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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圆桌领域——卡美洛 第八章

2023-03-19fgo神圣圆桌领域第六特异点 来源:百合文库
眼前是纯白的一片。
雷光在这一瞬炙烤着所有对手的灵魂。
耳边是空荡荡的,就连弓矢的奔跃,刀刃的狂舞……什么都听不见。
无从躲避,无法抵御。
此之谓“天网”。
童子切安纲
兰斯洛特的盔甲上显现出蛛网般的裂痕,身上正升起雷击后的袅袅白烟,甲胄原本的洁白也被雷击的漆黑所取代,灵核已经支离破碎,眼神涣散。
源赖光手中的蜘蛛切断成两截,她用手遮掩着自己的胸口,不然长到肋下的伤痕会一览无余。湖光的斩击摧毁了古刀和这副临时的身躯。秘杀者坚硬的表情逐渐崩溃,露出恬淡温和的笑容。作为增援之一,如此战绩已是可圈可点。
她的宝具已经对圆桌骑士们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而由于恐怖的伤势和魔力的透支,不得不撤出特异点。
“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个帅小伙,”源赖光把断刀丢在地上,双手抱胸,“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在迦勒底相遇。”
“说实话,如果这世上桂妮薇儿小姐排第一,您排第二。”
“真是过奖了,谢谢。”
兰斯洛特扯下自己有些破烂的披风让源赖光系在胸前,鲜血很快把披风的边缘染成猩红,生出一股壮烈。
“差不多了,兰斯洛特,我们有缘再会。”话中透出来自东方的英气。
“这世上的流转变化,谁能说的准呢。”他理理头发,“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效忠于王吧。”
他们化成金色的粒子,唯一存在过的证据是地上仿佛用熔岩和烈焰犁过的痕迹。
“神之鞭”一行人依次击退了高文,阿格规文和特里斯坦,得益于源赖光宝具的协助,击溃已经受重伤的骑士们算是一件易事。
特里斯坦在最后时刻睁开眼说道:“攻击已倒地之人……有悖于骑士的原则……”
率直的少女毫不理会他的话,军神之剑把他的盔甲和心脏捣碎,鲜血沿着剑锋流淌。
“风暴之王”感叹:“这个蠢蛋,你看她像骑士吗?”
阿尔托莉雅拾起圣剑收入鞘中,试探了一下正门的厚度,虽然防御的魔力屏障已经被复合大神殿彻底粉碎,但如此厚重的防卫硬件在此,圣都依旧难以进入。
“太重了,得考虑用宝具破门。你们的魔力储备还够吧?”
“啧,为什么不用你的宝具?要知道我们的魔力可也是有限的,被调来干这种差事……”
“背地里一定很爽对不对?反正都一样,别耽误时间!”阿尔托莉雅推搡催促着旁边手提黑枪的风暴之王。
对话风格的转变是从他们发现狮子王消失在城楼上开始的。
“耽误什么时间啊?是想早点完成任务回迦勒底找那个傻逼英雄王了吧?”
“喂!你胸大了不起啊?”骑士王气急败坏。
风暴之王露出滑稽的笑容:“这也是一种固有要素,你也看得到是吧?嗯?”
“没办法,这是持有圣剑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啊!哈哈哈哈哈!”她戳戳骑士王的胸,放肆地大笑。
阿尔托莉雅面对这么明目张胆的嘲笑简直束手无策,对方由于灵基的种种变动,和本体可谓是千差万别,同时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时“神之鞭”走近正门,推开要吵起来的两人:“让开我来。”
她试探了一下,随后抡起重剑开始狂风暴雨般的轰击,那把坚固异常的剑在金石铸造的门扉上裂开道道纹路,第二波攻势剑身前段延伸出几米长一段,柔软而坚不可摧,她甩起这条彩色的长鞭,在门上抽出百来道裂缝,最后一脚蹬在门上,可令一人通行的空间就此出现。
军神之剑
“走吧。”重剑的光芒暗淡下来,烟尘飞舞。
并不是因为哪里需要自己,放任狮子王不管的话,到时便不只是整个沙漠,人类史都有可能崩坏在这个节点上。与其追悔莫及,不如让自己成为这部英雄集结的史诗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同迈入天堂,平和、肃穆的气氛,将众人包围在这里,这里是一个完全无声的领域,他们不由得放轻脚步,穿行在洁白的建筑群中。越靠近中心高塔的房屋也越高耸宏伟,从外形上看应该是用于辅助高塔工作。最内圈数座塔楼甚至为提高指令的效率相互间修筑了过道,如今这里已成为一座寂静的死城。
狮子王毫无疑问连带着各位圆桌骑士一直驻扎在这里,同时也是诸多骑士的总基地。
可是之前那么多次圣拔选出的人类都被安置在哪里?如果是被用来作什么邪恶用途的话……
风声!弓弦的振动!两堵墙壁夹缝间射出一支精钢箭矢,不偏不倚地贯穿了风暴之王的左臂,痛得她登时便咬紧牙关骂道:“娘的,谁让骑士用钢箭作战的?疼死啦!”
