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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y和小绿的业余写作」长篇连载小说——虞美人(19.2)

2023-03-17连载同人长篇小说业余写作 来源:百合文库
结束了采访工作,蓝玉回了家。不过她面对着这些毫无头绪的稿件,心也跟着乱成一团麻,不知道该如何把它们整理好。
“怎么了,不顺利吗?”小菊子看到她的脸色不好看,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很快就能搞定的。”
于是小菊子轻轻地走开了,这种事情上她帮不上忙,只好尽量做到别打扰蓝小姐。
蓝玉的恩师,品性刚直的叶敏先生上星期刚刚被调走。听说是因为他触动了某人的一片逆鳞,这对她的打击很大,因为这不符合她“惩恶扬善”的想象。而办公室新来的一位同事,则几乎堵塞了她创作的源泉。
胡言是一位貌不出众语却惊人的中年男士。他五短身材,中间凸出来一个大肚腩,他的肤色很黑——但并不是像小柳那样的健康,而是黑中带灰,就像一片发黑的死水潭上又积上了一层尘埃。他的牙齿被烟熏得焦黄,并且时不时塞住一两片菜叶,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拿小手指上同样发黄的长指甲代替牙签来剔牙。他的鼻子显得很塌,吸气时经常发出很响的声音,仿佛在测试自己的嗅觉是否失灵。他的眼睛很细小,可是目光却很毒道,一眼就能捕捉出文字间关键的成分,并迅速通过大脑做出分析,然后再选择究竟是加以附和还是无情批判。虽然他衣着整洁——美中不足是腹部的衣扣总像是要崩开一样,但他的身上却总是散发着烟草、大蒜和韭菜混合的味道。如果说某些男子是粪土做成的,那么在蓝玉心里,胡言先生便当之无愧是五谷轮回的教主。
胡言先生善于对女同事评头论足,她们的裙摆,她们的鞋跟,她们的妆容、她们的发色,她们身上的香水气味,无一幸免。甚至对从不刻意修饰自己的蓝玉,他也会说:“你总是这样不吸引人,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是的我知道,反正我不喜欢他们。”
“那你喜欢什么?”
“其他女人。”
胡言觉得蓝玉这样是不“正常”的。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子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就是为了取悦心爱的男子吗?倘若一个女子胆敢违背为人妻和为人母的天职,那不仅是离经叛道,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胡言先生的“高论”还不止于此。他经常说,如果一个女子受到凌辱,一定是因为她行事放荡。而如果某人挨打,一定都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欠打。
有一次,蓝玉在走廊里看见一个清洁女工眼眶乌青,连忙问她怎么回事,原来是被她那酒鬼丈夫打伤的。
“你应该离开他,或者,应该有个人打他一顿。”
胡言并不赞成这个主意,并且吹嘘他的妻子是如何贤惠,能够毫无怨言地服侍喝得醉醺醺的他。
“我只教训了她两次,她就学乖了。”
“但是你的妻子有不挨打的权利。”
胡言先生不喜欢女权者,他说:“那些老娘们都应该被她们的丈夫打一顿,假如她们还有丈夫的话。”
蓝玉觉得胡言应该被他自己的母亲打一顿,假如他的老母亲还健在的话。
胡言的老母已经死了很多年,不过鉴于胡言在家从不做事,应该也不会是个大孝子,所以这对他并没有什么遗憾可言。虽然胡言的母亲不在了,但是他曾经先后有过两个妻子,这在蓝玉眼中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胡言的前妻在生下大儿子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后来胡言又续弦,并生了一个小儿子。前妻的面貌性格如何不得而知,但蓝玉和其他同事都已见过胡言现在的妻子。
胡太太比丈夫年轻许多,是一个身材瘦小、肤色蜡黄,面目不太漂亮的女人,这也是胡言先生对她不太满意的地方。胡太太是一个温和胆小的家庭主妇,因为每一笔开销都要向丈夫汇报,所以她不得不每天精打细算货比三家。蓝玉有好几次看见胡太太拖着好几个大包小包从菜市场出来,然后像个小蚂蚁搬家似得匆匆走在路上。胡太太非常勤劳,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平时要把锅碗瓢盆床单被褥地板家具都刷洗干净,还要接送儿子们上下学。从前大一点的男孩还会帮助继母做些事,但是自从他去了外地读书,一切的重担就又压在了她的身上。尽管胡言从未洗过菜刷过碗筷,但他对妻子的厨艺极尽苛责,每每在桌上挑肥拣瘦。尽管胡言也从未浆洗过衣裤,但他也对妻子做的家务挑剔无比,呵斥她把衣服洗掉了色或裤子上的褶子没熨平。
“她太笨,做的饭不是软就是硬,做的菜不是咸就是淡。”
胡言不仅在家是一个甩手掌柜,在工作时间也不肯放过妻子。如果他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什么东西,立刻就会打电话叫妻子送来,不论她身在何处在做何事,限她二十分钟内必须送到。因为胡太太跑了太多次,以至于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认识她了。
“反正她整天待在家里,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让她帮我跑跑腿好了。”
即使胡太太跑得气喘吁吁,胡言先生也并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值得感激的地方。相反,他还要责备妻子前一天晚上没有帮他整理好那些东西。假如妻子披散着头发或系着一条围裙,他就会觉得妻子太不体面,让他丢脸。
有时候,胡言也会把小儿子带到办公室来。那是一个非常没有礼貌的孩子,不仅不停地大吃零食,还把垃圾丢得到处都是。他高声说话,并且在走廊里乱蹦乱跳。可是一旦到了写作业的时候,就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愁容。
小男孩正趴在作文本上思考如何下笔,他手中的铅笔已经被咬上了许多牙印。
作文的题目是《我最敬佩的人》。
“这个是人是不是妈妈呀?”蓝玉逗他。
“才不是呢!”男孩大声说。
在他的心里,母亲并没有什么值得敬佩的,因为家里的钱都是爸爸赚的,而妈妈——“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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