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声咽（卅九）

终于，在某一天晚上，在信修辗转反侧的时候，执明去找他，告知甪里萩夜里归来的消息。信修一下子兴奋得不得了，几般掩饰还是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执明淡淡地提醒他：“甪里虽然不是那般刻板之人，但是见到一个满面颓色的少年，第一印象总是不好的。天色已晚，早些休息。明日早朝你在偏殿等我。”
想了想，还是提点了几句：“顺便也听听朝政，以后总是要一点点学起来的。既然卷进这个漩涡，若是想要权力，就得自己去争，做出了政绩，自然就能让朝臣、让百姓信服。只有人人敬服，你才能稳稳地走向权力的巅峰，才有能力、有资格做你想做的事，才明白如何做才能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执明其实是很有暗示意味的，这些话已远非一位帝王对一位臣子的期许，倒像是在教育自己的爱子未来的路如何走。
信修聪明，一听就懂这是为君之道，但他不明白这些话为什么要说给自己听。更何况，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介布衣，这些话，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有一点，执明这些话提醒了他，想要为父兄昭雪，就必须靠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做出政绩，让他能够昂首挺胸地站在朝堂上，要求彻查当年一事，为枉死的家人立碑。
屋里的两个人心思各异，一时无话。信修不知道，执明想着等他长大后，应当能成为一位仁君；执明也不知道，信修想着等他成功后，就重新找个僻静的小镇重新生活。
寂静的笼罩下，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烛火拂动空气的微弱声音，直到灯花一声爆，信修微吸了一口气。执明也起了身，轻声道：“早些休息吧，明日莫要误了时辰。”
信修“嗯”了一声，心里很多话，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因此只能默默地跟在执明后面，少有地在私下也行了礼。
翌日一早，信修依着规矩在偏殿等候，早朝时，终于见到了甪里萩。
甪里萩倒是不知此事，下了朝见执明没有留他便乘车回了府。执明换了便装，带着信修也出了宫，往甪里萩的宅邸驶去。
两拨人前后脚到的，甪里萩自然也看到了执明身后跟着的信修。
他是记得信修的，虽然当时宴席上主要目光在慕容离，但是他的记忆力还很不错。信修自身有一股不同于同龄人的气质，再加上跟在慕容离身边的人，甪里萩记住也属正常。
把疑惑压在心底，甪里萩请执明进府。待下人奉上茶水点心之后，执明方开了口。
“甪里，现下我与你只是朋友，来此处是想请你看看是否愿意收他做学生。”说着，他抬手示意信修上前。
信修规规矩矩行了礼，甪里萩也没有推辞，受下了。
想了想，道：“既是您亲自引荐，我自是收下的。不过既是做了我的学生，很多事或许就不太方便了。不知这以后......”
执明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替信修做了决定：“住在哪里都可以，只是宫里有一位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的人，你总要许他进宫看望。对外，便说是你远方子侄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