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那个罪孽深重的男人（8）

待在内部医院里的芥川分明的清楚自己没有事，这点他相信中也知道，可他还是强行押着芥川来到了这里。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令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逃离。
芥川十分讨厌这种接近死亡的气息。
他们占了一间空的病房，遣退了来帮忙的护士后，中也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个医药箱，掰开芥川攥得血肉模糊的手掌开始上药缠绷带。
看到自己手上和太宰同款的绷带打结手法，芥川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特别想哭。
太宰先生可是连中也前辈都抛下了，区区一个他又算什么？
“芥川？”帮芥川将手上的伤打理好，中也扯了段绷带挽起袖子开始擦拭手臂上的伤口。在期间内的芥川一直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啥。
“……中原前辈，Boss这次的意思是——”
不要怪芥川不懂，在此之前他只是干部名下的一个分队长，这种不能明说只能意会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按兵不动，这几天我们都不会接到任务了，老实待着接受调查吧。”港口黑手党内部戒律森严，即使他是干部，该进行的步骤也一样不少，倒不如说就是干部所以才会更加严格。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被怂恿着炸了我的车，不过也因为这件事，我的嫌疑至少被洗清了一半。”中也并不清楚动手的暗线是谁，但炸车的主谋简直一目了然。除了太宰谁会知道那款陌生的新车会是他的。被迫洗清嫌疑的感觉真的差劲透了。
用过的绷带被丢进垃圾桶，中也看着已经变得光滑的手臂将袖子拉了上去。
“——Boss这次的意思，大致是把太宰叛逃的消息尽量压下去，应该是和某些方面的势力做了交换。嘛，这也符合太宰的风格，那家伙不会做自己没把握的事。”用外界的事情去威胁首领，甚至是整个港口组织，这点是他中原中也无法原谅的。
像是打开了发泄口一样，中也絮絮叨叨地对他说了很多，有些是抱怨，有些是提醒。芥川是跟在太宰身边呆的最久的部下，他会受到的审查肯定比一般的要多，听着中也给他数着几天后会用到的注意事项，芥川莫名想到了在路边对自己贪玩的孩子不断叮嘱的阿姨们。
“……”诡异的既视感，明明只大了他两岁。中原干部实在很有前辈的气场呢……
“喂，芥川，你在听吗？”
已经把东西收拾好的中也伸手在芥川眼前晃了两下，引来芥川疑惑的目光。
“……你这家伙，走没走神在脸上一目了然呢。”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也太好懂了吧？中也停顿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他不好意思说出“太宰那家伙没教你吗”这种刺激心脏的话。他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
“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被带到这间病房吗？”
“……不知道。”
说来芥川也挺奇怪，森鸥外只说了让中原前辈带他来医院，但并没有明说要来医院做什么。
难道说——这间病房有什么特殊的吗？
中也顺着芥川的意思指了指床位，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回收的登记表挂在床头，姓名的那一栏明确地写着“织田作之助”几个字。
在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中也对太宰叛逃的直接因素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是他？！芥川想着。
“织田作之助，位于组织最底层的基层成员，前身是职业杀手，异能力‘天衣无缝’，和之前消灭的外来势力首领相同。”
具有相同的能力，作为战力Boss不可能放过这点。芥川翻过一页，看到上面“已死亡”的标签没有太多意外。
这人八成已经折损在剿灭外来势力的中途。
“他是太宰在港口黑手党唯一的朋友。”至于坂口安吾？已经确认是政府方派出间谍的他，所做的行为没有任何情面可言。
“……”这我知道。但是那又怎样？
芥川的表情明摆着一脸疑惑。
啧，这小鬼根本没懂嘛。
像是想到了什么，中也推了下帽子，突然发问。
“话说回来……芥川你，有交过朋友吗？”
“……没有。”
“……”难怪没法理解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毕竟友情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甚至会凌驾于恋情之上啊——”中也只是想做个简单的比喻，但他过于直白的表达方式已经让想歪的芥川在脑子里绕了好几个弯。
‘中原前辈，难道早知道自己也比不过那个连人都不敢杀的基层人员么？’
中也奇怪的发现芥川的眼神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后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虽然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说下去。
“硬要说的话，太宰对织田的友情，已经达到了知己的地步——啊，我想你也不明白知己是啥意思。打个比方，就是织田说‘今天天气不好不适宜自杀’，太宰就会乖乖待着一整天都不跳河——大概这种程度吧？”
唔，真是糟糕透顶的解释，他实在不擅长这些啊，中也烦躁地抓着头。这种表达水准也不知道芥川听不听得懂。
只见芥川神奇地点了点头，还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
咦，等等，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总之就是我们，包括整个港口黑手党，对太宰先生来说都不如他一个人来得重要，是这样吧？”连恋人都比不上吗？芥川的心底空落落的，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他不知道织田身上到底有哪里能被太宰重视至此，但他觉得在中也面前，自己反倒没有资格生气。
他只是个被遗忘的普通部下，对于太宰先生的离开，最伤心的应该是恋人（大雾）才对。
自己反倒被需要安慰的人做解释，还真是差劲。
中原前辈能表现的那么冷静，果然是因为有我这个后辈在吧？
毕竟是不能拥有弱点的干部啊。
“emmm…你要这么归纳也没错——”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表述里并没有出错。中也挠了挠脸颊，意外地发现指甲里沾了些血痂的碎片。
嗯？
“芥川，我脸上这里有什么东西吗？”他刚才没往脸上沾血啊。
“刚才爆炸的时候好像被划伤…………咦，伤口没有了？”芥川明明记得自己有看见血从脸颊上流下来，可是中也的脸上除了一点血渍外什么都没有。
“抱歉，我看错了。”
“嘛，算啦。”中也愣了一下，放下了手里正在擦拭的纸巾。
芥川没有看错，只是这一点是只有干部才能知道的秘密。
他还没有资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