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武】清潭三尺竹如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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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能胜，以 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宴如。”
“弟子在。”
“这道理你可懂得？”
“审时度势，以柔克刚。柔者，曲也，韧也，智也。大局为上，虽负辱亦无畏也，弟子懂得。”
“唉。”
“师父为何叹气？”
“智者乐山，仁者乐水。宴如，这世上有些事非亲身经历不可明理，有些人随心所欲，天生的能让人乱了道心。”
“……是，弟子懂得了。”
然而十五岁的武宴如并不明白，也许到了十八岁头一回遇上那毫不讲理的华山少侠时也只是似懂非懂。也只有等他终是步入了他师父那样的境界时，才真正明了。这世上真是有那么不讲理的人，强行进入了别人的世界，扰乱了别人的道心，还能肆无忌惮地吹一曲清萧撩拨得人心绪不宁。
武宴如十五岁跟随掌门修行的时候，华山有个十七岁的少侠已经从宗门私自逃下山两年了。
金陵城自古便是人来车往繁荣极盛，城内有一玲珑坊点香阁，更是少爷大人、江湖侠士的好去处，消息也极为灵通。
华清潭尽管只有十七，身量却长，又是华山出来的，一身劲练的蓝白服饰配上腰间一把凌厉长剑，面上挂着一丝痞笑更是显得风流。他熟门熟路地进了点香阁。
一入门，廊下张望着的几名女子便瞧见了他，一个个捂着帕子笑盈盈地地凑了上去，“哟，华少侠今儿个又得空了？”
另一女子笑道:“可别又是只顾着在厅内饮酒作乐吧。”
华清潭勾唇:“几位姐姐又在打趣我了，美酒佳人自然是同等重要的。”
“既如此那便和姐姐们好好地聊上几句。”
华清潭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能和姐姐们谈天，我自然是愿意的，没奈何今儿个约了朋友。喏。”朝里头一处雅间指了指，“这不已经等着了。只能谢绝了姐姐们的好意，改日一定与姐姐们秉烛长谈。”
那两位说话的女子瞧了那雅间的确不是华清潭平日里常包的厅边用珠帘半隔开的那处——那地方倒是舒适，只是和大厅离得近，人声嘈杂不如雅间清净，却方便了有心人听取一些秘事——这才笑骂着一甩手绢儿给人让了路。
华清潭抬步朝里走去。进了雅间，里头已经端坐着一人，一身黑衣，额间一道抹额，赫然是暗香装扮。这人正捧了盏茶浅浅地品尝，瞧见华清潭进来凉凉地开口道:“你倒是好兴致，我在这等了许久，你却在那儿和一群女人聊得起兴。也不知道我这么辛苦是给谁办的事。”
华清潭不以为意，寻了这人对面的软榻坐下，一副放松的神态:“青丹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须知这点香阁的女人可得好好应对，要是哪天有事要办，这些姐姐们可是善解人意得很。”
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微微举杯示意:“这杯算是给飞鸣大人您赔罪了。”说是赔罪，话语间却全无赔罪之意，反倒是有些打趣的意味。十分爽快地一饮而尽，紧接着又满上了，这才开始慢慢品味。
青丹翻了个白眼，感叹了一瞬究竟是什么让一年前那个正气凛然的华山少侠变成了现在这个玩意儿，真是世事险恶。
不过也许只是这一年来的摸爬滚打让华清潭换上了一层老练的外皮，又或是终于激发了他的本性吧。
青丹眼瞅着华清潭翘起了一条腿，又倒了一杯酒，摇晃着手中酒盏好不惬意。嘴角抽了抽，终于开口说起了正事:“你那事儿有眉目了。”
顿了顿，看见华清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才满意地说了下去。
“当年有个华山弟子和他的师妹一起下山历练，两人早有情谊。途中遇到一个醉酒的登徒子企图调戏那位华山女侠，几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那华山弟子实力不俗，却年轻气盛，一时失手竟一剑斩下了那登徒子的左手。”说着像是嫌口干似的喝了口茶水。
华清潭不知怎么的感觉青丹这架势像是说书似的，就差怀里再掏出把折扇来刷的一下展开来扇风。
“那登徒子家里有些底子，自那以后那两名华山弟子就开始被暗影追杀，又不愿连累师门，只能在江湖上东躲西藏。只是几个月后，那女弟子身形渐显，竟是有了身孕了。待到产期临近实在无法走动，两人无奈下拜访了武当山一百里地外的一户林姓人家。那户的当家曾与那华山弟子有所结交，又是个退隐江湖的高手，两人就在那里住了下来静待产期。
