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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维京)第一部分


冬天快来了。
肯尼莫下起了雪,苍白的斯堪的纳维亚山脉将这座维京人的小村子给藏的严严实实,正如戴尔雅尔所做的一样。
作为肯尼莫的雅尔,他竟然连续四年都没有参与拉格纳之子,蛇眼西格纳和无骨者伊瓦尔所发起的对不列颠的劫掠了。当然,戴尔雅尔一直在和西撒克逊人做交易,在寒冬降临之前,如果不愿意参与劫掠的话,对于肯尼莫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妈的。”
奥列格猛的喝下了最后一口蜂蜜酒,胡乱拿上衣擦了擦那乱糟糟的大胡子——那褐色的蜂蜜酒,沿着长长的胡须,滴落在奥列格脚下的盾牌上。
奥列格放下了杯子,左手拿起了那面褪了色的盾牌,右手将他的斧头提起来——是把老斧子了,不过杀人也不差。
昨天有十一个丹麦人从威塞克斯王国回来了。
肯尼莫是一个海岸线上的村庄,对于航行来说,这个位置很好。七个月前他们驾着船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有十七个人。
但奥列格不关心他们失去了多少人,也不关心他们又砍下了多少个基督徒的头,更不想关心他们和多少个哭嚎的基督徒女人度过的美好时光。
他们这次,带了几个西撒克逊人回来,当然,这几个西撒克逊人已经是他们的财产了。他只关心她,一个西撒克逊女奴隶。
奥列格心动了。从他看到那个女奴隶的忧伤的深蓝色双目时,从他看见她那头金黄的头发的时候,从他看见她那如同洛基神所创造出来的幻象一般美好的脸的那一刻,奥列格甚至觉得他不像个维京战士了,是啊,他甚至觉得自己像那些软弱可笑的基督徒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高兴,却又挥之不去。
那个女人让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奥列格开始颤抖。
奥列格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记得他十三岁那年第一次随父亲渡海劫掠。
奥列格和数千维京战士一起洗劫了巴黎,抢走了那些抱着十字架痛哭的修士的所有东西——其中一个教士将一群修女护在身后,高喊着什么耶稣基督之类的疯话,不过奥列格也没让那个修士喊多久,他很快就不耐烦了,在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完成了他人生第一次杀戮。他用斧头砍进了那个教士的胸腔,深深的,甚至很难拔出来。教士临死前的呼吸声,就像是破了的风箱的苟延残喘。就在教士的尸体旁边,奥列格拿着一把有着十字护手的匕首翘着十字架上的宝石。教士的血渐渐浸透了他的裤子。
奥列格开始颤抖。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从那以后奥列格渐渐的就不再有那种感觉了,他平淡的种田,平淡的劫掠,平淡的杀人,平淡的过日子。
平淡不再了,因为那个威塞克斯女人。
“他妈的。”
奥列格走向那几个丹麦人。
几个丹麦人坐在码头上的木桶上,他们也看见了奥列格。丹麦人正在擦拭他们的剑,吃着加了麸皮的面包,爽朗的笑着。他们看见了奥列格,笑声渐渐停了下来。那些丹麦人站了起来。他们按着剑,静静的看着奥列格。
“我想买那个女人。”奥列格停了下来。
有个少了一只耳朵的丹麦人愣了一下,随即开始放声大笑。“她是我们的战利品。那婊子长的可是真不错,运到里加去可是能换一百桶蜂蜜酒!我们还没动过她,没用过的婊子,可是更值钱吧!”
