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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村庄平凡的一生

2023-03-18DSSQ小圈子原创故事亚文化出警 来源:百合文库
楔子
“完了。”
看着面前高高耸起的楼盘与街上涌动的人潮,看着繁华的街道与车水马龙的市场,我的心冷得像一团冬天摆在屋外的冰坨子。
“全完了。”
Chatper 1.
我是一个普通的村民,居住在一个不太普通的小村庄里。
之所以说它不太普通,是因为我们村子里的人说话的方式...和村外的人有些许的区别。
这件事要从老村长谈起。
很久以前,老村长来到了这片空地上。他将这片曾经繁荣的土地再一次开垦出来,并热情地邀请其他人来到这里居住、生活。
最初的那段时间,在村子里生活的人并不多,大家彼此之间的关系熟络,村子里的气氛也很融洽。如果村民间产生了矛盾或冲突,其余的人也会尽量把问题化解掉,防止本就不大的村子里发生人口流失。无论是劝解他人的人,抑或是被劝解的人,每个人都对这事门儿清:打归打,闹归闹,别拿村子开玩笑。
逐渐地,第一批跟老村长一同来到这里的人逐渐地习惯了小村子的生活氛围。这里的气氛永远融洽、和睦,它光鲜的地方也好,污浊的地方也罢,对每个村民来说,都是这村子的组成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老村长是凝聚力的核心。
或许是因为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老村长的行事风格与说话方式都与众不同。村民们喜欢和村长裘在一起,听他独特的口音、听他用方言吹牛、听他讲述各种亦真亦假的故事。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后,晚上提着花生米和自酿的小酒,大家一同聚到村长的院子里聊天吹牛,这在当时是最受村民们欢迎的休闲活动。
渐渐地,老村长的故事与他独特的口头禅逐渐在村民间流行起来。
大家在茶余饭后,在耕作休息,在聊天吹水的时候,话语间也逐渐带上了些老村长那种独特的滋味儿。大家喜欢通过一些动作心照不宣地暗示老村长的一些经典故事与口头禅,并把这种活动当作村民间独有的有趣秘密。
那段时间里,村子的凝聚力前所未有的高。
身处这种环境里,当时的我很享受这样的气氛。我们就像一群最好的朋友,为彼此保存着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有趣秘密。无论是这种与常人不同的感觉,还是村民间友好的氛围,都让我觉得非常受用。
可惜,好景不长。
Chapter 2.
村子是要和外界交流的。
即便拥有强大的凝聚力和空前的热情,但若是因人口不够多而导致生产力不够的话,村子就会缺失很多东西。没有人会织布,村民就总是没有新衣服穿;没有人会酿好酒,村民就只能喝自己酿的最普通的酒。在那段时间里,也有无数对我们友好的氛围与肥沃的土地感兴趣的年轻人加入,为整个村子的建设增加了不少助力。
这是前话。
现在的我,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天的事。
那天一大早,我和隔壁的老王扛着锄头出门,准备去田里干活儿。突然间,我们看到旁边那一直无人居住的房子里升起了炊烟。稍微商量了一下后,因为不差这一两分钟,所以我们决定过去和我们的新朋友打个招呼。
推开虚掩着的木门,屋子的炉灶旁蹲着一个年轻人,正给自己准备着早餐。看到我们两个进来,他停下手里的活计,笑着和我们打了个招呼。
正当我想要回应的时候,旁边的老王却突然伸手拦了我一下,然后把话头抢了过去。就这样,在一个完全不熟悉村子的新人面前,他用村长的方言说了一句暗示村长某个故事的话。
年轻人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解,我想稍微和他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涵义,但老王却没让我把这句话说完。他向对方挥了挥手,然后拽着我走出了那个年轻人的小院子。
在去往田地的路上,我们俩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我把锄头随手扔到路边,两人就这样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给整个村子开了个坏头。
新来的村民不止今天的年轻人一人。还有不少人和他一起,怀着对肥沃土地的向往、对有趣故事的好奇,带着高涨的热情,一步步穿过咯脚的土路,最终来到了这个村子。
现在想想,我们的行为不仅是在磨灭他人的热情,更实在摧毁整个村子的凝聚力。
更糟糕的是,这种行为很快变成了一种“娱乐活动”。
第一批的老住民纷纷聚在一起,每当他们有机会和新的村民聊天时,他们便纷纷讲起老村长的方言、用各种约定好的方式传递着只有他们才知道的故事,然后大笑着离去,留下一知半解、满脸困惑的新村民们。
新到来的村民中,有的人不信邪:他们到处找资历更老的村民们询问缘由,每天晚上也坚持去听老村长院内的聊天会。就这样,他们被村子独特的氛围与文化所吸引,逐渐成为了村子“纯正居民”中的一位。而剩下的新人们则分成了两类:一种在老村民刻意的忽视与村子独特的语境中变得愤怒,他们拔起营寨,永远地离开了这里。剩下的那些村民则安安稳稳地生活着,不去参加这样的讨论。但是,在不断重复的语境中,他们也逐渐了解了一些我们经常说出词汇的涵义。但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与其说是言传身教,不如说是意会而已。
就这样,新旧村民融合在一起,村子看上去依旧其乐融融。
但我敏锐地感觉到,村子的凝聚力已经远远不如以往那样凝实了。我曾经试着为新村民们讲解有关老村长的事情,但能起到的效果不大:大部分人依然像之前谈过的村民那样活着,那些人或许给他们带了个坏头。
“或许他们只是喜欢这个村子的氛围,但并不想过多地了解村子的文化。”我在心里想着。“平时的工作就已经榨取了大家的大部分精力,很多人甚至一个月都不来一次老村长的院子。耕田在哪里不能耕呢?我们的土地也不是最肥沃的那一块。他们能够留在这里,本身就代表着一种认可了吧。”
看着忙碌的人群,我一边扭动着因工作而有些酸痛的腰部,一边这样想着。
我错了。
Chapter 3.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我从没想到过,老村长的故事和独特的说话方式能迅速地以一种病毒传播的形式扩散开来。当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如果不是那些多嘴的新村民......”
