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H48同人文】塞纳河•刺客冯薪朵传（主马鹿，W婷）后篇
【圈地自萌，请勿带入真人，部分成员性转，伪武侠言情风】
本章出场（按先后顺序）：陆婷、冯薪朵、黄婷婷
七、陆婷的抉择
洞口，洒了一地月色的清辉。
陆婷在看冯薪朵，冯薪朵在帮他缝袖子。
那是他刚才来得太急了，衣袖为山中的茅草划破。
他本想推辞，但冯薪朵很坚持。
借着火光，只见冯薪朵用手轻捧起衣袖，穿了针，引了线，她低头，很认真地缝起来。
夜，很静。
静得让陆婷听见了自己“怦，怦”的心跳。
心跳得不安。
“你的伤，没事了吧？”
冯薪朵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红色的火光映着冯薪朵的笑容，竟让陆婷一阵恍神，刹那间，他只觉得与对面的女子似乎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很久了。从亲密，到熟悉，又转而陌生，仿佛素不相识，就像那洞外的月光一样，千百年地照着，月色已经老了，但还是凄艳着。
“回去吧，不要再当刺客了。”
针，一下子扎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滴衬着皓白的手，让陆婷的心一阵颤然。
冯薪朵起身，走到了洞口，山洞的月光在她脸部勾勒出一种深明柔和的弧线。
冰华如霜。
明月亦寒。
——
——
“我是一个孤儿。”
冯薪朵道，语气是近乎冷漠的平静。
“我的师兄们也是孤儿，我们都是没有人要的孩子，是师父收留了我们，将我们养育成人。师父很爱剑，爱收集天下名剑，但我们并没有多少钱，甚至是过得很苦。师兄们想扬名立万，想出了名可以让我们过上最好的生活，可他们并不是世家子弟，也不是名门之后，初出茅庐的少年，只体会到江湖人心的险恶。于是，他们成立了塞纳河，一个以杀人来获取财富的刺客组织。
刺客，江湖上最古老的一种赚钱的职业，也是最危险的。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那一个个亲切而熟悉的面孔离我远去，从我生命里永远消失，我感到内心深深的恐惧。但塞纳河，是不能没有刺客，也不能没有刺客获取的金钱。
十七岁，我第一次执行任务，目标是一名门正派的掌门。我戴着面纱，他盯着我，目光恨不得把我吞掉。我们交手了一百招，他的肋下撞到了我的剑锋，他闷哼一声，扑倒地上。第一次杀人，我感到一阵无端的害怕，不由俯身去察看他的伤势，骤然间，他出手，一掌将我打成重伤，并顺势扯下了我的纱巾。
我是一个刺客。
一个优秀的刺客除了努力自我训练外，还要有自身的天赋。
在他看清我容貌恍惚的那一刹那，我的剑，已刺入他的咽喉。”
洞外有月。
天际有星。
冯薪朵静静地说着，一直没有回头，泪水，早已不知不觉地滑在她脸上，像远处的溪流在月光下微微地闪亮。
“从此，我明白了我的美貌，就是一种更厉害的武器。而那些自称是名门正派的人物中，也有许多是该杀之人。我不再内疚，不再害怕，而是为了塞纳河，为了师父，为了师弟师妹们，成为了江湖上索价最高的刺客之一——‘一笑杀人’”。
——
——
陆婷张开口，想说点什么，但见月下的冯薪朵，美得犹如寒夜里最凄美的那一点梅花，陆婷离她只有四步之遥，却无法打破这一种寂静的距离。
他也没有勇气去打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
冯薪朵回头，隐有几分宿命的决绝，“因为你是第一个不为我容貌所迷惑的男子，因为我不能不杀马跃，但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剑，就在陆婷脚边，剑刃洁白而锋利。
陆婷起身：“我不会杀你。”