几个转角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回应:“助狮子王大人的武威!”
骑士王当机立断,指了指旁边的墙壁:“阿提拉,开路。”他们在一声巨向过后成功进入房屋,阿瓦隆的恢复领域展开,让伤口那根箭矢被拔出后迅速进行修补。“敌暗我明……不要落单,都帮忙盯着点……准备战斗!”
仅存的肃正骑士们大多曾为特里斯坦指挥的重装骑士团成员,各类超规模的武器饥渴了许久。
领军们已经倒下了,这群时代的遗孤们仍然遵照王的指令继续在这座城市中作战,巷战和伏击本不是浑身雪亮的骑士们擅长的进攻方式。相对来说,军团规模的冲锋,正面战场突击才更为适合他们。不过现在看来如此排布其实也算合理,毕竟驻军至少对这伙人造成了有效杀伤……即使只有那支钢箭。肃正骑士实在倒霉,遇上一群决战前夕需要最后热身的暴徒。
提着长矛的骑士奔跑前往支援地点,一柄漆黑的骑枪突然从墙的另一面捅穿过来扎入他的胸腔,他在骑枪拔出后痛苦地倒地翻滚,同样黑色的人形随即破墙而来,取走了这条性命。
“是……谁……?”他最后问出这个问题。
“骑士王!”不耐烦的回答,伴随着远去的脚步声。
反复数次后,骑士们的临时指挥官,高文的那位警卫队长终于下达了避开墙边的临时命令,可这正中奥兹曼迪斯的下怀,太阳射线把整条道路都化为火海。高热割裂了战场,渗透着法老的无上威能,有幸逃脱的人都看到一个身着白披风,衣饰奢华的棕发男子随意地挥舞着神杖,背后燃起他无处释放的愤怒,阻挡在前方的不幸者则在耀眼的光芒中化成灰烬。
指挥官发现可供他调遣的武装力量越来越少了。
阿提拉发现身旁的楼内潜伏着弓箭手时,第一反应是不离开也不是上楼讨伐,弓箭手只感觉底端传来异样的震动,还没来得及跑下去,整栋楼就连带几座临近的房屋倾斜坍塌了,他的骑士生涯就在不明不白中结束。
匈奴的铁骑从来都是毁灭,破坏的象征,更何况是有之称“上帝之鞭”的匈奴王阿提拉,在远征欧洲的途中焚毁城市都算是家常便饭,推倒几栋楼根本无足挂齿,这是纯粹的力量,碾压对手直至尘埃。
阿尔托莉雅的作战风格则严谨认真得多,倒在那柄剑下可比上述几种死法明显更合理。圣剑如风车般旋转,没有一人冲破这道防线。
“长官,我方的全部武装已经消耗殆尽!无人生还!”最后一名斥候作了战斗汇报。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紧张:“那你呢?你难道不是受我管控的武装么?”
斥候噎住了,长官居然在这种时刻还有心情玩文字游戏,令人无话可说。
“辛苦了,敌方的伤亡情况如何?”“这个……”
“无人伤亡,他们一拥而上时差点就伤到我了。”
“就这种程度还想触碰到余的玉体?”
