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塑性记忆续写（十一）

“北侧探查完毕，没有非法回收商和珊迪的踪迹。”
“西侧探查完毕，发现非法回收商。诶呀妈呀打的跟饼一样，香月，这个龅牙是不是有点儿眼熟？”
“嗯，是上次抢走妮娜的那个。”
“什么？！他不应该被送进监狱了吗？”
“设定问题吧，可能作者脑抽了。”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没什么。”安城笑了笑。
“R警备的人到了，带着一些看起来很诡异的Giftia。安城给我的东西我已经交给他们了。”
“那就好。”安城像是舒了一口气，继而变得面无表情。
“小满，叫R警备的人进来把非法回收商带走。”
“明白。”
香月，康隆，满相继离线。安城在满离线的时候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又选择了沉默。
“那个……结束了以后，去找小满聊聊吧。小满其实不会怪罪你的。”司看了看他，露出了招牌的友善笑容。
安城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终
于
让他
抓到一个和你独处
的
时间了，他终于可以把有些事情可以好好说说了。想到这些，他又摸了摸脸，把脸上滑落的雨珠拭去：“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的事情，人不应该拘泥于过去。让过去影响自己的现在，简直是对过去的背叛，对现在的蔑视。”
“……那个……你在说什么？”司犹豫地看了看他，身体顺着惯性奔跑。他手里的软件破坏者一直开启，无形的场域把他们周围包裹，防御着徘徊者的出现。
“我是说，世界上存在着不能为之流泪的悲哀，它无法被别人理解，而且永远一成不变。”
司缓缓停下了脚步。
“你……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安城突然回身，靠近了司。司被他的气势所迫，往后退了几步，他紧紧跟随，在只剩半步的距离上停下：“重逢的感觉，好吗？”
司的瞳孔瞬间放大，目光的中央似乎出现了一丝红色，又瞬间被面前灰色的眼眸吞噬。那双灰色的眼眸正以冰冷的神色停留于他的瞳孔中，让他的眼睛里也染上了一点冰冷的暗色。
“你都知道了什么。”这一刻，他没有了往日的温和，雨落在司的身上，如同打在锋利的礁石上。雨点被撞碎，礁石岿然不动。语音里也失去了平日里的平静，唯余被激怒的深沉。
“我都知道。”
“你想做什么。”
“我？”安城冷笑一声：“我还想问你呢？你想做什么？”
“我……”
“你对艾拉不经意间的关心，到底是出于搭档考虑，还是因为什么？”安城用力拉了一下兜帽，兜帽投下的阴影这住了他的眼睛：“水-沛-司。”
司怔住了，他没有想到，安城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安城也没有给他时间组织言辞，声音始终保持着同一声调，似乎是在不含任何感情的陈述。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他继续说道：“为了维持良好的搭档关系？为了让自己的心里无法放置的感情有一个可以宣泄的地方？还是无耻地把她当作你那段美好的替代品？”
“我……”
“你心里不会为这种恶心的代换感到愧疚吗？你不会觉得你心中那纯洁美好完美无瑕的感情被你这可笑的移情破坏得一干二净？或者……”安城压低了声音，手指摸住了腰上挂着的软件破坏者。
“我没……”
“你觉得……”他拔出了枪，对准了司的头部，司睁大了眼睛，向后退却了几步。
“啊！——”
“砰——”
光流从司的耳旁飞过，飞向了一个从拐角逃窜而出的小小身影。那个娇小的身影尖叫着，在空中尽力摆动自己的身体，企图躲开那条致命的蓝光。
光流拂过她金黄的发丝，射向了走廊的尽头，她以捕食者的可怖眼神看了安城和司一眼，迅速逃开了。
司慢慢的坐了下来，坐在地上的泥泞里。他大口喘息着，眼睛里的恐惧和慌张无法掩饰的暴露在安城的眼睛里。安城打开耳机，向香月稍微汇报了一下情况，并等待司恢复过来。
“那个……”司低着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徘徊者的存在。”
“很早吧，回头的时候。听到了那边有什么东西被踢倒的声音。”
“哦……”司不说话了，环顾废弃的大楼，不知道想看些什么。安城把枪放回了枪套，示意司跟上，司默默的遵从了。
“你……”
“什么？”安城回头看了他一眼。
“哦，没什么。”司不知为何选择按下对他之前说的那些话的疑问，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选择。只是觉得莫名的慌张。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不是开玩笑。”安城在前面跑，连头都没回：“别想着沉默就能揭过去。”
“……”司逐渐停下了脚步，安城似是听到了他逐渐放缓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下了。转过身来，看着司，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回答。
