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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冰与火之歌》(29)

2023-03-19香蜜香蜜沉沉烬如霜润玉 来源:百合文库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春去秋来,光阴如梭,等到蓦然停下之时,已经是天元二十万零死前一百五十二年,距离菀筠被罚禁足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
三十年光景,天烨已经长成了人类孩童六七岁的模样。他的容貌与旭凤越发地相似,浓浓的眉毛,黑亮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但他并没有旭凤孤高自傲的气性,而是平易近人、乖巧懂事,没有丝毫皇子的架势。这是他的成长环境使然,也是菀筠悉心教导的结果——既然容貌不可改变,那就让他的性格与气质和润玉尽可能地相似。在她的悉心培育、用心教导之下,天烨的才智与灵力逐渐展露,十五岁就通读六界五经,二十岁就掌握了流焰飞火术…连菀筠自己都震惊,烨儿竟如此天资超群,比起她和旭凤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已经可以想象,成年后的他会是如何冠绝六界。
她禁足期满之后就再没有离开过天界,和外界的交流除了邝露偶尔的拜访,就是让月下仙人代为转交与旭凤的书信。日子虽无起色,但至少也没有润玉的刻意为难。蛰伏三十载,他对她的厌恶、怀疑与不信任也该消散些许了。
“邝露姐姐——”还未等侍女通报,天烨就已经兴奋地冲向宫门口。
“殿下。”邝露唇角绽出一朵青莲般的微笑,一脸宠溺地看着天烨。
“邝露姐姐,你就不能多来来弋兰宫吗?烨儿好想你啊。”天烨撒着娇甜甜道。
邝露捂着嘴唇轻笑:“你看,姐姐这不是来看你了吗。”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包装递给了天烨:“今天不是殿下三十一岁的生日吗。这包松子糕是我前些日子下凡处理事务的时候买的,酥滑香软、入口即化,就当是给殿下的礼物了。”
“人界的食物吗?”天烨惊喜地瞪大了眼,“我一直想尝尝凡界的食物,可是娘一直不允许我离开天界。姐姐,太谢谢你了。”他把松子糕塞到袖中,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精美的云母步摇,那步摇镶着两条玉珠串,并着六对小巧的水晶流珠,虽然材质并不名贵,但是做工精巧,格外有一种清雅之美。他拿着步摇,抿着嘴羞涩道:“这个首饰是我花了十五年灵力从一个侍女手里换来的,我觉得很漂亮。姐姐,你可喜欢?”
邝露没想到天烨也给她准备了礼物,顿时脸涨得通红,不由地窘道:“殿…殿下,这种东西,你应该送给你娘才对。”
天烨不以为然:“我买了两个啊。一个给了我娘,另一个给你。”他举着步摇,墨色的瞳孔透着无比的诚挚:“姐姐,难道你觉得不好看吗?”
邝露窘迫的神态中带了一丝淡淡的娇羞,她急忙道:“好看,好看,我收下就是了。”
她正要伸手,天烨突然道:“我要亲自给姐姐戴上。”
“殿…殿下…这…”邝露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看着天烨纯挚闪亮的眼珠,还是不忍,只能蹲下身,任由天烨用那双稚嫩的小手十分不熟练地把步摇插到了她的发髻上。
菀筠在一旁地观望着这一切,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正如她所预料的,天烨对邝露的感情与日俱增。一方面是因为邝露美貌出众,远胜于那些侍女,但更重要的是她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天烨几次。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点就算在小孩子身上也适用。
“见过菀嫔。”戴好步摇,邝露一脸不好意思地前来向菀筠问候。
“见过仙子。”菀筠礼貌地回应道。
天烨搓着手,有些不安地问道:“娘,我送了邝露姐姐和你一样的头饰,你不会介意吧。”
菀筠笑着摇头:“怎么会呢,姐姐对你那么好,你就应该礼尚往来啊。”
天烨松了口气,对着邝露笑得愈发花痴。
“雀珠,带殿下去复习功课。”菀筠唤道。
待天烨离开后,她上前挽住邝露的胳膊,带着她走向内殿:“难为仙子一直记得烨儿的生辰,菀筠感激不尽。”
“菀嫔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邝露不以为然。
菀筠递上茶水,似是不经意地说道:“仙子,你不觉得烨儿越来越喜欢你了吗?”