“若对上的不是我们,兴许有几分胜算。”
“太弱了,这样的力量,我决不容忍……”
指挥官怕是要溺死在汹涌的霸气中,而他如激流中的磐石不为所动,还拧开酒罐畅饮起来。
他意兴已尽,擦着嘴转过身来……并没有转身,端坐在指挥席上,不动如山。
“狮子王大人就在城市中央的高塔顶端,连接着那座金字塔。”
“……谢谢。”
一行人聊着天远去,指挥官和他最后的斥候待在原地,斥候的两腿已经不住地打战,而指挥官从座上站起,把罐中剩下的酒全部洒在地上,醇厚的香气弥漫开来。
“高文,我能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
圣都的白色建筑风格像是不断生长的霉斑,在围墙内肆意生长,砸向中心高塔的神殿整个表面都已经变成了同样的白色,更可怕的是内部也开如相互合并,融为一体,在这个巨大领域范围内,无人能拥有比狮子王更高的控制权,大神殿正在渐渐死去,它内部结构按部就班地迎合着来自圣都核心意志而变动位置,其灵魂都被吞噬,“奥兹曼迪斯的宝具”这一特性在最后将被抹去,为圣都的一部分。
这道程序一旦完成,法老与自己神殿的联系将被完全切断,也他也再无任何关系,也无法再次进行召唤。
但此时也多亏合并正在进行,不然一行人如何到达顶部都是问题,但须在整座神殿完全被同化前击倒狮子王。拖得越久,狮子王对自己这片“新领土”的支配程度就将直线上升,结合英灵在自己生前掌控的领域会获得强化这条铁律,后果可想而知。
阿尔托莉雅等人正处在中心高塔的底端,这座建筑虽未达到“高耸入云”这一级别,站在塔顶的神殿平台上应该足以俯瞰这座都城,只有高塔本体时还无法显现这样的景像。
站在如此高的地方,会感觉到什么?天地的广阔和自己的渺小?世事的变化无常,生命的短暂易逝?
不对吧?怎么会是深奥飘渺的事情呢?
能站上去,应该先感到自己处在权力的巅峰啊!从那上面一动杀意,地上的东西会像索多玛和蛾莫拉那样毁灭吧,无需多虑,那怕旨意是错的也无所谓。
在世界的尽头一般,继续前进只会迷失在无限的虚空中。
“并非我一个人所做的。
而是集合了圆桌们的力量才能够完成的。”
穿越了半座城市,此时已是下午,太阳高悬在天空发散着明艳的光焰。四周陷入绝对的寂静,仿佛处在死亡的泥沼中,可以确定最后的士兵都在突进的战斗中解决了,连活物也没有,甚至飞鸟都不曾经过城市的上空。
古怪,无声的惊恐。人类待久了会发疯。
未知的动力把四位英灵抬升得越来越高,这台升降机处在高塔室内中心位置,形似迦勒底的电梯,占地十余平方米,前后双开门设计。两旁钢铁墙壁上排布着数十个带有文字注解的按钮。
“……序号七,伤员疗养区……”
“……序号二十四,圆桌议会厅……”
“……序号四十三,独立办公厅……”
风景之王的手指僵在半空中无从落下,直到升降机门缓缓合上,她才挠着头说道:“那个……有谁知道该按哪个吗?这儿按钮也太多了。”
阿提拉给出了直截了当的回答:“按楼层最高的。”
这个提议获得一致赞同,她于是开始搜索排列在末尾的那一个。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哎?这里怎么……”
列表末端,有几个明显新铸造出的按钮赫然在目,数字用金粉涂抹:“序号五十三,大神殿上半层”,“序号五十四,大神殿下半层”。
最后一个按钮:“序号五十五,无天无地之间”。
升降机平稳上升,底板不怀好意地顶着他们前往决战场地,几个人站在里面,不时碰到楼层按钮,把一些奇怪的东西放进来。序号三十三的“野兽收集室”横行身长数米的巨蜥和翼展两米的猛禽,序号五十的“奥术研究所”中居然有跃动着的精灵和活过来的石像鬼,它们在升降机开门时齐齐望向内部,在闯入前就被捣成碎片。
上升用了两分钟有余,清脆的提示音向起,前后两道门同时打开,无尽光芒照射进来。就在他们遮挡眼睛的同时,巨型升降机开始像蜡烛一样融化,流淌的金属液自动渗到缝隙中,把下楼的通道封死。
大神殿底部是个完美的作战平台,日落方向吹来无穷无尽的风,端举起狮子王的大敝,仿佛在这尽头,连怒吼的狂风此时也臣服在其脚下,她面朝烈风而定着身躯,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人抵达。
奥兹曼迪斯踏上几乎已经完全变成白色的地面,脸上现出厌恶的神色,他用神杖一点,霉斑似的颜色迅速褪去,好像那是滴入油池的香皂,原本的金黄大片浮现出来,视线内令他们审美疲劳的洁白总算消退了一部分。
狮子王从恍惚中苏醒,转身用一种不在于人世的目光打量众人,大概是把神灵的魂魄剥离,塞进人类躯壳,这副身体,披挂、头顶金冠、生来就有一般。
尽头的王扫视过来,他们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最后在别人地盘上还是略输一等,输在威压,对方在不言不语之间已将已方的气势毫无悬念地冲散。
沉默,阿尔托莉雅拔出两把誓约胜利剑,握着垂在身侧;阿提拉手持军神之剑,额上头巾飘动,点点亮光灿烂如星辰,风暴之王活动着全身骨骼肌肉,不时发出清脆的崩向,仿佛铠甲中是一头狰狞的活龙;奥兹曼迪斯环抱双手,以绝对的威严直视其双目。
于是长久的沉默,直到狮子王抬起一只手,指向“上帝之鞭”。
“匈奴?”
