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通行的救赎 第柒章 七．看见

七．看见
哗。
黄浦江中窜上来什么东西，从刚才破坏出的玻璃破口进来了。
“乡，乡，乡原？”
“晚上好，紫宗。”
是另一个男人，年纪与张崭相仿，可能还要年轻些。他浑身最有特点的部位莫过于那颗“大瓦数”的光头了，在火光下亮闪闪的。身材很高，一米八还多，但却瘦得惊人，如同一根立着的竹竿一样枯瘦，裹在一件红色风衣中，眼下已经被江水浸透了，像一个破袋子一样累赘，滴滴答答向下流着水。他被初秋的江水冻得地牙齿“咯咯”作响，外貌是相当英俊的，但是眉毛却因为恼火拧成一个大结。
“中央给的是什么，什么破设备，我竟，竟然在潜水服里用不了术式！要不是访问印，印度时学过瑜伽的那一套，还真没法在水，水底憋着气拦截那，那破玩意儿！”
他冷得发抖，咬牙切齿地低吼着，一边伸出一只枯瘦的手，上面托着一块亮晶晶的冰，手指捏碎般得紧握住它。
呼。
一束火苗从他掌心窜起，被换作“紫宗”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吹向火苗，后者如同被引爆一样瞬间膨大，吞没了骨瘦如柴的男人。站在张崭旁的那个人为了避开那股热量，后退了一步。
“呼，这样就舒服多了。”
下一秒火就全部消散在空气中，他的风衣已经干燥暖和，如同刚刚从烘干机取出一样。看到另一个人微微疑惑的表情，他解释道：
“是可燃冰啦，从南海采上来没多久呢。刚才也是，要是用汽油什么的，在江心一炸，环境部门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
“哦，那想得很周全。不过你又是怎么从江心赶过来的呢？我看今天水星的位置并不很好，”
“是啊，中途从土星转到火星几乎折了我十年阳寿，要不是天师帮了我一把，我才不从北京过来呢。那个江心啊，和水星没有关系，直接在水底用可燃冰燃烧的力量当推进器冲过来的，当过教书先生可不能被这点东西难住呢。”
“哦，是这样。不过我们一会儿还得回北京。”
“哈，他老人家还有什么破事儿吗？”
“我有他希望见的……算是‘人’吧。”
“好吧好吧，麻烦死了。额，你是怎么打过来的？”
瘦高男人转身看看那个玻璃窟窿，又扫了一眼满地的螺丝、轴承和钢板，最后目光定格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白色内衬上。
“只是帝王们的刑法而已。外套抄的是中国历史研究院送过来的基本残缺的文书，应该是五代十国时某个地方遗留下来的信笺。它们为我挡了两枪。”
“你这‘金蝉脱壳’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恼火啊。”
“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叫它‘霓裳羽衣’呢。”
男人把头向旁边一歪，用微妙的眼光看着同伴，而后者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地板上的驱动铠零件。
“哟，乡原。我记得‘刖刑’不可能把物体分解的那么完整啊？你的术式改造过了，对不对？”
“是的，融合了阿兹特克的魔法，灾厄的‘金星之光’，这个民族很了不起。”
“所以说搞乱‘很了不起’的民族让你很有成就感？在那里当间谍一定很是开心吧？”
“这是天师的意思，并不容我喜怒而变。”
“嘁，说得好听。乡原你可的的确确是名副其实，不过那一招改天教教我，感觉容易和我的术式相辅相成。”
“没问题。”
来个魔法师同时沉默了，双方间只有外面烟花爆炸的脆响，还有协力机构建筑中已经断断续续的稀疏枪声。
“哦，这个家伙怎么处理。”
瘦高个子指的是还贴在地上的上海协力组织主管人，好像刚刚注意到他一样。
“嗯——如果我们肯给‘负责处理’的人借光的话。”
“什——？哦，好吧。”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厌倦。
九个个黑色的身影如同从阴影中浮出来一样出现了，他们是刚刚和张崭布置下的驱动铠无人机群作战的部队，他们的身上连一个SWAT的符号都没有，只是纯一色的黑，手上端着微型冲锋枪。
“一到三，收拾碎片；四到五，处理尸体；六到九，警戒。”
代号为四的队长通过无线电发出指令——他们是二十一个队员的突袭部队中，仅存的九个。相应的，协力机构内所有的驱动铠无人机全部被肃清。
“是！”
