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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辫儿】幸存4

2023-03-18张云雷杨九郎九辫儿 来源:百合文库
他本想拉起云雷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让云雷真真切切地感受自己的温度。他们已经一年多未见了,渴求着彼此哪怕是一点点温存的爱意和抚摸。可是,云雷的左手被纱布牢牢包住,伤口过深,不仅伤了静脉,还险些割断手筋。右手插着针头,维持生命的血液和药物透过那根细小的针头整整滴了一夜。他不再敢轻举妄动,眼前的人,早已千疮百孔,再经不得一点点伤害。
“云雷,我回来了。”
“我死了还是活着?”
“你怎么了?你当然还活着。”九郎起身按响床头的响铃,云雷看起来有些意识不清,顾不得太多,先请医生来看才是正题。
“原来,我和你都还活着?”云雷冷笑着,原本毫无血色的面孔,挤出难看的笑容,更显虚弱和凄凉。他重又闭上双眼,似乎厌恶眼前的光亮。
医生闻声赶到,检查了一番,也知道云雷只是假寐,只以为是自杀未果才如此低沉,“死过两次的人了,没什么想不开的,好好活着吧。”
萧雯开了条门缝,悄悄闪进病房,只听了几句,也知道云雷已无生命之忧,心思沉重,也是正常。跟孟医生好好道了谢,送走一众医生护士,抬眼看见杨九郎,深呼一口气,正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雯,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其他人,出去。”他还闭着眼,可也知道病房里的其他人早已离开,却把杨九郎一个归类到了其他。
杨九郎无奈地摇头,一语不发,走出房间,颓唐地坐在走廊里,把脸埋进自己的手掌,任由湿润的液体顺着手掌的纹路四溢而去。
萧雯愣在原处,原想着的那些严厉斥责和质问全被张云雷的沉默代替。这似乎也是一种惩罚,甚至更让人坐立难安。她几度打算开口,又全都咽了回去。等待先生的发落。
“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他才刚洗了胃,又做了插管,嗓音喑哑,难听得像是从地狱发出的厉鬼的声音。
“老板说时机成熟就会回来的。我不敢擅自做主告诉你。先生,对不起。”
萧雯听得出,云雷一定早已察觉老板还活着的事实,只是不知如何求证。他选的是下下招,以命相博逼杨九郎出现,才会又走了一遭鬼门关,成了今天的样子。后怕,万一云雷没救回来,自己岂不是欠他一条人命?萧雯低着头,从心脏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不敢出声。
“半年前你从公司调走两次资金,时间不长就周转回来,是在帮他运转在境外的生意吧。”
“是。”万没想到,两次款项的进进出出竟然打草惊蛇了。萧雯自问滴水不漏,一时想不到漏洞何在。
“你的权限完全可以操作这些,可你不是个贪图小财的人,没有我的授意,你敢这样操作,除了你鬼迷心窍,就只有杨九郎能指使得动你。我说的对吗?”
“对。我坏了规矩,先生您想怎么处罚,我都认了。”
“规矩?定规矩的人让你如此,你不会反抗的。萧雯,你没错,做得很好,至少,你帮了他。”
“先生,老板也有苦衷,他不是故意骗您的。
当时情况危急,如果那些人知道老板没死,一定会痛下杀手,再一次扑过来。老板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你那时还受了重伤,一味拼下去,只有两败俱伤。他才走了险棋,本想日后缓缓而治,没想到……”
“没想到,我报复了所有人,不劳他操心了,是吧?”他冷笑着,从心底瞧不起自己的痴心,“我累了,出去吧。”
在门口呆坐的人,见萧雯一脸惆怅地走出门,便知道以云雷的脾气,一定死不原谅,也罢,日后慢慢挽回吧。
“他早就察觉了,一直在等时机。那天早上在庄园里处理了最后几个股东,去了墓园,回家之后就冲自己下了手。”萧雯一贯冷静淡然,可推理的这条时间线,却让她抖了嘴唇。
“我来照顾他吧。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回来了,我只在医院里守着他。”
他累透了,又失了过多的血,只清醒了那一阵又昏睡过去。殚精竭虑了这么久,似也在等一个可以休息的机会,纵容自己一直睡下去。
杨九郎一直坐在身侧,盯着他看,红着眼,盼着他能醒来,又怕面对他眼底严厉狠辣的目光。他身上瘦了太多,脸却是浮肿的,肤色也病态得发白,唇色灰暗,没有一点生气。医生说得对,他是死过两次的人了,两次全都因为杨九郎。
不知过了多久,云雷缓缓睁开了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四下看去,只有九郎一个人在,没出声,只静静地睁眼望着天花板。
“醒了?刚好今天的药都输完了,我扶你起来坐一会儿。想吃什么叫人送过来。”
九郎吧病床摇高,让他半坐着,垫了腰垫,重又盖好被子,忙活了半天,云雷一语不发,像只木偶一般任九郎摆弄。
“伤口还没拆线,不能沾水,这几天先将就一下,我给你擦擦身子。”
又是殷勤地打水,沾湿毛巾,擦了云雷的手和脸。云雷不复以往,生了气会没完没了地闹脾气,平静地似换了一个人。
九郎伸手去解他的上衣,瞬时呆在原处。胸口横亘着一条伤疤,伤口还泛着粉色,时时刻刻可能裂开的样子。肋骨旁星星点点的小伤口,全是手术疤。云雷的手术,他一直知道,却从未见过他身上的伤,更想不到严重到这种程度。
一直忍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点点擦拭他的皮肤。眼泪挤在眼眶中,积累了重力,自行落下,低落在云雷胸口的皮肤上,还带着一点九郎的温度。
“哭什么?一点伤疤而已。过几个月再做一次手术把钢板取出来就是了。”
“云雷,你受苦了。是我,对不起你。”九郎的眼泪决堤而出,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云雷只有一只手方便活动,笨拙地系好扣子。看着伏在他手边,半跪在地上的九郎,思量了许久,终于还是伸出受伤的左手,摸了摸他的头。似在安抚一个犯错的孩子。纵有千般怨恨,到了此时,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别哭了,你又不疼,哭什么?”
“伤口还疼?我去找医生,让他们开止疼药来。”九郎抹干眼泪,关切地抬头望着他。
“不用,我抗得住。”
“为什么用自己下赌注,万一救不回来怎么办,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一了百了。”云雷说着,竟平静地微笑,没有后怕,反而有些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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