阿提拉以为已到开战之时,就要冲上前去,被风暴之王按住了肩膀。
玉指横移,停在两个阿尔托莉雅之间。
“骑士?”有些偏中性的声音,和她们的嗓音出奇的相似。
最后一次定在太阳王的眼前。
“法老?”
“汝等……竟敢阻挠吾之大计?”
在名为“无天无地之间”的这层领域中,任何对话都将是无法企及的秘密,人所不至,神所不达,唯有当事人能够知晓一切,但,不能保证完好地离开。
“你的计划?是什么?说出来啊!我洗耳恭听啊!”“风景之王”那副略显无赖的嘴脸让在场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大打折扣,只有她自己明白,这是提升士气不得已的办法。
“聒噪。”圣枪举起,一道光芒闪灭,她几乎就要被强制遣返迦勒底,身前轰出一个坑洞。
“告诉汝等也无妨,”她昂起头,面着无边天空,“一并听好,迦勒底的‘御主’,世界之命运,历史长河,此刻……已系于吾之枪尖。”
“若是贝狄威尔把圣剑归还于湖之仙女,一切便都不会发生,它更不可能会在汝手中。逆吾者,终亡。”她看向阿尔托莉雅手中圣剑,悠然吐出这些话,“圣枪在吾手中,更觉人类之弱小,值得投以目光者,凤毛麟角。吾始集结搜寻人中龙凤,以留存现世最后之曙光,余者尽灭,图清静耳。”
“故吾整三军,扫北海,剪除危患,遂南下,不列颠,日尔曼、罗马、雅典……遇亚历山大,破其军虏之,沿地中海行进,马比伦,波斯……今定于此圣城(耶路撒冷)。天下英雄,尽归于吾麾下,汝何德何能,欲以螳臂挡车?”
千年时光流转,狮子王带着她神圣的武装几乎扫平了整个西方世界,较“上帝之鞭”有过之而无不及照,这个趋势,西欧估计被毁灭已有数百年。
奥兹曼迪斯问:“被汝囚困之人,现今在何处?”
“在圣枪之中,事实如此,自辨真假”“!!!”
“圣都万远征末站,‘圣拔’亦将了结,竟引得蝼蚁入境,四方云集向应,有必得之势,惜哉,星星之火已几欲燎原,终不免熄灭于此,汝等勇气可嘉。”
“你就这么自信能最终取胜?”“汝等可敢与薛西斯,尤利乌斯.凯撒.克特奥佩拉所比?”
“……切。”“嗯?”
“那我可问你,可曾见过东方岛国焚尽全城的大火,卢瓦尔河畔遮天蔽日的巨龙,西方文明之源星坠凡尘的灾变,世界尽头那海域骤雨狂涛的风暴,魔雾缭绕不列颠时撕破夜幕的闪电?”
狮子王哑口无言。
“你会成为我们讨伐名单上有分量的一笔,”阿提拉丝毫不掩饰来意。
“建议汝放下武器,即然抗争也只会有失败一种结果,”奥兹曼迪斯似乎是在游说,“若选择那条轰轰烈烈的道路,就让余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愚蠢,在自己领域之上便敢出此狂言?”风暴之王双目中金光流转:“不这么说怎么能施加压力呢?成群的海豚也能使嗜血狂鲨退却吧?”
她扯下脖上的吊坠,仰头把深红的液体一滴不剩地倾入自己口中,容器在石质地面摔得粉碎。
“想和御主补魔了啊……”
“说了这么都是一样的,把你打倒就收工了,”百米之上她手中聚起一团盘曲翻腾的黑烟,一声闷雷,黑烟四散,骑枪静卧在她手中,力量随血液循环运送到全身。此乃不醒之梦,永恒之战,长梦中乌云翻滚,阴风怒号,她又成了荒凉大地上万军之首,战马从身后黑暗中踱出,嘶鸣,前蹄蹭地,打着向鼻。
“拉姆瑞,准备好吧,风暴就要来了。”
“无知之人,稍后便知自己牛犊搏狮是何等不自量!”