“……艾拉是艾拉，她……她是她。她们不一样，哪怕有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体。”司的声音失去了方向感和聚焦感，零散地在空气里飘着：“所以，你在说的话才是对我的误解和莫名其妙的指责吧？所以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啊？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顺着她给我的指引继续走着，为什么又突然说到这些啊？”
“她说她不希望成为你痛苦的回忆。”
“所以她不是我痛苦的回忆啊！”司的身体颤抖，他对着安城大声喊道，像是要证明，又像是在呼唤什么：“她当然不是我痛苦的回忆啊！我好爱她爱得好用力好认真到现在我没办法忘了她啊！”他痛苦地抱住了头，手臂箍得紧紧的，像在躲避着伤害：“我没办法忘掉她啊……她在我的世界里存在的那么真实……她和我的每一天我都记忆犹新……我该怎么做……呢？”
安城一言不发，快步走上前，伸出了手。
砰——司被他狠狠地推到了墙边，衣领被他揪得紧紧的，又马上被松开了。司看到安城的嘴唇蠕动，好像在说什么，但是他听不见，也没有心情去听。安城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看向司。司一脸颓然，靠在墙上。
哦，高估他了，是不是玩废了？安城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又瞬间被他放下，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到：“艾拉在离开之前，想告诉你的是，要你好好坚强活下去吧。”
“所以你为什么要执着的抓着她不让她离开呢。”
“你给了她最幸福的那些日子，给了她最美丽的记忆，让她获得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和经历，她没有什么不知足的。”安城的声气依然平静，只是没在盯着司看：“你现在为她那么痛苦，会让她觉得痛苦。你如此抓着过去不放，是不想让她安心吗？”
“不，不是。”司有些哽咽。
“艾拉获得了你给她的需要的热量，她可以一个人温暖的离开了。但她不想自己身上的热量都是从你那里夺来的，不想为了自己让你进入了冰冷的深窟。她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新的依靠，能够互相依偎取暖的人，而不是执着于过去你们之间的温暖。过去的东西不可能再重复，我们能做的就是从里面拿到能够继续走下去的力量。不是深陷其中寻找不可能找到的答案。”
“你的情况……康隆……和香月都已经明白了，他们一直都没有说。他们都明白你的温和和平常都是在伪装，伪装自己没有受伤，伪装自己已经渡过了那段颓废的时间。你给自己铸造了坚固的堡垒，但那个东西终究会崩溃的，区别在于你自己毁掉还是它把你毁掉。你若是一直执着于过去的记忆，迟早会毁掉自己的。美好本身没有任何错误，若是你一直沉浸于过去追逐过去，那么你也会被那段美好吞噬。你把和她的记忆变成了你的牢笼，你的堡垒，她是你的宝贝，不是你的墙壁。明白吗？”
安城仔细考虑，觉得如果只说自己大概不能动摇他，所以加上了康隆和香月的名字。但他看到司游移不定的悲伤的眼神，感觉还是不够。
必须一次完成，让他不再因为那段记忆去不经意的接近艾拉。答应过她的事情，她想要我去帮她完成的事情，我必须完成！安城咬了咬牙齿，吐出了一句话。
“艾拉，也会想让你好好生活下去的。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只能生活在他和她自己建立的美好记忆的堡垒背后吧。”
他看着司终于聚焦起来的眼睛，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看到他的视线聚焦在了自己的背后，带着惊慌的神色。他迅速转身，然而珊迪已经扑了过来——
司被安城一把推开，倒在了泥泞里，他自己也迅速跳开。珊迪像风一样冲了过来，靠近了司——准确的说，靠近了打开的改造后的软件破坏者，便惊叫一声撤开。珊迪的目标从不太好对付但是有仇的安城，转移到了身上散发着讨厌感觉的司。她的眼睛没有任何纵深感，变成了诡异的赤黄色，像是暴露的电路。那眼睛盯住了司，司正在爬起来，但他的钥匙掉了，正在以一个很狼狈的姿态弯腰捡自己的钥匙串儿。
安城的瞳孔发大了一点儿，他大喊：“闪开！！！”
司抬起了头，看到了像一颗炮弹一样撞过来的珊迪。
没有时间闪躲了——他眼睛抖动了一下，转而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情来，没有太多恐惧。他看着珊迪冲了过来，只是稍微摆正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调整到了一个好发力的位置，但没有时间闪躲。
钥匙上那对挂饰沾了污泥，有一点儿脏了。
从另一个方向飞射而来的蓝色光流和珊迪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司顺势接住了珊迪的身体，他被减缓后的冲击力带着又撞到了墙面，跌倒在地上。他看着大口喘气的安城，笑了笑，蒙在他眼睛里整整十章——我是说，蒙在他眼睛里整整九个月的不可见的薄膜，终于如冰雪般的消融，露出了他真实的样子，碧绿色的，纯净的眸子。
“谢谢。”司的笑容终于和他九个月之前相仿，不再是温和，而是阳光。
“我差点儿把你害死，我应该向你道歉。”
“不，为之前的。”
安城还是摇了摇头：“你要真谢我，就不要说谢谢。”他指了指地上的钥匙，转身离开，打开了耳机向香月汇报情况。司眼睛又暗了一下，他知道，安城指的不是他的钥匙，是那一对可爱的挂饰。
抱歉，有些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