他淡淡地道，“我既然救了你，现在就不会杀你，但我不想再见到你，否则，杀不杀你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颀长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冯薪朵只见远处几棵青松，山间一地月色。
八、托盘的手
秋风，吹得满院落叶簌簌地翩然而起。
陆婷肃立在飞舞的黄叶中，青衫轻扬。
“不知她走了没有，这几日都没有守山弟子的回报，想是还没有离开。”
陆婷又开始习惯性地皱眉，“她是一个要来刺杀师父的刺客，我……。”
“大师兄。”
陆婷抬头，只见黄婷婷已推着轮椅到他面前，含笑看着他。
“大师兄，你的眉头皱得好深啊！”
陆婷笑笑，心不在焉地道：“婷婷，你找我有事吗？”
“我是有几件事想问你，大师兄，你肯如实回答吗？”
陆婷展颜一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那好，前一阵子，大师兄是否问我要过几件我的衣服？”
“嗯，太久了，我恐怕一时想不起来了。”
“哦，那衣服的去向，大师兄只怕也记不清楚了吧？”
“是啊，太久了一点。”
“那上一个月，大师兄可有每天去药房取一次紫菁玉蓉膏？”
“好像……”
“紫菁玉蓉膏可是疗万剑诀的独门伤药？”
“是，不过……”
“那女刺客是否被母亲万剑诀所伤？”
“这……”
“师兄？”
黄婷婷看着陆婷，目光里有不信、悲愤与不解，“她是刺伤母亲的刺客呀，你怎么可以帮她疗伤？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
“不。”陆婷苦恼地喊了一声。
一青衫弟子恰好来报：“大师兄，师父请你去一趟。”
秋叶，落了一地。
是什么催叶落得特别快。
秋日的黄昏，在山上，也不应萧瑟到这种地步。
黄婷婷看着陆婷离去的背影，不禁幽幽一叹：“大师兄，我本来是来告诉你，我的腿已经好了，你又何必这般心虚离去？”
——
——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陆婷又站在了那棵黄花树下，“让师父继续留在密室养伤，恐怕，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吧。”
一阵晚风。
花落数瓣。
一青衫弟子托着食盘从他身边走过，陆婷没有在意。
但他的心，突然有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那感觉就似寒冬的雨，落在了裸露的皮肤上，惊起了一身的寒意。
青衫弟子已经走到了密室门口。
陆婷突然转身，闪电般地向那青衫弟子击出一掌。
那弟子侧身一闪，神情竟毫不惊异，左手托盘，右手还了一掌。
陆婷连环三脚踢出，脚脚踢向那人手中食盘，同时拔剑出鞘，连刺三剑，一剑抵消那人掌力，一剑刺他发髻。
只听“嗤，嗤”二声。
那人躲闪不及，一头秀发瀑布般散开，手中的食盘亦被踢落，地上冒起白烟。
“冯薪朵！”
陆婷苦笑道，“你在食物里下了毒？”
“是。”
冯薪朵索性脱去外罩青衫，“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识破的，易容术虽然不能完全掩饰我容颜，可我发觉，你刚才并没有认出来。”
陆婷承认：“我是没有看出来，因为你始终低着头，所以我只随意扫了你一眼。但你从我身边经过时，我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这才想起你刚才托盘的那只手。”
“手？”
冯薪朵讶异，“我的手怎么了？”
“你的手虽然也涂抹些易容物，但肤质细腻，触目柔滑，绝不是一双男子的手，况且关节也没有那般粗大。”
冯薪朵无奈：“你还说是随意一扫，就扫得如此仔细。”
剑，已在她手中。
“你执意要如此？”
“我不得不这么做。”
“那好。”
秋风起，肃杀之气至。
九、黄花树上
