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第三章(上)

老六今天的心情特别好，晴朗的天气一扫冬日里留下的沉寂，照的人心里明亮亮的。一切在春日阳光的沐浴下，都焕发出勃勃生机。街上也因为天气逐渐暖和起来而变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走街串巷的，摆摊卖小玩意儿的，做生意的商人，亦或是来此闲游的过客。北城是个有很多桃树的地方，一到春天，就会开满一城的桃花，那桃花俏在枝头，花蕊探在外，风吹过时，花瓣会微微摆动，煞是好看。年幼的孩童，吵闹着要折一只桃花在手，带回家中。豆蔻年华的少女，也要挽一朵桃花别在鬓间，嬉笑玩闹。就连平日不出门的老妪，也会在桃花开的盛时，出来看一眼这不可辜负的春色，来来往往中这街上出现的一群人煞是惹眼。他们一行人大约十来个，有男有女。男子两人一组，抬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桩，桩下用红布系的是一口樟木箱子，箱子里好像装的是挺宝贝的物件儿，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一行人中的两个女子，看起来都不大，估摸着也就十三四的年纪，长得都很是好看，一个若湖水清丽，一个似烈火灿艳。两个如此不同的姑娘，眼中生的却是相似的神情。
“秦大哥，这街上这么热闹，你看那群人，看着不像是做生意的，你说他们是干嘛的啊？”老六说罢，本想指给老秦看，后来又觉得当街指着别人不太好，万一碰上个脾气暴的，上来理论一番就不值当了，所以就只是给了老秦一个眼神，看向了那群人的方向。
“你没听说啊，咱们北城最大的商户林老板的母亲要过寿，他们都是林老板请来给老太太过寿的戏班子。你看看这阵仗，这派头，怕是也只有林老板家能够请得起吧。”
“这么大个戏班子，要不少钱吧，你看看同样生而为人，人家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我度的是如何的日子？”老六的眼中除了羡慕，其实还包含着对自己碌碌无为的一丝愤恨与羞愧。
“行了，别眼红了，我听说这次他母亲大寿，这戏要连唱上三天，到时候去祝寿的人一定很多，我带你偷偷溜进去，咱们也学一回老爷，听听戏，怎么样？”
“那能行么？”虽然这语气是疑问的语气，但是老六的心着实动了一下，他心里期望着老秦给他肯定的答案，眼里露出了期待的光芒。
“那有何不行的，你请好儿吧。”
回到家里时，老六发现孟氏一直在咳。自打这入了春之后，孟氏的病有了一些反复的迹象，也不知是因为天气热了，还是春日里灰尘大了，一咳嗽起来便无法控制。老六按着从前大夫开的方子去抓药，给孟氏喝下了一副又一副，但是却丝毫不见起色，反而有些厉害了。
“子衿，我明日不出去了，与你去大夫那里看看吧，你这一天天咳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啊。”
“我哪里就这么金贵了，我咳嗽咳嗽不打紧，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了，哪里有闲钱给我看病，况且之前不是看过了么，我就按着之前的方子抓药吃着就行，没事的。”
“那怎么行？你看你吃这药，也没啥用，还愈发严重了，我们再穷，也不能不看病不是？”
“可是，这孩子眼瞅着就大了，家里吃穿用度哪里不用钱？”
“钱的事你别担心，况且看个病应该用不了多少钱，你身体要紧。”
第二日，老六带着孟氏来到离家最近的医馆，孟氏坐下让大夫号脉，一阵风吹过，扑在了孟氏身上，孟氏便又咳嗽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