即便村子里的气氛其乐融融,但村里的大家其实对老村长的一些故事抱着不去深究的态度。
每个合格的老村民都知道,老村长不是个纯正的好人。
走南闯北这些年,人在路上总会有盘缠吃紧、钱包干瘪的时候。一旦人被逼到一定份儿上,干出什么缺德事都是有可能的。无论是老村长说的含糊不清的那些故事,还是我们基于这些故事所创作的心照不宣的交流手段,本质上都发源于一片并不能算得上干净的土壤。
这么多年过来,老村民们也很少对外人讲述那些“有趣故事”背后的内涵,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对事门儿清。这些故事中的一部分甚至败坏道德、挑战普通人的三观,根本不适合被广泛地传播来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与这些话语在不同语境下的泛用,一部分老村民也开始忘记了那些话语背后真正的故事。他们开始随意地在生活中使用这些话,即便那个场合对这句话原本的涵义来说有些牵强。
在时间长河的汩汩流动中,这些话语与特殊的口音被逐渐赋予了新的涵义。我本来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如果一件事的根源是痛苦和恐惧,那我们又为何要追根溯源呢?
我又错了。
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在某一天的清晨。那天早上,穿梭于各个村庄间的邮差在递给我一个包裹的时,突然开了一个玩笑。让我震惊的是,他用的竟然是老村长那独特的方言,重复着的也是其中被老村民经常重复的那一句。
我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没让震惊出现在自己脸上。为了旁敲侧击地得到想要的答案,我谨慎地调整措辞,小心翼翼地向对方询问,“你是在哪里听到这句话的呢?”。
邮差的回答让我觉得头晕目眩:“从隔壁村口的一个小孩儿嘴里听到的。”
“最近好像很流行的样子,我也试着用了一下。毕竟要紧跟潮流嘛。”
说完,邮差跟我挥了挥手,转身骑车离去。我则动作僵硬地站在门前,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邮差刚刚所说的话。
我茫然地扛起锄头,神志不清地穿过每一块熟悉的田地。每我当经过其他村民身边时,无论他们是新村民还是旧村民,却都在用着相同的那种口音,说着那些熟悉的话。
以往如鱼得水的语境,此时却变成了一种最深切的折磨。
那一整天,我都在彷徨中渡过。
虽然我们常开老村长的玩笑,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真的想害他。
人生的阶段里,谁有没做过些错事呢?又有谁敢坦然地把一切分享给其他陌生人呢?我们喜欢老村长的坦然,尊重他的勇气,所以我们不想把这背后的故事披露出来。我想了很多办法,却没有一个能够避免小村子内的文化被大范围地传播。那天晚上,我召集了一部分老村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商量对策。
然后我发现,我又双错了。
Chapter 4.