冯薪朵双手执剑，剑贴于胸，仿佛人剑合一，一触即发，意随心生，竟是无物不毁、无坚不摧的御剑术。
陆婷向前跨了一步，这一步跨出，隐有龙虎之势，就似箭搭弩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玉石俱焚。
但谁，都没有先动。
两人不到时机，绝不出手，因为只要一剑刺错，生死立判。
日已西斜。
落叶飘零。
一朵黄花忽从树上坠落，落在二人之间，瞬间裂成两半。
剑气，竟如此凌厉。
冯薪朵与陆婷的目光不禁扫向地上黄花。
但同时间，两人疾抬目，因为他们都及时醒悟，这就是杀人与被杀的最好时机。
刹那间，剑光剑影漫天飞起，寒意侵人。
冯薪朵第一招，便向陆婷刺出了九九八十一剑，一气呵成。似乎第一剑就是为了第二剑而出，第二剑就是为了第三剑而出，剑剑相连，如剑雨般向陆婷倾泻。
陆婷举剑，格挡，九九八十一剑在他身上留下了九道血痕，血未涌出，剑芒闪动，陆婷长剑已在半空向冯薪朵划了一个圈，从剑圈中心回了一百零一剑。
冯薪朵身形疾闪，人影翻飞，漫天剑气中，根本分辨不出哪是真人，哪是身影。
当陆婷第一百零一剑刺出，冯薪朵已人剑合一，化成一道白练，掠到了黄花树上。
陆婷的剑，始终缠绕着冯薪朵的身影，他也跟到黄花树上。
花坠如雨，在树下落了一地憔悴的凄然。
两人在树上交手一百招，剑光闪烁，但远远望去，却似二人在天上、在树上，翩翩而忘我地舞着。
舞着。
黄婷婷在看，看到一滴泪水滑落。
然后她站起身，拿着剑，走向黄花树。
——
——
第二百八十三招，陆婷被逼回地面。
第三百一十九招，冯薪朵的剑，就在陆婷咽喉前，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丝丝的寒气。
“你杀了我吧！”陆婷道。
“我要杀的人是你师父，不是你。”
“你要杀我师父，就必须先杀了我。”
冯薪朵叹然：“你何苦逼我。”
陆婷惨笑：“是你逼我，我成全你。”
剑，刺出。
“放开我大师兄！”
黄婷婷的剑，已抵住冯薪朵身后的命门，悄无声息。黄婷婷是个舞起来人比衣轻的女子，轻功自是不凡。
冯薪朵弃剑，但同时，一道森寒的剑气从命门穴攻入冯薪朵体内，将她武功尽废。
“不要！”
陆婷扶起倒下的冯薪朵，怒视黄婷婷。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弃剑了。”
“因为她是一个要杀我母亲的刺客！”
“你……”
陆婷剑指黄婷婷。
“大师兄，难道你要为了她杀我？”
陆婷抱起冯薪朵，绝尘而去。
泪，再次滑落，黄婷婷起舞。
就像一个多情的女子，为了情郎的一句赞美而专心画眉；一个抚琴的女子，为了一个知音不惜弹断琴弦。黄婷婷的舞，已是舞过生、舞过死，舞过了舞姿的极限。
“小师妹！”
有人惊呼，“你的，你的头发？”
黄婷婷依旧很专心地舞着，只是舞毕，青丝俱成白发。
十、陆婷的幸福
秋夜
寒风
陆婷拥着冯薪朵，双眼已被泪水朦胧。
她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听到血流出来的声音，仿佛是他的心在泣痛。
担忧、害怕、恐惧以及自身的伤势，一起涌了上来。陆婷只觉得天昏地暗，口中一直反反复复地说道：“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又道，“你痛吗？很痛吧？”其实一直都是他的心在痛。
冯薪朵勉强睁开眼睛，涣散的气息已让她感觉不到自身的痛楚，她只看见陆婷。
他皱眉，皱得好深好深，深得让冯薪朵不由地伸手想替他抚平。
陆婷突然抱住了她，抱得很紧。
“就算你失去了武功，我也会保护你一辈子的。”他哽咽道。
冯薪朵点点头，唇边浮起一丝幸福的微笑。
“我困了。”
“那你睡吧，我守着你。”
风，带着一缕潮湿的雨气入洞，洞外开始落雨。
很轻，很密，还以为是松针被风细密地吹落，后来才知道是雨。那声音是绵密的、亘长的，从天上，一缕缕，一丝丝地抽落，凉凉地，孤零零地，偶尔被一两阵寒风吹入洞来。
