去了，”菀筠不住地伤感，她紧握住旭凤的双手，“弟弟，我现在只有你了。”
旭凤亦覆住她的手背：“你放心，我现在也只有姐姐了。”
菀筠安定下自己有些紊乱的鼻息，淡淡道：“你不只有我，你还有锦觅。她为了救你付出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旭凤轻蔑地嗤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亲手杀死我的那一刻起，就斩断了我们一切的可能了。”
“旭儿，她也是被奸人误导。”菀筠劝道。
“被人误导？以我对她之情，她竟对我连这点信任也无吗？”旭凤失望中带着些许愤怒。
菀筠一时哑然。作为一个外人，她已经尽力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之间的恩怨，只能由他们自己来解决。
就在这时，鎏英与暮辞寻到了此处。他们看见复活的旭凤，自是喜出望外。一番短暂的寒暄过后，鎏英道：“固城王已经得知了你复活的消息，正派兵前来围剿你，父王让我立刻带你离开此地。姐姐，凤兄，我们快走吧。”
天界的先贤殿供奉着历代天帝、天后和皇子公主们的灵位，是天界最神圣的地方。旭凤身着黑色斗篷，掩住大半的脸庞，偷偷地潜入了进来。尽管菀筠再三告诫他不要去天界，一旦被润发现必不会放过他，他还是来了。这几日，固城王、鎏英和菀筠纷纷劝说他推翻固城王，夺取魔尊之位，一统魔界，但被他一口谢绝了。自古天魔殊途，他过去屡次杀魔、镇守天界，如今让他调转弓箭，指向故土，他实在是做不到。
先贤殿内，金黄的琉璃与透亮的白玉铺成地面与内柱，伴随着檀香燃烧的烟气，给人庄严压迫之感。无数的灵位立于琉璃台之上，令人眼花缭乱，但任凭旭凤如何寻找，都没有发现属于荼姚的灵位。
“不必再找了。”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旭凤转头，竟是润玉。
旭凤强忍住悲痛，咬牙道：“我母神母仪天界数千年，你岂可辱她身后名！”
润玉不齿地冷笑：“配享先贤殿，她没这个资格。”
“母神的功绩岂容你来诋毁？”旭凤凛然道。
“功绩？”润玉愈发不屑，“父帝与你母神欺世盗名数千载，有何功绩可言？他们留给六界的，除了永无止境的杀戮和只手遮天的压迫，还有什么？若非顾全大局，就连父帝的灵位也不配安放在此。”
旭凤浑身颤抖，神色激昂，大声道：“母神就算有千般不是，她也是你的嫡母，抚养了你好几千年！你酷刑折磨她十余天，惨无人道，当真问心无愧吗？我真是瞎了眼，竟将你这等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伪君子视作兄长。”
润玉撇嘴：“父帝如何舞权弄术，荼姚如何专横跋扈，六界多少无辜生灵死在他们手中？那几千年我是怎么捱过来的，你心知肚明。”
旭凤冷哼：“事到如今，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矫饰自己的狼子野心呢？”
润玉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先水神为何愿意把锦觅许配给我，而不是你？你知道为何我一个乱臣贼子，起兵反叛，竟能一击成功，顺利登位？我用天雷电光严刑拷打你母神十多天，这偌大天界竟无一人发声？我告诉你，不是因为我工于心计，而是他们逆行倒施、众叛亲离。”
“住口！你撒谎！”旭凤怒道。
“我为何要撒谎，如今天界政清人和，一切都好，锦觅也好。你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要骗你？这里根本不需要你，我甚至都给你安排好了身后哀荣，你为何还要回来？”他顿了一会儿又道：“罢了，我既可以和锦觅联手杀你一次，就可以杀你第二次。”
润玉字字诛心，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剜在旭凤心口，剜得喉咙都忍不住冒出血来。他抬眼，目光寒彻天际：“记住你今天说的每一个字，我会让你后悔的。”
他们不自觉地倒退几步，然后，赤霄剑和苍影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被抽了出来，架在了对方脖子上。
“陛下，微臣救驾来迟——”只听一声嘹亮的呼喊，一队天兵全副武装地赶到了先贤殿，将旭凤围得水泄不通。