只可惜到底还是躲不过追杀，就在产子那夜，暗影来袭。林家主再度拔剑为他们挡下了一波攻势。然而那登徒子竟是不惜下了血本，请了当时暗影排行第三的高手。
刚刚产子尚在虚弱中的女子一把将还未睁眼的孩子塞进她丈夫的怀里，用尽力气推了一把，喊着‘带孩子回去，不要回来!’声嘶力竭。却被身后的暗影一刀穿心，那一出世却安静的过分没有哭声的孩子一瞬间就哭了出来。
最后那华山弟子拼死一路带着孩子杀回了华山，在把孩子交到枯梅大师手里的时候力竭而亡，身上几十处伤口不成人形。那孩子有所感应似的又一次放声大哭。”
说到这儿，青丹有些讶异地发现华清潭竟然没有太大反应，原本还以为能头一遭看见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泣不成声的样子呢。
却不想，一声脆响。华清潭阴沉着脸，状似无意地一撒手，酒盏的碎片沾带着几滴血液撒了一地。他像是没感觉到似的，嗓音有些低，“枯梅大师从没说过这些……就算我一再追问她也绝口不提一个字……”
青丹很久没看见这家伙这副阴沉的模样了，作为朋友却也只能陪着他一道沉默。不过他并不担心华清潭会因此日日唏嘘、萎靡不振，那绝不是他的风格。只怕是日后查出仇家藏身何处才要担心，担心这家伙做出什么赶尽杀绝的事来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唉，这朋友当到他这份上也是少见了。
过了一会儿，华清潭又开口道:“对了。你这说书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青丹一口茶水差点喷他一脸，“咳咳。这个……咳咳咳……”终于还是在对面这个一脸杀气，心情格外不好的家伙的眼神威逼下道出了实情——这是他在接一次红榜任务时从雇主那儿知道的，而这雇主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林家主。至于这么生动形象的故事自然也是照搬林家主原话的。
“那……”
没等华清潭问完，青丹就打断道:“不知道，你那仇家经过当年一事之后就藏得死死的，这些年估计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华山的人杀上门。不过……”
话锋一转，青丹放下了茶盏，“那林家就在武当山以北一百里外的桐凰县城。你可以去见见林家主，但这么多年了就连他也没有找到你那仇家的消息，这事儿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嗯。”华清潭轻轻地嗯了一声，青丹也弄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过了一会儿青丹准备离开了，他今儿个晚上还接了一榜，聊了这么久此时已是夜深了。
待到他跨步而出的同时，似有似无地听见了一声谢谢。他只是勾唇笑了笑，自顾自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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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在。”
“这道理你可懂得？”
“审时度势，以柔克刚。柔者，曲也，韧也，智也。大局为上，虽负辱亦无畏也，弟子懂得。”
“唉。”
“师父为何叹气？”
“智者乐山，仁者乐水。宴如，这世上有些事非亲身经历不可明理，有些人随心所欲，天生的能让人乱了道心。”
“……是，弟子懂得了。”
然而十五岁的武宴如并不明白，也许到了十八岁头一回遇上那毫不讲理的华山少侠时也只是似懂非懂。也只有等他终是步入了他师父那样的境界时，才真正明了。这世上真是有那么不讲理的人，强行进入了别人的世界，扰乱了别人的道心，还能肆无忌惮地吹一曲清萧撩拨得人心绪不宁。
武宴如十五岁跟随掌门修行的时候，华山有个十七岁的少侠已经从宗门私自逃下山两年了。
金陵城自古便是人来车往繁荣极盛，城内有一玲珑坊点香阁，更是少爷大人、江湖侠士的好去处，消息也极为灵通。
华清潭尽管只有十七，身量却长，又是华山出来的，一身劲练的蓝白服饰配上腰间一把凌厉长剑，面上挂着一丝痞笑更是显得风流。他熟门熟路地进了点香阁。
一入门，廊下张望着的几名女子便瞧见了他，一个个捂着帕子笑盈盈地地凑了上去，“哟，华少侠今儿个又得空了？”
另一女子笑道:“可别又是只顾着在厅内饮酒作乐吧。”
华清潭勾唇:“几位姐姐又在打趣我了，美酒佳人自然是同等重要的。”
“既如此那便和姐姐们好好地聊上几句。”
华清潭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能和姐姐们谈天，我自然是愿意的，没奈何今儿个约了朋友。喏。”朝里头一处雅间指了指，“这不已经等着了。只能谢绝了姐姐们的好意，改日一定与姐姐们秉烛长谈。”
