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军团的覆灭

周围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我粗略检查了一下尸体，阵亡的同胞们似乎连任何紧急措施都没来得及启动，伤口皆为贯穿伤，大小相似，似乎出自一人之手，而尸体倒下的方位呈中心散开，连阵型都没来得及排开。
我自问在多兰古雷格军队中实力排行前列，与认识的好手也都曾较量过，可是，没有人能做到一人团灭一个龙血骑士大队的恐怖战绩。
这也许意味着污秽圣女在本国的中心圣堂加持下的力量已经接近神明。
但是，牺牲已经如此巨大，反而不容许我再退缩，龙血军团先锋部队毫无价值的败退也许会导致国王的计划彻底失败。
我一无反顾的走上阶梯，抽出龙血大剑，以左手拨开笼罩着圣堂大门的浓雾，堂堂正正的步入。
映入眼帘的是高达竖十丈的龙之圣壁，烛火摇戈，而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直到这时我才发觉不对劲的地方究竟出自何处。
在整个萨尔瓦传荡着的悠扬的安魂曲早已停止，若是情报无错，“污秽之歌”的作用在于苏醒古龙的同时逐渐控制古龙的精神，让古龙为萨尔瓦方战斗。
而本应执行仪式的污秽圣女，现在整个身子正被一杆银白色的圣枪钉在圣壁上，长裙被乌血染黑，只剩胸口微微起伏，伫立在她之前的，则是许久不见的龙血一队队长---约亚。
他感受到了浓雾的波动，看向我，被封闭的狮子头盔看不出想法。
一直以来，“屠龙者”约亚都扮演着一个良好的杀戮工具，从不与士兵打交道，哪怕是龙血一队也仅仅是辅助他的作用。
他走向我，头一遭的朝我发问了：
“骑士，你是叫做埃德勒....来自于古龙院，对吧?你知道这女人的底细吗？普通人类可没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
我走近挂在墙上的污秽圣女，眯着眼，以观察标本的口气说道：
“嗯，如果没看错的话，皮下流动的是人性之脓，来自于深渊的生物。”
”那么，该如何解决呢？“
”只要以元素燃烧的火焰封住住她体内人性的流动，对于她来说就是死亡了。“
说罢，我取出每名龙血骑士都会配备的”第二生命“------一瓶高纯度的女神祝福打开瓶盖，泼向圣女，对于我们的疗伤圣药在她身上反而起到了反作用，伴随着白烟发出滋滋声响，有如强酸一样腐蚀她的身躯。
如今也不是折磨敌寇之时了，我毫无感情的扔出火折，加剧了反应，过了一会，墙上便只剩一件光洁如新的白色长裙。
而失去圣女之后，尘封已久的龙之圣壁也缓缓开启。
龙血一队的目标为斩首，阻止敌方苏醒巨龙，而二队的目标为阻止灵魂形态卫兵与暴龙的无限复活，现在目标都已完成，只要等后续的多兰古雷格军队进入，找到王冠，再将沉睡的古龙运走即可返程了。
”约亚，虽然伤亡惨重，但二队和一队同时完成了任务，我们二人就离开此地。回上方等待援军吧。“
“不，还剩一件事。”约亚叹息道。
我向后仰去，躲开那一道在意料之中的剑光。
“果然是为对龙作战而生的骑士，攻击方向偏向于封死飞行路线已经成为了你的本能，是什么，能让一位骑士抛弃了礼节和荣耀对他的战友偷袭?”
我没有气急败坏，反而觉得这一剑来的有点晚。
死亡的龙血骑士们早已让我极有提防己方人的偷袭，而实在太过明显毫不掩饰的枪类贯穿伤反而才是我没有直接对约亚进行攻击的原因。
“永生。”
我紧盯着约亚，他的语气毫不似作假。
“无聊，难道你相信沐浴或者饮下古龙的血液就能让人类增长寿命？基因层面不是通过消化道或者结缔组织就能改变的。”
约亚将圣枪拔出圣壁，劲风吹拂。
“不，若是字面上的永生确实无趣，但若是孩童们传阅着我的故事，圣女们仰颂着我创造的奇迹，那么，我的确将以另一种方式永垂不朽。”
”原来是为了名誉，那么你已经做到了，打入圣壁内部的功绩你占头筹，为何还要杀戮同胞。“
约亚摇摇头：
”不，有故事是这样说的：三位伟大的骑士，立下誓言共同击杀了伟大的古龙。而详读过奇迹的王盾大人，也能在战前通过朗诵奇迹来增幅己方的力量与防御。”
“而我很好奇，如果是一位龙血骑士，在圣壁的恶劣环境下，孤军奋战，然后独自击杀不朽巨龙，那么他的传说所形成的奇迹，又该多么强大呢？”
我嗤之以鼻。
“你疯了，奇迹的构成完全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约亚。”
的确，奇迹的第一首要条件，在于完成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件，比如“猎杀古龙”，或是“以身躯硬抗结晶枪”。
但是，完成奇迹需要详细的过程，也需要旁人的见证，如果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是无法使人信仰的。