“把我的盾和斧头拿走吧,把她给我。”奥列格把斧头盖在盾牌上。
“这些连一个银币也值不了。奥列格,奥丁在上,你再拿我们寻开心,今天你就得去瓦尔哈拉用餐了。”那些丹麦人依然在笑。
“奥丁在上,我的父亲用身体为拉格纳雅尔挡下那只投矛的时候,拉格纳雅尔给了我他的盾和斧。我失去了我的父亲,但是拉格纳叫我过去,让我用了他的盐,并以众神的名义向我沃尔森家族致敬。这是拉格纳所给我的荣耀。如果你把这面盾牌和这把斧头拿给任何一个维京领主,你都会发现这些不只值一个银币。”奥列格说完,向后跨了一步,扫视了这些丹麦人一圈。
风刮的越发大了。太阳虚弱的光芒在季节的淫威下呻吟。
奥列格和丹麦人就这么看着对方。
丹麦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集体拔出剑来,刀剑出窍的声音远远的在这山谷内传开了。这声音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可是太熟悉了,临近的各个小屋内,不管是奴隶还是农民,一时间都停止了手上的工作。除了村子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传来的羊叫声,整个村子突然安静了。
那个缺了一只耳朵的丹麦人走到奥列格面前,和奥列格面对面。
“以伟大的拉格纳雅尔的名义,战士奥列维沃尔森之子,奥列格沃尔森,现在这个女人是你的了。”他说罢,将自己的维京剑交给了奥列格。“我将给你战士的长剑。我向您致敬。留着你的斧子和盾吧,这是沃尔森的荣耀。”
“拉格纳与我同在。”这些丹麦战士们把剑高高举起,激昂的喊着。
“拉格纳与我同在!”
“拉格纳与我同在!”
山谷好像被惊醒了一般,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这天下午,村子里燃起了篝火,奥丁祭司跳起了祭神的舞蹈,烤肉和蜂蜜酒像变魔术一样不断端上来。厨娘们和村子里的小伙子调着情,几个半大小子四处跑来跑去,戴尔雅尔家的小儿子,莫尔,专门跑去给奥列格抓了一只鹿,戴尔雅尔也来敬了奥列格一杯酒,人们载歌载舞,奥列格家里的几个奴隶,与其说是奴隶,其实他们也都是和奥列格一同长大的伙伴,他们也拉着奥列格一起跳起了舞。奥列格假装生气了,“你们这些奴隶,也敢一直灌我喝酒?要是我老爹还活着…”“那你今天就会被他打个半死!”他的同伴们依旧嘻嘻哈哈,奥列格讨了个没趣,只好又被灌了一肚子酒。
奥列格今天要结婚了。
和她。
夜深了,屋子里燃着炉火,阻挡了屋外的寒冷。奥列格先吐了个够,摇晃着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尝试逃了好多次,但都被负责看守的盾女(会参与作战的维京女人)们发现了。每次她尝试逃跑,都会被盾女们抓回去,后来她除了哭泣,什么也不做了。盾女们对奥列格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屋子。
那个女人已经被盾女们梳洗打扮好了。尽管她一直拒绝接受奥丁祭司的祝福,也一直哭个不停,说着什么耶稣基督的废话,维京人们还是将她打扮的很漂亮。西撒克逊女人蜷缩在房间的角落上,低着头,不断啜泣着。她金色的长发自然的垂下来。
那双蓝眼睛,奥列格想着,“现在她终于是我的了。”
奥列格走了过去。
女人颤抖着,奥列格抚摸着她的脸颊和嘴唇。
“这个野蛮人要强暴我了。”安娜想着。
安娜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一个月前,她刚过十六岁岁生日。安娜就如同其他的撒克逊少女一样,也总是期望着能够嫁给一位虔诚的,英俊的领主。她也曾听父亲说起过那些传奇故事,那些魔鬼的仆人,撒旦的军团,那些信奉古代众神的维京强盗,污秽的异教徒。她从梦中哭醒过来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她都虔诚的向上帝祈祷,希望这些异教徒快点消失,希望她能回到温暖的家中去。她甚至梦见一位天使正在抚摸她的脸颊。
她醒了。四目相对。
她闻到奥列格身上的浓重的酒气,奥列格正在看着她。
“神啊,救救我吧。”
安娜闭上了眼睛。
“我必须激怒他,让他杀了我。”安娜怕死,但是想到要被这个异教徒蹂躏,她却更愿意回归天主的怀抱。
下一刻,她却感觉奥列格收回了手,却向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安娜知道,那是一块很难吃的面包,但还是一下子唤起了她心中那早已经被悲伤和恐惧所掩盖了的最原始的欲望,饥饿。
“面包。”她听到那个野蛮人说着蹩脚的撒克逊语。
接下来的几分钟安娜都忙着对付那块面包,至于野蛮人和求死这些事,她已经全然没有功夫去顾及了。待她回过神来后,她发现那个野蛮人已经吐了一地,倒在地上睡着了。
安娜看见了奥列格身上带的维京匕首。这把匕首很漂亮,柄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血槽两侧还刻上了极为复杂的花纹。“杀了他,然后其他异教徒终于就会杀死我了。”安娜默默的想着。安娜强迫自己站起来,眼睛盯着奥列格,然后缓缓的向奥列格走过去。安娜手已经摸到匕首了。只需要把这匕首拔出来,捅进这个野蛮人的心脏,她就能解脱了。是啊,为什么不呢?