润玉得意道：“你看，这些都是你昔日一手提拔起来，随你出生入死的旧部，如今他们都已弃暗投明。”
旭凤环视着周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禁绝望丛生，凄凉道：“来得好啊，旭凤在此恭贺诸位，攀上新枝，步步高升。”
“就让六界好好看看，曾经的炽焰战神是如何手刃兄长，对付袍泽的。众将听令，将火神给我拿下！”润玉一声令下，将士们便要进攻，却被一个身影制止了。
“住手，都别过来！”锦觅跑到旭凤面前，张开双臂紧紧护住他。
“觅儿——”润玉惊道。
锦觅转身看着旭凤，坚定道：“当初杀你的人是我，你冲我来吧。”
旭凤愣了愣，旋即嘲讽道：“水神对天帝还真是用情至深，竟以性命相护。但不知天帝对水神，是否也这般情深？”
锦觅咬着嘴唇，脸涨得通红，她不断看向先贤殿大门，示意道：“走啊，快走啊。”
“水神是戏看多了吧，今日是想七擒七纵吗？”他不为所动，继续讥讽。
“我求求你快走吧！”锦觅想要把他推出去，不料却被他反手牢牢擒住。
“别过来。”旭凤一手抓着锦觅，一手拿着剑，一步步朝门口退去。
润玉见他挟持了锦觅，一时间也不敢妄动，只得道：“放了她，我今日就饶你一命。”走到一半，旭凤幽幽地在锦觅耳边道：“我们的树，死了。”说完便放开了她，大步朝
口走去。
“给我追。”润玉一见他放手便立刻命令道。
“不，不要！”锦觅奋力地想要拦住冲上去的将士，却是螳臂当车。“陛下，你刚刚说过饶他一命的。”她挡住润玉乞求道。
这次润玉没有像往常那样温柔，而是厉声道：“我方才并未允诺你什么，天帝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让开！”
“陛下今日若不放走他，我就和他一起死！”她拿出了柳叶冰刃，猛地朝肩膀刺去，顿时鲜血如注。
“你——”润玉没想到她会动真格，一下子不敢妄动。
先贤殿门口，旭凤被昔日袍泽们团团包围，却无一人真的上前捉拿。
太巳见状，连忙举臂吼道：“天帝有旨，杀无赦——”见无人应答，他索性直接抢过一个天兵的弓箭**出去，却被破军一个伸手拦下。
“太巳，若非陛下念旧情，今日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破军嫌恶地揭穿了他狐假虎威的面目。
众人面面相觑，直到一个将士走出来拱手道：“末将的这条命是殿下从梼柷手里救下来的，殿下，请——”他伸手示意旭凤可以离开。
“第三次天魔大战，若非殿下，末将的这双腿便废了。殿下，请——”又有一个将士道。
“殿下曾在虞渊救过末将的胞弟。殿下，请——”
“殿下，请——”
“殿下，请——”
……
此起彼伏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所有将士们自动开辟出一条路让旭凤离开。旭凤含住眼泪，露出笑容，缓缓地走了出去。只是这笑容中有着他们都知道的绝望——他今日走了，下次再见时，必然是兵戎相见。
菀筠见旭凤不见踪影，焦急地四处寻找了半日，终于看到失魂落魄的旭凤回来。
“你去哪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菀筠焦虑地大声质问。
旭凤没有立刻作答，他神色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停了片刻后道：“姐，现在除了固城王，还有谁愿意追随我们？”
菀筠明眸一亮，惊喜道：“你…你终于想通了吗？”
旭凤点头，仰天长叹：“天界再无值得我挂念的。”
菀筠的笑容淡了下来：“那锦觅呢？还有我们的叔父？”
旭凤摇摇头，清冷的面容如雨后的天空顶上一片薄而软的云，总有模糊的阴翳，让人探不清：“别再提了。”
菀筠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思索了一会儿后道：“十二城王之一的擎城王，他是魔界的大长老，为人正直忠义，向来不齿固城王，而与卞城王府交好。”
“我听说过他，的确是忠勇之辈。”旭凤赞同道。
“还有鸟族！”菀筠突然想了起来，“它是我们的母族，不该落在润玉手里。只要我们去杀了隐雀那个贱人，鸟族便可皈依魔界，为你助力。”
旭凤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炽焰战神的意气风发与坚毅凛冽。
“走吧，我们去找固城王。魔界该变天了”他冷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