“她会不会被雨丝飘到？”
陆婷脱下长衫，却见熟睡的冯薪朵，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脸，均匀的呼吸，唇边还留有一个梦般的微笑。
一刹那，洞里有一种柔和的感觉，柔和得让陆婷以为近乎幸福。
陆婷的幸福。
——
——
一个月后
华山后山
黄花树依旧飘着小小的、纤细的黄花，西斜的夕阳为它的花瓣涂上了一层胭脂的晕红，随风一吹，便远送到未知的地方。
树下，一青衫少年伫立，山风似剪，将他的衣袂剪得翻飞袅动。
剑，他手中剑，却似附有一层薄薄的霜雪。
“锵！”
少年以指弹剑，剑作龙吟。
碧森森的寒气映着少年眉睫，他脸上竟似浮起一丝隐约的凄然。
出剑！
剑气逼人，冰寒彻骨，黄花秋叶，尽随剑风纷纷落下。少年如风中白云，在落叶残花中飘然舞剑。
花叶，一点点地，在他剑下渐成四句诗文。
四句一个月前曾留在山洞石壁上的诗文，字迹隽逸，却不含丝毫的内力。
月寒霜白，遗君宝剑。
既已相知，难许誓言。
身若浮萍，漂泊无定。
明朝今夕，离人陌路。
“身若浮萍，漂泊无定。”
少年脸上有了一抹淡似风送花去的神情，“冯薪朵，是不是我们就如这小小的黄花一样，在无风的日子相遇相知，风起，又要各自飞去？”
（全文完）
作者：叶小叶（晋江百合写手）
制作：塞纳河·刺客冯薪朵传制作委员会
祝大家开开心心过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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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出场（按先后顺序）：陆婷、冯薪朵、黄婷婷
七、陆婷的抉择
洞口，洒了一地月色的清辉。
陆婷在看冯薪朵，冯薪朵在帮他缝袖子。
那是他刚才来得太急了，衣袖为山中的茅草划破。
他本想推辞，但冯薪朵很坚持。
借着火光，只见冯薪朵用手轻捧起衣袖，穿了针，引了线，她低头，很认真地缝起来。
夜，很静。
静得让陆婷听见了自己“怦，怦”的心跳。
心跳得不安。
“你的伤，没事了吧？”
冯薪朵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红色的火光映着冯薪朵的笑容，竟让陆婷一阵恍神，刹那间，他只觉得与对面的女子似乎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很久了。从亲密，到熟悉，又转而陌生，仿佛素不相识，就像那洞外的月光一样，千百年地照着，月色已经老了，但还是凄艳着。
“回去吧，不要再当刺客了。”
针，一下子扎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滴衬着皓白的手，让陆婷的心一阵颤然。
冯薪朵起身，走到了洞口，山洞的月光在她脸部勾勒出一种深明柔和的弧线。
冰华如霜。
明月亦寒。
——
——
“我是一个孤儿。”
冯薪朵道，语气是近乎冷漠的平静。
“我的师兄们也是孤儿，我们都是没有人要的孩子，是师父收留了我们，将我们养育成人。师父很爱剑，爱收集天下名剑，但我们并没有多少钱，甚至是过得很苦。师兄们想扬名立万，想出了名可以让我们过上最好的生活，可他们并不是世家子弟，也不是名门之后，初出茅庐的少年，只体会到江湖人心的险恶。于是，他们成立了塞纳河，一个以杀人来获取财富的刺客组织。
刺客，江湖上最古老的一种赚钱的职业，也是最危险的。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那一个个亲切而熟悉的面孔离我远去，从我生命里永远消失，我感到内心深深的恐惧。但塞纳河，是不能没有刺客，也不能没有刺客获取的金钱。