但安娜就是没办法做到这样简单的事情。安娜死死的抓着这把匕首,她太过用力了,以至于她的手指僵硬的无法弯曲。她该怎么办呢?安娜一直想着。但她实在太过疲惫,很快,她便进入了梦乡。
奥列格醒了。他很懊恼,昨晚上实在是喝太多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甚至都没什么印象。他发现安娜躺在他身旁,手上紧紧的抓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好像是他的?奥列格摇了摇头,一把把匕首抢了回去。安娜自然也醒了。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奥列格大喊:“杀了我,否则我就会杀了你。”
但奥列格听不懂这么复杂的撒克逊语。奥列格挠了挠脑袋,觉得安娜应该没说什么好话,也就放弃了弄明白她的话的意思。奥列格把匕首别到腰间,指了指自己的脸,说,“奥列格”。然后用那张满脸大胡子的脸对准安娜,从嘴里挤出来又一个撒克逊词,“þe?(you)?”安娜把脸别过去,“直接杀了我就好,你这个下贱的野蛮人,我是不会同异教徒讲话的!”
奥列格当然更加听不懂了。不过,从女人的语气中,他也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话。他感到更沮丧了。不过这种心情倒也没持续多久,吐了一夜,奥列格感到胃里面空空的,他想吃些东西。不由分说的,奥列格把安娜拉起来,也不管安娜的抗拒,把她带到了外面去。
奥列格的奴隶们正在做面饼,他们看见奥列格出来了,假装谦卑的低下了头,脸上却都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奥列格当然知道这些朋友对他早就没有奴隶对于主人应该有的畏惧之情,也因此不难想象他们在笑什么,但是奥列格也不太想去想这些事情了。他找伙伴们要了两块刚烤好的面饼,又要了些盐,随手递了一块给安娜。
安娜浑浑噩噩的拿着面饼,脑子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奥列格直接拉着她坐到这群伙伴中间。奥列格的伙伴们对安娜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奥列格是个好人,你倒不用害怕。”安娜听到这话,刚想反驳,却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是用撒克逊语说的。她看向正在做面饼中的其中一人。“我的父母亲就是维京人的撒克逊奴隶,所以我生下来就是奥列格的奴隶。奥列格虽然是个维京人,但是他对我们这些人很不错。”其中一位穿着鹿皮马甲的人一边捶打着面饼,一边快速的说着。这个人脸上画着异教徒的刺青,留着脏兮兮的辫子,看起来和那些维京人一模一样。
“奥列格真的很喜欢你啦,他昨天为了从那些丹麦人手上把你赎出来,差点把他老爹的家当都卖喽。你想想,要是你落到丹麦那些雅尔的手上。。。。。”另外一位奴隶抱着一只羊羔,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来面对着安娜说到。当然,用的也是撒克逊语。“刚刚新婚,就不要想那么多事情了,和奥列格相处一段时间吧,你会喜欢这个家伙的。”
安娜陷入了沉默。
奥列格吃过饭后,就拉着几位伙伴走开了。奥列格想学撒克逊语,正儿八经的撒克逊语,不是以前小时候和伙伴们学的骂人的那些脏话。几个伙伴们面面相觑,他们思索了很近,才开始对撒克逊文盲奥列格进行再教育。奥列格学了一天,他自己觉得是很有信心了,便去找安娜。
“名字?”奥列格面带自信的微笑,漏出两排门牙,对安娜说着只有他一个人听得懂的撒克逊语。安娜并不想理他,但是奥列格确实非常有自信,他一遍又一遍的坚持说他那蹩脚的撒克逊语。安娜终于受不了他蹩脚的发音了。安娜对奥列格说:“安娜,安娜!安娜!请别讲了,行吗?”