一声不吭地迈过房子的废墟,我踩着滑落的瓦片,走向我一直耕种的那块田地。
我有点看不懂这个村子了。
那晚过后,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种组织。
他们像我所听闻过的所有神秘机构一样,利用自己的眼线和关系网,掌握村子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人在错误的场合或是用错误的方式讲述了老村长的方言,他们就会现身说法,提醒对方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从而减少这些内容的传播。
即便是这样,传播和使用这些话的人却依然变得越来越多:组织再强大、再神通广大,它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大部分时候,它只能挑选那些影响较大的人进行制裁,却对那些上跳下窜的一知半解者们毫无办法。
再到后来些的时候,这个组织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本心。他们说着老村长说过的最粗俗的话,重复着最恶劣的故事。他们冲上门去,砸碎对方的家具,毁掉对方的房子,将这个人的形象和他做过的事公示出来,让村里村外的每一个人完全地了解这件事。他们让这个村民社会性死亡,从而把他永远地从这附近的区域中驱逐出去。他们执法的范围越来越大,可他们每一次的倾巢而出,都只是将更多的东西散播出去。
那段时间,人人自危。
我依然像往常一样,每天抽烟,喝酒,恰饭,耕田。晚上的时候,偶尔也去老村长的院子里聚堆。老村长已经很老了,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静静地蜷缩在自己的摇椅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平静地看着其他村民们高谈论阔、看着他们把本属于自己的那些故事与方言不断地推陈出新。
终于有一天,老村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当我站在村头的土地上,一铲一铲地挖掘着能让老村长永远休息的区域时,心情却几乎没有波动。
或许从村子刚建立的那个时候开始,老村长和我就都预料到了这种结局吧。
我偶尔会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看比以往扩大了无数倍的村子,看看村里一脸狂躁的组织成员,看看村外的人到来时那副谨言慎行的样子。
然后,我会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挥舞手里的铲子。一铲又一铲,坚硬的铲头敲在结块的泥土上,冷硬的大地与我做着顽固的对抗。
下葬的那天,我把老村长的棺材放进墓坑里,将挖出的黄土重新添入有些拥挤的土坑。完成这一切后,我伸展了一下神曲,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村子。即便村子的泥土已经没有原来那么肥沃,而且村里还充斥着暴力与迫害,可来到这里的人却越来越多,多到以往根本不敢想象的程度。
我用事先挑选好的石头作为材料,在老村长的坟头堆了一个迷你的小院子。
我环顾四周,没有其他人在。
我从旁边的土堆里拔出铁锹,顶着清冷的月光,佝偻着腰向村子走去。
没有人知道,老村长已经死了。
或许,本就没有人会在乎。
Chapter 5.
最后的最后到来前,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村口。
这个人看起来与这个充满土气的村子格格不入。他穿着整洁的服装,脸庞和头发也都清爽干净。看到这人的打扮,我不由得压低了头顶的草帽,铺满茧子的双手也不自然地背到了身后。
那人缓缓地脱下黑手套,在村口的村民们惊讶的眼神中,他向我们展示了他同样布满茧子的双手。
那人耸了耸肩:我和你们是一类人,只不过长得白一点,打扮的好看一点。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印象,以前我还在这里生活过。
我努力地辨认了很久,最终惊讶地发现,这正是很久以前,我和老王一起嘲讽过的那个年轻人。
在间谍组织泛滥的时候,他带着对村子一知半解的知识,主动地离开了这里。现在经过了时间的打磨后,或许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看到我惊讶的眼神,他对我温和地笑了笑。
在那一瞬间,我以为他会对之前的事情不计前嫌。或许,他会有什么办法来拯救这个几乎没有任何希望的村落。
这是我犯的最后一个错误。
如今,我已行将就木。我在坚硬的板床上辗转反侧,回忆着这半年来发生的种种荒谬而不可理喻的事情:
大量的海报被派发出去、无数的游客与旅人蜂拥而至。人们坐在匆匆兴建出来的面馆里恰面,在赶工的劣质旅店与废弃民房中休息,去特意建立起来的博物馆里学习老村长的口癖、了解他的故事,去主题公园和购物广场里消费。
我坐在村头——不,现在应该叫镇口了。坐在小板凳上,我的身前倚靠着已经许久没有用过的锄头。我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饶有兴趣地讨论着老村长的故事,兴致勃勃地重复着老村长说过的话。无数人来到这里,学习了最粗浅的东西后,开心地重复着他们所摘取出来的“精华”,然后把这个发现兴奋地告诉身边的朋友。
我知道,用不了多久,老村长的那些话与那些故事就会变得人尽皆知。不,或许是会变得不再被任何一个人了解。
我干脆收起板凳,直接躺在道边的泥土上。而与这片熟悉的土地的近距离接触,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苦涩:曾经肥沃的土壤已经变得干瘪,结块的土板上遍布着丑陋的裂纹。曾经丰饶无比的黄土地,此刻却连一簇草也生不出来了。
我抬头望向村子。
在我的视线里,那些大楼、那些博物馆、那些面馆,都在快速地汲取着土地的肥力。最终,游人会散去,高楼会倒塌,可这片熟悉的土地却永远都无法再次肥沃起来。听说组织最近又去找那个人的麻烦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无言地望着这块熟悉的土地,望着大街小巷里蔓延开来的无数面馆。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很久。
像我预测的那样,一切都分崩离析:开发商将箭头指向了下一个村子,村民也大都搬走了。
我依然住在破旧的小村房里,每天抽烟,喝酒,恰饭,耕田。
偶尔,在路过老村长坟头的时候,我会带上一个破旧的瓷碗,里面装两个干瘪的馒头,工整地摆到村长的坟前。
直到最后的最后,依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老村长是从不吃面条的。
老村长最爱吃的,是白面馒头。
笔者把自己所见、所想、所闻记录下来,并最终整合成这篇荒诞不经的故事。所有故事情节与素材全部来源于最近发生的一些热点事件,所有故事几乎全部有事件对应,但希望各位在阅读过程中不要对号入座。谁没做过点荒唐事呢,不是吗?
笔者没有针对任何团体与任何圈子的主观意愿,也没有蹭热度的想法。如有冒犯,笔者这里向各位道歉。
笔者并非亚文化圈的成员,因此文章对故事的描写含大量个人感情和二次创作,请酌情品评。
笔者没有参加充电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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