邝露含笑望着菀筠道:“殿下也见不到几个外人,我多关照他一下,他难免对我有几分好感。”
“是吗?”菀筠的声音柔婉得如春日枝上呖呖婉转的百灵,“我觉得他对你可能不只是几分好感那么简单。当然,他现在还太小了,说这些的确言之过早。”
邝露拿茶水的手颤抖了一下:“菀嫔,你在些什么?我听不懂…”
菀筠捋了一下头发,慢悠悠道:“其实仙子你也没比烨儿大很多,如果他长大后依然喜欢你,而你又不嫌弃他庶出的身份,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了。”
邝露重重地把茶杯掷到桌上,面如冷霜:“菀嫔,殿下才多大年龄,你居然就在想这些东西?”
“仙子莫急,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菀筠摆了摆手缓缓道。
邝露神色不屑,冷冷地瞥过她:“你不会是怕我成为天帝妃子与你争宠,想用这种方法除掉我吧。”
菀筠微微一笑,语气和缓道:“天帝对你无情,我何必要对你下手。再说了,没有你,也有千千万万的女子想爬上他的床,我难道都拦得住吗?”
邝露皱起眉头,不解道:“那你…你为什么要…要撮合…”
“你如此美丽聪慧,我实在不忍心你的青春与感情都浪费在一个不会回报你的人身上。”菀筠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希望烨儿能有一个强大的后盾保护他支持他。而放眼天界,又有谁的身份比权臣太巳之女上元仙子更高贵呢?”
片刻的沉默后,邝露垂下眼眸,声音细柔地嗫嚅道:“可是我…我对殿下,就是当作我的孩子、我的弟弟来宠的,完全没有过别的想法啊…”
“我知道,”菀筠徐徐道,“距离烨儿开始懂得男女之情少说也有四五百年时间,我会观察的。如果随着他的长大,你们之间的感觉慢慢变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没有,我也不会强求。毕竟乱点鸳鸯谱造成的惨剧,你我也都见识过了。”
邝露拨弄着水葱似白皙娇嫩的手指,内心陷入了挣扎——一百五十多年来,她的眼里心里除了润玉再无其他。明知这段感情注定有始无终,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深深沦陷。但是现在,有人向她抛出了橄榄枝,把她引向另一条道路,一条可能通向光明未来,也可能通向地狱深渊的未知道路…
菀筠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冷不丁地问道:“陛下最近怎么样了?”
“嗯?”邝露惊了一下,菀筠居然询问起润玉,可真是出乎意料,“他啊,一直老样子,每日卯时上朝,午时退朝,然后在寝宫批奏折、处理政事。得空的时候,经常对着锦觅或是他母亲的画像发呆。”
“倒是个勤政、痴情又孝顺的好天帝,”菀筠嘴角撇了撇,“那他会问起烨儿吗?”
邝露点点头:“会的。虽然次数不多,但他会问起殿下的起居和学业。”
菀筠挑了挑眉头:“难得,他居然还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儿子。”她顿了一会儿,又问道:“他现在…还会去虹桥湖水静坐吗?”
邝露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沉默的时间够久了,”菀筠眼波清澈,眉目濯濯,“也是时候该走出舒适区了。”
一连十五天,菀筠每日夜晚都来到栖梧宫外的虹桥尽头。这里一片寂静无声,唯有一片墨绿的茂密森立裹挟着一汪清澈的湖水,皎洁柔和的月光撒在湖水上,波光粼粼。她现在的举动无论在旁人还是在她自己看来,无疑就是两个字——争宠。这让她忍不住地反感恶心,为了生存她对润玉卑躬屈膝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处心积虑地博取他的好感。荼姚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但是她没有选择,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必须要走下去。
她坐在岸上,双腿浸入水中,不一会儿,华美绝伦的青色龙尾显露出来,嵌着金丝的鳞片在月华下闪着光芒,美不胜收。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显露过真身了,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是青龙。她端详着自己美丽的龙尾,一手托着脑袋,静谧安详的环境令人昏昏欲睡,很快她便香甜入梦。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儿?”