十七岁，我第一次执行任务，目标是一名门正派的掌门。我戴着面纱，他盯着我，目光恨不得把我吞掉。我们交手了一百招，他的肋下撞到了我的剑锋，他闷哼一声，扑倒地上。第一次杀人，我感到一阵无端的害怕，不由俯身去察看他的伤势，骤然间，他出手，一掌将我打成重伤，并顺势扯下了我的纱巾。
我是一个刺客。
一个优秀的刺客除了努力自我训练外，还要有自身的天赋。
在他看清我容貌恍惚的那一刹那，我的剑，已刺入他的咽喉。”
洞外有月。
天际有星。
冯薪朵静静地说着，一直没有回头，泪水，早已不知不觉地滑在她脸上，像远处的溪流在月光下微微地闪亮。
“从此，我明白了我的美貌，就是一种更厉害的武器。而那些自称是名门正派的人物中，也有许多是该杀之人。我不再内疚，不再害怕，而是为了塞纳河，为了师父，为了师弟师妹们，成为了江湖上索价最高的刺客之一——‘一笑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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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婷张开口，想说点什么，但见月下的冯薪朵，美得犹如寒夜里最凄美的那一点梅花，陆婷离她只有四步之遥，却无法打破这一种寂静的距离。
他也没有勇气去打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
冯薪朵回头，隐有几分宿命的决绝，“因为你是第一个不为我容貌所迷惑的男子，因为我不能不杀马跃，但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剑，就在陆婷脚边，剑刃洁白而锋利。
陆婷起身：“我不会杀你。”
他淡淡地道，“我既然救了你，现在就不会杀你，但我不想再见到你，否则，杀不杀你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颀长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冯薪朵只见远处几棵青松，山间一地月色。
八、托盘的手
秋风，吹得满院落叶簌簌地翩然而起。
陆婷肃立在飞舞的黄叶中，青衫轻扬。
“不知她走了没有，这几日都没有守山弟子的回报，想是还没有离开。”
陆婷又开始习惯性地皱眉，“她是一个要来刺杀师父的刺客，我……。”
“大师兄。”
陆婷抬头，只见黄婷婷已推着轮椅到他面前，含笑看着他。
“大师兄，你的眉头皱得好深啊！”
陆婷笑笑，心不在焉地道：“婷婷，你找我有事吗？”
“我是有几件事想问你，大师兄，你肯如实回答吗？”
陆婷展颜一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那好，前一阵子，大师兄是否问我要过几件我的衣服？”
“嗯，太久了，我恐怕一时想不起来了。”
“哦，那衣服的去向，大师兄只怕也记不清楚了吧？”
“是啊，太久了一点。”
“那上一个月，大师兄可有每天去药房取一次紫菁玉蓉膏？”
“好像……”
“紫菁玉蓉膏可是疗万剑诀的独门伤药？”
“是，不过……”
“那女刺客是否被母亲万剑诀所伤？”
“这……”
“师兄？”
黄婷婷看着陆婷，目光里有不信、悲愤与不解，“她是刺伤母亲的刺客呀，你怎么可以帮她疗伤？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
“不。”陆婷苦恼地喊了一声。
一青衫弟子恰好来报：“大师兄，师父请你去一趟。”
秋叶，落了一地。
是什么催叶落得特别快。
秋日的黄昏，在山上，也不应萧瑟到这种地步。
黄婷婷看着陆婷离去的背影，不禁幽幽一叹：“大师兄，我本来是来告诉你，我的腿已经好了，你又何必这般心虚离去？”
——