队员们齐吼。队长抡起自己冲锋枪的枪托，仿佛打棒球一样狠狠砸在张崭的右太阳穴上。
一声未吭的，协力机构主管人就这样死掉了。
“刚才你们都看到什么没有？”
他指的是几秒前还站在走廊中的那两个男人。
“没有！”
手上忙着刚才布置下来的任务，这次的答案一样整齐划一，队员们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这次的答案一样整齐划一。
“没错！什么都没有！”
要么他们没有，要么我们没有。队长一边将那逐渐冰冷的躯体装入一个黑色的袋子，一边默默地想。
十点半，黄浦江入海口。
“怎么搞的……”
两个中国魔法师站在细软的沙滩上，其中一个睥睨着另一个。
“说是晚上必须赶回北京，为什么要让我们来海边呢？要是交通工具的话，高铁不是更快些么？”
“……”
对方没有搭腔，只是望着海面，天空压下来一层厚厚的乌云，把刚才的繁星都掩住了。
“还有啊，乡原。你扛的这家伙不会就是天师想要见得那个‘人’吧？”
眯起眼睛，字是“紫宗”的男人瞧着另一个的肩上。
那是个十四岁上下的少女，她有着及肩的茶色短发，身穿白色短袖衫，外面套着无袖薄毛衣，灰色百褶裙……简而言之，那是学园都市著名高校长盘台的校服打扮。其头上有一个硕大的战术护目镜，而少女自身已经不省人事了。
“实不相瞒，的确如此，紫宗。”
“我还是希望你叫我的本名——黄庄酉啊，你是我的长辈呢。”
“是这样不假，但是在阁里，我们都是平级关系。”
“那也不至于此吧？时代变了，你不该这样故步自封。”
“……”
“呵，她是被你敲晕的？”
顿了顿，黄庄酉又把话题引回了乡原肩上的那位了。
“不，是迷晕的。”
“哟，你这招倒有点像以前的采花贼呢。”
瘦高男人嗤笑着。不带着愠色，乡原平静地瞥了他一眼，后者立马知趣地停住了笑声。
“不，主要是她的脑袋可能对天师而言比较重要。”
“是么，他跟你说了？”
乡原并没有回答，依旧看海，远处似乎传来一阵阵闷雷声。
“不过……你觉得为什么中央要挑这时候和学都决裂呢？”
“大概是这平静太长了吧，已经一个世纪左右了。”
“呵，这就是你所谓的‘治少乱多’吗？很落后的思维啊。”
“……”
“或者说，你在暗示天下即将大乱？”
“也许吧。”
“哦，没想到墨守成规如你，还可以有这种‘超前’的想法，了不起了不起。”
乡原又瞥了黄庄酉一眼，没吱声，而后者无所谓的表情一点一点僵住了，慢慢转变为不可思议。
“等一下……这莫非是……天师？他说的？！”
“……”
这算是默认了，瘦高男人一下子转身瞪着他。
“大乱……紧急组阁也是，召回海外华人魔法师也是，派你去阿兹特克也是……中央……学园都市……这，这……”
最近一切好像在这一瞬间全串联起来了，黄庄酉屏住了呼吸。
“第三次世界大战？”
“……”
“承认吧，是不是？”
“我说不好……”
乡原慢条斯理地开口了，眺望着黑压压翻滚着的乌云。
“但如果只是三战的话，还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我是指天师，不是中央。”
“……”
“……”
“你是怎么知道——”
“大部分是猜的，是推测而已。不过，我向来猜的很准。”
突然，本不平静的海洋又更加汹涌起来，数米的巨浪开始劈头盖脸向沙滩冲来。
“啊，我竟然连这种方面都可以考虑过。”
黄庄酉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
“天师是想要这么接我们回去啊。”
“嗯。”
一道近二十米高的浪头从万波中异军突起，扑向两个魔法师站的海滩。
“乡原，抓紧你肩上那位，下面的行程可就颠簸了，要是她只是半睡半醒，最好把她迷晕得彻底一点。”
“……”
狂躁的海风一阵阵吹来，沙滩的沙子都开始乱舞了，黄庄酉扯下自己的风衣，单手将它举起，如同擎着一面血色的赤旗。
“啊，英勇的海燕……”
巨浪已经进到眼前了，气势汹汹。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男人的怒吼被海水撞击沙子的声音掩盖了。
大潮褪去，沙滩上什么都不剩了。
后话
Hello大家好，我是笔者朴素的犀牛。
过年好啊，过年好。今天算是把两位主要中国魔法师弄了个同镜，性格有天壤之别的乡原和黄庄酉，他们在日后还会有合作的，不过，两人的伏笔各位感觉谁更多一些呢？至于他们口中的天师，在前日谈中已经和亚雷斯塔有不少交集了，大家可以回去再看看。
好啦，今天也就讲这么多吧，大过年的还是要休息休息，拜拜啦。
额，下一节唐果继续讲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