菀筠猛地惊醒,水中摇曳的大龙尾一下子化回两条腿。她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连忙跪在地上恭敬道:“参见陛下。”
润玉扫过她朴素得与侍女无异的服饰,冷冷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菀筠的手轻轻一抖,回应道:“回陛下,天烨睡下后,奴婢闲来无事,就四处逛逛,见此处景致优美,便歇息片刻。”她是绝不会把邝露供出来的,要是润玉知道她在算计利用他身边的人,那她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是吗?”润玉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那你居然和本座寻到了一个地方,还真是巧了。”
菀筠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不卑不亢道:“陛下,天色已晚,奴婢在外闲逛的时候也够久了,得回去照顾烨儿了。奴婢先行告退。”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慢着,”润玉突然说道,“陪本座聊一会儿再走吧。”
菀筠微微抬头,脸上温顺地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淡淡道:“是。”
两人默默地坐在岸边,隔着数尺的距离。这已经是他们过去三十年来靠得最近的一次了。之前他们的见面仅限于重大节日的宴席,但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帝,而她与天烨是屈居尾座的妃妾庶子,相隔的距离远得连面庞都无法看清。很快,润玉就显出了他银白珠光的应龙之尾。菀筠绞着手指,低头发呆。
“你怎么不显露真身?”就这样尴尬地沉默了半晌后,润玉开口问道。
龙尾只有在身体放松、心情愉悦的情况下才会显现,让她对着润玉露尾巴可真是难为她了。但是菀筠如何敢说出实情,只能低头道:“奴婢…不想惹陛下不开心…毕竟奴婢第一次在你面前显露真身的经历,并不是很美好…”
润玉闻言戏谑地笑了出来:“是啊,本座记得清清楚楚呢,那日在飞鸾殿,我是如何识破了你的伪装,而你又是如何击败我与隐雀。没想到现在,你我竟成了帝妃,还拥有一个儿子。想来没有哪一朝的帝妃会有我们这样的经历,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菀筠“噗嗤”一笑:“那陛下可要奴婢写一个罪己诏,为曾经袭击天帝忏悔?”
润玉轻叹一口气,用手划过湖面,幻化出几条水做的锦鲤:“菀嫔,和本座讲一下你曾经的经历吧。”
菀筠愣了一愣,转头看向他:“陛下,居然对奴婢的过去感兴趣吗?”
“不只是本座,全天界的人都对你很好奇,你可以算是天界最神秘的人了。”润玉漫不经心道,“你既是本座的妃嫔,又是本座长子的生母,本座对你的往事全无了解,也说不过去吧。”
菀筠心中暗喜,润玉愿意倾听她的诉说,这表明他已经对她慢慢放下戒心了。她吞咽了一口,开始将她的过往娓娓道来。从她的出生,到她在魔界墨冰台的经历,再到她冒充穗禾、复活旭凤、助他成为魔尊…一切的一切,全都一吐为快。她从没想到自己会对润玉说那么多的话,大半个时辰的诉说浓缩了她四千多年的血泪,也隐藏着她见不得光的禁忌与秘密。
她停了下来。润玉仿佛听得痴了,有些回不过神来,愣了片刻方道:“还真是丰富的人生履历。没想到你我倒算是同道中人了——明明是尊贵的龙却要掩饰真身,有高贵的血统却寄人篱下、受尽白眼。”
菀筠闭上眼睛,重重叹了一口:“不知听过奴婢的经历,能不能让陛下心里好受一些。”
润玉蹙眉:“你这是何意?”
菀筠垂眉,浅浅道:“奴婢知道,陛下在我母亲手里吃尽了苦头。如今听到仇人的女儿也有着和你一样悲惨的童年,不知陛下心里能否平衡些许?”
润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有些讪讪,不悦道:“你这话是在责怪本座是斤斤计较还迁怒他人之辈吗?”
难道不是吗?菀筠心里不屑,面上却是温柔如芙蕖新开:“无妨,陛下就算是偷偷庆幸,奴婢也不会有怨言。有那样一个母亲,奴婢自当该为她赎罪。”
润玉被她的言语震惊,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不施铅华却摄人心魄的脸庞:“你…你不甘心吗?曾经的天界长公主,鸟族族长,墨冰台首领,如今屈居嫔位,无人问津。”
菀筠的嘴角微微抽动,她自嘲般地叹道:“不甘心,我就能反抗吗?你是天帝,现在与你作对,不过是以卵击石。但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抛下魔界的荣华富贵来天界,因为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走我的老路。他可以不受重视,无权无势,但他不能承受‘杂种’的骂名。”
天色在东方遥远的天际露出一色浅浅的鱼肚白,而其余的辽阔天幕依然是乌沉沉的一片。月华消散,只余不远处栖梧宫的琉璃灯,散发晕黄灯光,幽幽洒落。菀筠起身站到岸上,恭敬地福身道:“陛下,奴婢真的该走了。”
润玉也把龙尾化回人腿,站起了身:“是啊,不知不觉,天都快亮了。本座也该回去准备一下上朝了。”
菀筠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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