——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陆婷又站在了那棵黄花树下，“让师父继续留在密室养伤，恐怕，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吧。”
一阵晚风。
花落数瓣。
一青衫弟子托着食盘从他身边走过，陆婷没有在意。
但他的心，突然有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那感觉就似寒冬的雨，落在了裸露的皮肤上，惊起了一身的寒意。
青衫弟子已经走到了密室门口。
陆婷突然转身，闪电般地向那青衫弟子击出一掌。
那弟子侧身一闪，神情竟毫不惊异，左手托盘，右手还了一掌。
陆婷连环三脚踢出，脚脚踢向那人手中食盘，同时拔剑出鞘，连刺三剑，一剑抵消那人掌力，一剑刺他发髻。
只听“嗤，嗤”二声。
那人躲闪不及，一头秀发瀑布般散开，手中的食盘亦被踢落，地上冒起白烟。
“冯薪朵！”
陆婷苦笑道，“你在食物里下了毒？”
“是。”
冯薪朵索性脱去外罩青衫，“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识破的，易容术虽然不能完全掩饰我容颜，可我发觉，你刚才并没有认出来。”
陆婷承认：“我是没有看出来，因为你始终低着头，所以我只随意扫了你一眼。但你从我身边经过时，我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这才想起你刚才托盘的那只手。”
“手？”
冯薪朵讶异，“我的手怎么了？”
“你的手虽然也涂抹些易容物，但肤质细腻，触目柔滑，绝不是一双男子的手，况且关节也没有那般粗大。”
冯薪朵无奈：“你还说是随意一扫，就扫得如此仔细。”
剑，已在她手中。
“你执意要如此？”
“我不得不这么做。”
“那好。”
秋风起，肃杀之气至。
九、黄花树上
冯薪朵双手执剑，剑贴于胸，仿佛人剑合一，一触即发，意随心生，竟是无物不毁、无坚不摧的御剑术。
陆婷向前跨了一步，这一步跨出，隐有龙虎之势，就似箭搭弩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玉石俱焚。
但谁，都没有先动。
两人不到时机，绝不出手，因为只要一剑刺错，生死立判。
日已西斜。
落叶飘零。
一朵黄花忽从树上坠落，落在二人之间，瞬间裂成两半。
剑气，竟如此凌厉。
冯薪朵与陆婷的目光不禁扫向地上黄花。
但同时间，两人疾抬目，因为他们都及时醒悟，这就是杀人与被杀的最好时机。
刹那间，剑光剑影漫天飞起，寒意侵人。
冯薪朵第一招，便向陆婷刺出了九九八十一剑，一气呵成。似乎第一剑就是为了第二剑而出，第二剑就是为了第三剑而出，剑剑相连，如剑雨般向陆婷倾泻。
陆婷举剑，格挡，九九八十一剑在他身上留下了九道血痕，血未涌出，剑芒闪动，陆婷长剑已在半空向冯薪朵划了一个圈，从剑圈中心回了一百零一剑。
冯薪朵身形疾闪，人影翻飞，漫天剑气中，根本分辨不出哪是真人，哪是身影。
当陆婷第一百零一剑刺出，冯薪朵已人剑合一，化成一道白练，掠到了黄花树上。
陆婷的剑，始终缠绕着冯薪朵的身影，他也跟到黄花树上。
花坠如雨，在树下落了一地憔悴的凄然。
两人在树上交手一百招，剑光闪烁，但远远望去，却似二人在天上、在树上，翩翩而忘我地舞着。
舞着。
黄婷婷在看，看到一滴泪水滑落。
然后她站起身，拿着剑，走向黄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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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招，陆婷被逼回地面。
第三百一十九招，冯薪朵的剑，就在陆婷咽喉前，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剑尖丝丝的寒气。