“东·斯塔利恩!”
换句话说,名马后背载了龙。
多么难得的荣耀!
看吧,名马以马嘶振奋而起。
曾是少女的王啊,请下达命令!
东·斯塔利恩会不断前进吧!
哪怕直到世界的尽头!
背挂坐具的高头骏马从天际跃下。通体雪白,棱角分明的肌肉均匀地分布在全身,每迈一步都渲染出无尽的圣洁,若以它为坐骑,称主人是天神也不为过,一双黑亮的眼流露出睿智的光。
白马的嘴开合,吐出人言:“臣观今日之敌,甚贵甚强,踏而践之,可乎?”
“吾等远征已裂万邦,涉四海,所败王候将相,可谓众矣。”
“王言之有理,臣斗胆一问:圣战之终焉,今在何处?”
狮子王略加思索,跳上马背,鞍鞯和腰下护甲严丝密缝扣合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向声,她轻拍马首,握住那根连接二者的纽带,疆绳。而骏马正静候回复。
“圣战之终焉,世界之未来,一并握入吾手,死而后已。”
“遵旨。”
拉姆瑞对这段对话反仅以一声悠长的嘶呜,风暴之王扫它一眼,踏上马座,它的身躯因暴躁而颤抖,双目通红。
“真是匹好马,甚至让我不忍心消灭它——坐在上面的人就不一样了,”黑龙长吸着清气,“竟妄图与万军相抗?”她成了风暴的“核”,雷电围绕在枪身,拉姆瑞的铁蹄之下,步步冲锋飞溅出火星,绚烂夺目。
“我的任何一个形态都不可能比这个更中二。”阿尔托莉雅张开风王之铠,和阿提拉从左右两方大步狂奔。
电光火石的一闪,双剑砍在圣枪上,发出铿锵响声,狮子王挡开圣剑,往前漫不经心一剌,若不是阿尔托莉雅有阿瓦隆在身,现在已被穿了个窟窿,那柄圣枪不仅是威能的代表,更是极度危险的武器,多少城池覆灭于圣枪放出的神罚,枪尖尚未触及,凡人之躯就被撕裂。
那柄圣枪不仅是威能的代表,更是极度危险的武器
两柄骑枪相撞,擦出暴雨般的红点,拉姆瑞和东·斯塔利恩在驭者指挥下时而前突,时而迂回,东·斯塔利恩的行进沉稳不乱,风暴之王的黑枪即便在令咒强化下也不及圣枪坚韧锐利,前端在连续的碰撞中显出红热,再战下去体力虽不成问题,但枪可能会折断。
令咒提供的魔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更何况只有一划,还是要尽量速占速决。
然而阿提拉在没有令咒的情况下挥舞重剑和狮子王打得风生水起,勉强能与之相抗,奥兹曼迪斯仍用着那种太阳射线的攻击方式,三五道白光破空乍现,把地面切得纵横阑干,焦痕遍布,有几次险些融化友军的身躯。
“小心些,奥兹曼迪斯,别误伤友军!”狮子王近身以一敌三而不露颓势,阿尔托莉雅无暇回身,只得大喊。
狮子王驾着战马在方图几里的平面上疾驰,单持圣枪击退横竖逼来的剑锋长枪,面不改色:“可见吾等差距?夏虫不可以语冰,如是而已。”
“没空听你讲古文。”惊天骇地的风暴正在聚集,闷雷轰响,乌云遮天,塔顶变在了魔雾笼罩的伦敦,紫黑、漆黑的云烟与些许煞白的电光似乎被某种暴力揉搓成涌动奔流的一团,百川入海般汇到枪尖,扭曲的扎人的螺旋状枪尖,圣都永恒的光明给打破,阴影取而代之。
底下那位指挥官望着几十层楼上大片的混沌和魔力乱流感叹道:
“真是没想过圣都这地方也会有阴天。”
“耸立吧!接招吧!十三之牙!!”风暴之王手拽疆绳,横过身把黑枪举到肩头,酝酿这个声震八方的宝具,管她有什么护罩也好,屏障也罢,都将在对城宝具的冲击下碎裂!