“也许我的尝试是错的，但总比毫无作为的古龙院要好，你们空守着古老神代遗留的知识，却宁愿将它们带进坟墓中也不进行共享，和这亡国的萨尔瓦又有何区别？”
我听闻这话一阵气愤.......龙学院早已支离破碎，但一直在进行各项研究，其最新的构想就是将人类获得古龙的适应能力，但大部分染色体与古龙相同的生物还可不可以称作人类又引起了道德上的争议。
目前大贤者安迪尔实用在军队上的改造技术都出于龙学院，这些内情作为约亚一个外行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眼前不由得我多想，约亚并不是一个可以让我开小差的对手。
只见他单手将圣枪负至臂后，单腿屈膝。
只是一瞬，他便在原地失去踪影，不过若是如此简单规律的突刺，想要躲开未必需要目视。
我以起手式预测他的突刺方向，将身体一侧，呼啸的风声过后，一个黄金的身影从我眼前闪过，我紧随而去，约亚以单手抓地，手甲与地面摩擦出火花，待我离近之后，他已从能被背刺的破绽恢复，使出一式回马枪朝我刺来。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则一寸险，长枪只有枪尖算攻击有效区，在近身时更为吃亏，我持剑架住向我突刺的圣枪，双臂下压，他则如我所料一般，快速一抽。
看似力道完全使空对于大剑来说是死局一般的场面，但我却松开左手，反握大剑，旋身向前一劈。
约亚没料到我的举动，只能将圣枪横挡在胸前硬吃一记，但未等他恢复硬直，随后便是我蓄谋已久的一记直戳，约亚想再拨开，但龙血大剑已完全变为巨象戟，被直接命中的约亚像根稻草一样飞了出去。
"里技，舍身剑，离刃。"
我强压着肿胀的手臂，摆回正统的大剑架势。
“你现在放弃那可笑的主意还来得及，约亚，不管你战功如何，屠龙的枪法是用不到人身上的。”
墙边的碎石被震开，鲜血淋漓但依然身躯挺拔的约亚从中出现，一身黄金铠甲已经支离破碎，唯有圣枪银白如昔。
“这招有意思，只可惜，剑速太快，冲击力太大，反而削弱了杀伤能力。”
约亚完全无视了我的提议。其实他说的没错，我本想以剑招快速证明实力上的差距以让约亚打消与我为敌的念头，但他决意已明，强行使用里技的我反而处在了劣势。
约亚饮下一瓶女神的祝福，低头看向圣枪，开始默念我听不见的词汇，仅仅数秒后，圣枪与他整个人的身上便散发出洁白而又耀眼的光芒。
他饱含深意地说道：
”没错啊，我就是那屠龙的英雄。“
他未摆出攻击的驾驶，但强大的枪压已使得我不敢做出任何动作，似乎每一寸土地都在他的攻击范围内。
上一次感受如此大的压力，还是在面临统治北方雪国弗罗扎----埃斯洛耶斯之主的”白王剑“时，那喷薄的灵魂形成的剑气洪流。
形成此等规模的灵魂洪流，并不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不可直视的耀眼光芒中传来了约亚的声音：
”埃德勒，请牺牲自己，完成这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奇迹吧！“
双眼被白芒充斥，我只能将剑拄在地上以免自己被吹飞，待我几乎放弃防御的想法时，耳边却以震耳欲聋的龙吼代替，那是，强大的古龙受到重创，垂死的声音。
约亚并没有向我攻击，而是借着放出灵魂使出了最强大的力量，进入圣壁，刺穿了龙鳞，刺穿了正在沉睡着的古龙的心脏。
整个萨尔瓦以古龙为核心的净化循环被打破，积累在古龙内的毒素喷涌而出，吞噬了约亚，淹没了都城，淹没了这个充斥着龙血骑士与圣壁守卫们尸体的战场。
一切纷争，都被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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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多兰古雷格的都城，国王十字内，渴望之王范迪拉克一脸沉重的阅读前往萨尔瓦的接收部队传来的悲告：
”接收部队报告：龙血军团仅剩龙血骑士二队队长埃德勒有生命讯号，沉眠之王的冠冕应与其同处一处，皆被深达数百米带有腐蚀性的毒液覆盖，无法回收。“
后来，便开始流传一个这样的故事，一位骑士独自击败了萨尔瓦的古龙，但贪于古龙之力，沐浴龙血获得了不朽，却放弃了应有的任务，背叛了他的国家。
而许多年后，在这寂静永眠的深夜里，在这黯淡污秽的荣光下，毒血渐渐干涸，仅剩的那位龙血骑士撑着已然黯淡的圣枪，从巨龙的尸骸中站起，她的双眼内燃烧着，如磷火一般的古龙之瞳。
约亚的奇迹，或多或少地，在她身上起了一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