“你杀了我吧！”陆婷道。
“我要杀的人是你师父，不是你。”
“你要杀我师父，就必须先杀了我。”
冯薪朵叹然：“你何苦逼我。”
陆婷惨笑：“是你逼我，我成全你。”
剑，刺出。
“放开我大师兄！”
黄婷婷的剑，已抵住冯薪朵身后的命门，悄无声息。黄婷婷是个舞起来人比衣轻的女子，轻功自是不凡。
冯薪朵弃剑，但同时，一道森寒的剑气从命门穴攻入冯薪朵体内，将她武功尽废。
“不要！”
陆婷扶起倒下的冯薪朵，怒视黄婷婷。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弃剑了。”
“因为她是一个要杀我母亲的刺客！”
“你……”
陆婷剑指黄婷婷。
“大师兄，难道你要为了她杀我？”
陆婷抱起冯薪朵，绝尘而去。
泪，再次滑落，黄婷婷起舞。
就像一个多情的女子，为了情郎的一句赞美而专心画眉；一个抚琴的女子，为了一个知音不惜弹断琴弦。黄婷婷的舞，已是舞过生、舞过死，舞过了舞姿的极限。
“小师妹！”
有人惊呼，“你的，你的头发？”
黄婷婷依旧很专心地舞着，只是舞毕，青丝俱成白发。
十、陆婷的幸福
秋夜
寒风
陆婷拥着冯薪朵，双眼已被泪水朦胧。
她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听到血流出来的声音，仿佛是他的心在泣痛。
担忧、害怕、恐惧以及自身的伤势，一起涌了上来。陆婷只觉得天昏地暗，口中一直反反复复地说道：“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又道，“你痛吗？很痛吧？”其实一直都是他的心在痛。
冯薪朵勉强睁开眼睛，涣散的气息已让她感觉不到自身的痛楚，她只看见陆婷。
他皱眉，皱得好深好深，深得让冯薪朵不由地伸手想替他抚平。
陆婷突然抱住了她，抱得很紧。
“就算你失去了武功，我也会保护你一辈子的。”他哽咽道。
冯薪朵点点头，唇边浮起一丝幸福的微笑。
“我困了。”
“那你睡吧，我守着你。”
风，带着一缕潮湿的雨气入洞，洞外开始落雨。
很轻，很密，还以为是松针被风细密地吹落，后来才知道是雨。那声音是绵密的、亘长的，从天上，一缕缕，一丝丝地抽落，凉凉地，孤零零地，偶尔被一两阵寒风吹入洞来。
“她会不会被雨丝飘到？”
陆婷脱下长衫，却见熟睡的冯薪朵，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脸，均匀的呼吸，唇边还留有一个梦般的微笑。
一刹那，洞里有一种柔和的感觉，柔和得让陆婷以为近乎幸福。
陆婷的幸福。
——
——
一个月后
华山后山
黄花树依旧飘着小小的、纤细的黄花，西斜的夕阳为它的花瓣涂上了一层胭脂的晕红，随风一吹，便远送到未知的地方。
树下，一青衫少年伫立，山风似剪，将他的衣袂剪得翻飞袅动。
剑，他手中剑，却似附有一层薄薄的霜雪。
“锵！”
少年以指弹剑，剑作龙吟。
碧森森的寒气映着少年眉睫，他脸上竟似浮起一丝隐约的凄然。
出剑！
剑气逼人，冰寒彻骨，黄花秋叶，尽随剑风纷纷落下。少年如风中白云，在落叶残花中飘然舞剑。
花叶，一点点地，在他剑下渐成四句诗文。
四句一个月前曾留在山洞石壁上的诗文，字迹隽逸，却不含丝毫的内力。
月寒霜白，遗君宝剑。
既已相知，难许誓言。
身若浮萍，漂泊无定。
明朝今夕，离人陌路。
“身若浮萍，漂泊无定。”
少年脸上有了一抹淡似风送花去的神情，“冯薪朵，是不是我们就如这小小的黄花一样，在无风的日子相遇相知，风起，又要各自飞去？”
（全文完）
作者：叶小叶（晋江百合写手）
制作：塞纳河·刺客冯薪朵传制作委员会
祝大家开开心心过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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