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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妖之战(下)

2023-03-18阴阳师奴良陆生玉藻前 来源:百合文库
不得不说,奴良陆生有些后悔了,并非是因为得罪了安倍晴明这位京都炙手可热的大阴阳师,而是关于接下来该如何处置面前的这位狐妖。
烛火昏黄摇曳,对于这原始的灯光,奴良陆生有些难以适应,在这样的灯火下,塌上横亘的妖显得过于暧昧了。
因战斗而焦黑破败的上衣已经褪去,蜜色肌肤纹理细密光洁,反映出灯火明灭。在这明灭的闪动下,几处伤口淌血焦黑,为这具蛰伏的肉体添了几分真实与破坏的美感。
玉藻前身上最重的伤口在左肩处,那里被源博雅射出的鉴真法箭贯穿,浩荡佛力一度摧毁了狐妖体内的妖气妖脉。如今法箭之上的佛力已消散,透体之箭也已取出,只留下一个焦黑的洞口,不时有暗色的血液流淌而出。
“汝立侍已久,因何忧思?”玉藻前抬头看向身旁端着水盆的奴良陆生,声音因受伤而沙哑,不复玉石之声,却另有一番风情。
“我……”不论身份如何尊贵,妖力如何磅礴,奴良陆生也不过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年,一位会因为玉藻前抬头时不经意间漏出的颈下风光而面红耳赤的纯真少年。
“不……不如我让冰丽来帮你吧!”少年将头偏向一旁,游离的目光随着灯火明灭闪烁。
“不必,那个小姑娘浑身透发着寒气,吾可承受不来。”玉藻前看着踟躇的少年,目光流转,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笑意,“汝将手中水盆放下,法箭既除,吾已无大恙,余下之事自行处理便可。”
“嗯……”奴良陆生把手中的水盆放下,见玉藻前正欲起身,慌忙转身。
却闻身后一声痛哼,如同夜莺婉转悲鸣,原是玉藻前不小心牵动了肩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光洁的肌肤蜿蜒,如同河流流连于山谷之间。澄澈眼底那一抹恰到好处的慌乱,让屋内的烛火无端晃动闪烁。
“你……躺下,我来帮你……”早已面红耳赤的少年只感觉自己唇舌干燥,就连说出的话也带着干涩。
……
温热的绸布轻轻划过细密的肌肤,洁白绸缎晕染红梅点点。少年细长的手指不时掠过光滑背脊,若有心似无意。温软如玉,又似有一股莫名伟力在皮脂下流动。力与美的完美结合,天地间瑰丽的造物,此时此刻以最真实的姿态呈现在奴良陆生面前。
长夜漫漫,佳人横亘,昏暗的烛火下意味不明的痛哼。屋内的少年煎熬苦闷,屋外的少女亦满怀着愁绪……
当天光乍亮时候,晨曦透窗入室,榻上沉睡的人悠悠醒转,身上披着的外套轻巧滑落,晨光在这具矫健的身躯上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轮廓。
变回人身的奴良陆生仍坐在一旁,只是不知何时已经入睡。玉藻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身边之人,确实只是一位稚嫩的少年,纯真的睡颜让玉藻前忍不住想捏一下他的鼻子。他也确实这样做了,然后不顾惊醒的少年,披着昨夜盖在身上的外套向外走去。
“啊!”久闭的屋门被拉开,靠着门扉睡着的少女顺势跌入室内。
“冰丽!”恍惚起身的陆生看着跌倒在地的少女惊呼,继而看到了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昨夜种种涌上心头,不由脸颊绯红,“你……你已经好了吗?”
高大的狐妖看着身前面红耳赤的少年,嘴角泛起笑意,清晨的冷风吹入,不由自主地拉紧了身上披着的外套:“君昨夜之勇猛,吾可是记忆犹新啊!”
狐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沙哑,如同凉风吹入松针间,震颤出一片晦涩交鸣,虽不似昨夜哀婉,却也是另有一番风情。
话音刚落,门口刚刚起身的少女瞬间僵住了身体,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对方身上所披乃是自家少主的外衣,单薄衣衫下隐约肌肤细滑。难以置信地看向屋内的奴良陆生,后者一副惊惶神色,将这件事的真实程度又提了几分。
“我、我!”早已将脸颊涨红的奴良陆生语无伦次,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昨夜多谢君出刀相救!”玉藻前对着少年欠身道谢。
神色紧张的主仆二人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君之柔情吾昨夜于房中亦有体悟呢!”