那两位说话的女子瞧了那雅间的确不是华清潭平日里常包的厅边用珠帘半隔开的那处——那地方倒是舒适，只是和大厅离得近，人声嘈杂不如雅间清净，却方便了有心人听取一些秘事——这才笑骂着一甩手绢儿给人让了路。
华清潭抬步朝里走去。进了雅间，里头已经端坐着一人，一身黑衣，额间一道抹额，赫然是暗香装扮。这人正捧了盏茶浅浅地品尝，瞧见华清潭进来凉凉地开口道:“你倒是好兴致，我在这等了许久，你却在那儿和一群女人聊得起兴。也不知道我这么辛苦是给谁办的事。”
华清潭不以为意，寻了这人对面的软榻坐下，一副放松的神态:“青丹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须知这点香阁的女人可得好好应对，要是哪天有事要办，这些姐姐们可是善解人意得很。”
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微微举杯示意:“这杯算是给飞鸣大人您赔罪了。”说是赔罪，话语间却全无赔罪之意，反倒是有些打趣的意味。十分爽快地一饮而尽，紧接着又满上了，这才开始慢慢品味。
青丹翻了个白眼，感叹了一瞬究竟是什么让一年前那个正气凛然的华山少侠变成了现在这个玩意儿，真是世事险恶。
不过也许只是这一年来的摸爬滚打让华清潭换上了一层老练的外皮，又或是终于激发了他的本性吧。
青丹眼瞅着华清潭翘起了一条腿，又倒了一杯酒，摇晃着手中酒盏好不惬意。嘴角抽了抽，终于开口说起了正事:“你那事儿有眉目了。”
顿了顿，看见华清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才满意地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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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登徒子家里有些底子，自那以后那两名华山弟子就开始被暗影追杀，又不愿连累师门，只能在江湖上东躲西藏。只是几个月后，那女弟子身形渐显，竟是有了身孕了。待到产期临近实在无法走动，两人无奈下拜访了武当山一百里地外的一户林姓人家。那户的当家曾与那华山弟子有所结交，又是个退隐江湖的高手，两人就在那里住了下来静待产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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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华清潭又开口道:“对了。你这说书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青丹一口茶水差点喷他一脸，“咳咳。这个……咳咳咳……”终于还是在对面这个一脸杀气，心情格外不好的家伙的眼神威逼下道出了实情——这是他在接一次红榜任务时从雇主那儿知道的，而这雇主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林家主。至于这么生动形象的故事自然也是照搬林家主原话的。
“那……”
没等华清潭问完，青丹就打断道:“不知道，你那仇家经过当年一事之后就藏得死死的，这些年估计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华山的人杀上门。不过……”
话锋一转，青丹放下了茶盏，“那林家就在武当山以北一百里外的桐凰县城。你可以去见见林家主，但这么多年了就连他也没有找到你那仇家的消息，这事儿也是他的一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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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青丹准备离开了，他今儿个晚上还接了一榜，聊了这么久此时已是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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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兄弟浅竹清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