狮子王眼中出现了幻觉,自己踏在望不到边的荒凉原野上,东·斯塔利恩不知所踪,烧死的树木立在原地,变成一团焦炭,龟裂的大地毫无生机。路有白骨,倒毙多时,天色阴沉浑浊,白昼死气沉沉,东一团西一团的战火腾起黑烟,剌鼻令人生厌,直上九天。
她隐隐记得这是某次远征中经过的地方,可这种地方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
试着唤出圣枪,无效,手中空空如也;尝试召唤战马,没有圣洁的光芒踱来。她脑中一团乱麻,此处究竟是哪里?自己先前又在做着什么?带着神圣目标的远征,为何竟得到这样的结果……
为了延续自己认识中这个弱小的种群,如此宠大的牺牲,固然也值得?不对!有哪里不对!
她把疑惑出了声,便听见背后有细微的响动,在火焰燃烧的噼响爆响声和天空掠过的乌鸦鸣叫中,还有另一种值得关注的回应。
“谁?何人在此地?”起身环视一圈,仍是了无生机的景像。
“是谁……来了……”有个干枯的人声在比刚才更近的地方响起!
“暗处之人,速速现身!”
“王……是您……”干燥的土壤下探出一只银白盔甲的手掌,她俯身想握住那只手把地下之人拉出,不料已被一阵怪物般的大力钳住了手腕,几乎要把她拽倒在地。
背后在视线之无眠,又有几个古旧的身躯被银白盔甲牵了出来,颤颤巍巍走向狮子王。
接着出现的除了手臂,还搭上一头紫色的头发,眉眼低垂,看不到脸。“兰……兰斯洛特卿?”“……您……骗了我们……您骗了我们……”那张脸,双目已成黑洞,空余白骨。
这片地方除了她就没有活的东西,任何。
她惊惧得连连后退:“不……不……!汝究竟是何人?”
“……我名……兰斯洛特……‘湖上……骑士’……”她退到一半,身后撞出金属的响声,另一个声音:
“凯。”
“特里斯坦。”
“阿格规文……”
远征中的圆桌骑士们统统化成了白骨,只留下不坏的铠甲守候在原地,千百年如一日,等着王的归来。红发的亡魂牙齿开合:“很悲伤……”
“圣剑……在哪里?”
“暴君……不配……领导不列颠!”
这几具甲胄把她摁倒在地,深处传来更多悲愤的死亡之声。无数质问怒骂交织在一起,灌满了她的耳畔。
她起初还试图嗫嚅唇齿,可是不久就有一只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四肢都被死死抓住,只漏出几丝意义不明的杂音,同时一点点下沉,仿佛淹进泥沼。
黑暗,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最后,狮子王停止了思考。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翠绿的双眼睁开,万籁俱寂,完全的寂静,不知该做些什么,似乎置身于天地未开的浊气中,却脚踏实地。
远方突然一点亮光,白色的照亮了整个世界,算不上温暖,没有任何温度,但就她自己的判断,这是该去追寻的东西,哪怕被辱为罪人,遭尘世唾弃,也要把它给弄到手,是一种相互之间的召唤,它也不请自来,愈发纯粹,淹没在极致的光芒中,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直到它隐隐带来末日般的崩坏征兆时,她才辰时醒来,发现世界似已倒转。
“[闪耀于终焉之枪(Rhongomyniad)]!”光芒的尽头响起魔神的咏唱。
对城宝具释放!破防!狮子王周身那层若有若无的屏障崩溃,她整个人淹没在一往无前的冲击中,显出个摇摆不定的轮廓,一小半平台直接伴随着隆隆震响被轰塌,大块砂岩从百余米高的塔顶翻滚下坠,砸碎了圣都方正雪白的建筑,阡陌间落下陨石,深坑赫然。
王持圣枪,矗立于风暴攻势最前沿而不倒,只是没了东·斯塔利恩那匹绝世良驹。
黑色的龙卷袭来前一刻,白马依旧沉稳。
“敢许微臣今日……最后一次尽忠。”
狮子王下马,面朝奔腾迫进的黑,迈一步到马的耳的边:“准了。”
那句答允一出口,它便碎裂成金色的光点,神圣的领域张开,形成仅属于她一人的金色屏障,抵挡风暴之王的宝具到结束的那一刻。
东·斯塔利恩即为她的屏障,长久以来如此。
领域碎裂,消逝在退却的狂风之中,最后能证明这匹马存在过的东西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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