狐妖的下一句话将两人的心再度提了起来,面对冰丽质问的眼神,奴良陆生连连摆手。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朗朗叩门声:“陆生君刀法卓绝,安倍昨夜有幸得见,甚感荣幸,今朝特来拜见!”
安倍晴明此番问罪之言,却在此时此刻成了奴良陆生的救命稻草。
“我、我去开门,你快躲起来!”奴良陆生快速跑出屋内,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玉藻前告诫道。
“呵呵,无需如此,晴明此番是为吾而来。”
“可是……”
“吾自有应对之法,君只管将人引至。”
面对玉藻前的坚持,奴良陆生没有办法,只能让冰丽将玉藻前带至中厅,然后自己前去应门。
“陆生君,我们先前约定乃是你助我除去妖姬,却为何在最后变卦?”安倍晴明笑着质问道,虽是问罪而来,言语间却无丝毫怒气。
“小白闻到了!那只狐妖就在这里!”就在奴良陆生欲开口之际,安倍晴明身边的一只白毛狗抢先了一步。
无可奈何的陆生只能躬身致歉道:“昨夜之事,确实是陆生失约,但陆生却不后悔。玉藻前确实在府上,此刻正在正厅等待与先生见面,请随我来!”
于是两人一狗沿着石道而行,径直前往正厅,玉藻前早已煎茶以待。
“皇后,一夜不见,您依旧风姿绰约!”安倍晴明行至厅外,对着煎茶的玉藻前恭敬道。
“皇后?晴明说笑了,这哪有什么皇后,只有妖狐玉藻前而已。”玉藻前细长的眼睛瞥了一眼屋外的安倍晴明,挥手谢礼,将手中茶盏摆至对坐,邀请道,“玉露已成,莫待茶凉。”
茶取自岩崖古树,以晨露煎成,清香久散,更不消说有佳人奉茶,只是这人间珍味却在两人间平添了几分晦涩。
“玉藻前大人的意思难道是要让晴明向陛下隐瞒真相吗?”
“何须隐瞒?吾早已不是皇后,昨夜亦于万军眼中阵亡,汝据实禀报便是。”玉藻前举起茶盏,浅饮了一口滚烫,继而话锋一转,“莫非汝还能寻得一件封魔至宝?”
面对玉藻前暗带威胁的话语,安倍晴明亦无退让,似笑非笑地说道:“玉藻前大人肩上之伤,恐怕尚未愈合吧?”
一时间厅内气氛顿时凝重,只剩下小白追捕逗猫棒的闹腾声。
“晴明你若有心杀吾,今日便不会孤身而来。”眼见气氛冷淡,狐妖却仍是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茶,“想必是为了汝母葛叶而来罢!”
谈及生母,冷淡如晴明也不免动容:“你当真认识家母?”
“呵呵,何止认识,若按辈分,你当称吾舅父呢!”
“啪嗒!”奴良陆生手中的逗猫棒在失神间被拽落,一脸震惊地看着玉藻前,喃喃道:“你、你是男的?那昨夜,我、我……”
虽是惊诧,但论及昨夜所见,这个纯真少年还是不由自主地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吾因法箭之伤妖力散尽,为疗养伤势,吾只能随时而化,夜主阴,故化为女体。”玉藻前淡淡而叙,似是在说寻常之事。再看一旁的安倍晴明也同样是一副淡然模样。
“这……”奴良陆生一时语塞,只觉得脑中犹如惊雷乍响,轰隆隆空白一片,就连安倍晴明离开也未曾注意。
得到了答案的安倍晴明如约守信,玉藻前便安心在奴良陆生家中住下,为养伤,更为了重视之人。
是夜,月华璀璨,观月井旁,樱花树上,冷刀、白发,众妖畏惧的滑头鬼却对着明亮月夜陷入了愁绪。虽说愁绪,但却终不知愁从何起。
夜风撩动月华晃荡,早已融入月华的刀随风震颤音律,树下的狐妖亦沉迷月色之中,伴随着泠泠刀锋,舞出世间绝艳的舞。玉藻前不由回忆起久远之前,自己也曾在这样一个樱花的月夜中沉醉。不过彼时他却是那位奏乐之人。
光晕流转,浮云扰动,姣好的面容在夜色中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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