奥列格心里十分高兴,毕竟在维京人的文化中,知道对方的名字已经是两个人变得熟悉的标志了。在安娜看来,虽然她依然不怎么喜欢奥列格,但是安娜也知道,她得和奥列格熟悉起来,“或许告诉奥列格自己的名字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安娜天真的想着。
安娜太天真了。奥列格一听到安娜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他立即就咧嘴大笑起来,一边尝试着脱自己的裤子,一边凑过来,想亲一亲安娜。
当然他挨了一耳光。奥列格勃然大怒,抬起手来就想打回去。安娜那漂亮的蓝色眼中泛着泪光。奥列格愣了好一会儿,把手放了下去,转身离开了。
奥列格很多天都没有再出现。每天的食物都是由和奥列格相熟的盾女们送来,虽然不差,但是安娜很多天都没有看见奥列格了。
安娜很害怕。她太害怕了,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打了一个能够决定她生死的男人,她的丈夫,而那个男人很多天没有来了。安娜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甚至打定主意,等到那个叫奥列格的异教徒再回来的时候,她一定要更加激烈的反抗,这样一来,她就能重归天主的怀抱了。
安娜正这么想着,突然门开了。安娜以为又是送食物的盾女们,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就这样面对着壁炉坐着。“安娜。”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对安娜而言,这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这是奥列格。
“你这个野蛮人,我宁肯死也不会——”安娜用撒克逊语对奥列格骂道。
奥列格静静的听着。
“我说的不好,但我已经学会了你们的语言。我知道你不爱我。我知道你觉得我就是个野蛮人,什么也不懂。”奥列格用撒克逊语回答安娜。安娜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她终于转过了头。奥列格正向她走来。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是从丹麦人手上买了你,可是我从未将你当做我的奴隶,你应当是我的妻子,你应当是我最为宝贵的人。抱歉,但我太喜欢你了。奥丁在上,一切金银和蜜糖都没有你珍贵,这一点,我可以向众神发誓。撒克逊人,我不求你能够爱我,但我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奥列格沃尔森,请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奥列格直直的盯着安娜深蓝色的眼睛,然后在安娜面前跪了下去。
奥列格从腰间拔出了那把镶嵌着红宝石的维京匕首,安娜看着那把匕首——这正是她那天尝试用来杀死奥列格的那把匕首。奥列格把匕首放在安娜的手上,让她抓稳匕首的柄,他拉着安娜的手,将匕首抵在他的左胸膛前。
“安娜。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果你不愿意,就请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如果必须有人死的话,那就让我死吧。”奥列格看着安娜,十分平静的说。
壁炉里的火焰依然在燃烧着。两个人的身影晃动着。
安娜盯着跪在地上的奥列格,她手一松,匕首落在了地上。
“奥列格,你真不像个维京人。”
屋外依旧下着大雪,夜晚一如既往的漫长。
第二天奥列格和安娜手牵着手走了出来。奥列格的朋友们站在门外,这次,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奥列格,昨晚似乎很是漫长,不是吗?”那个穿着鹿皮马甲,脸上绘满刺青的人笑着对奥列格说道。“我倒是觉得昨晚是个不错的晚上,一切都很好,埃塞斯坦。我的妻子也这么认为。”奥列格点了点头,看向安娜。安娜脸红了,躲在奥列格身后。“随你吧,奥列格,我的主人,一切以你的意愿为准。”埃塞斯坦将双臂交叉,向奥列格行了个礼。“还是请两位先用早餐吧。”埃塞斯坦说道。“今天彼得杀了头羊羔,和熏鱼一同炖了一早上,味道理应是很不错的。”埃塞斯坦说到这里,对奥列格挤了挤眼睛,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用诺尔斯语说“爱羊者彼得,他这下不知道得多心疼。”奥列格听罢也露出了同样诡异的微笑,只留下安娜一个人困惑的看着他们两个。
“你们那句话什么意思?”安娜问奥列格。奥列格尴尬的摇了摇头,“你学会了我们的语言后你就明白了。学习诺尔斯语会比学习撒克逊语简单很多。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学,我会教你的。”奥列格顿了顿。“何况,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
那四个盾女看见安娜,也向她点头致意。安娜依然记得前段时间被她们所监视的不太愉快的经历,她僵硬的也向他们点了点头。
“那四个盾女是埃塞斯坦,彼得,斯温,弗洛基他们的老婆,嗯,或者说快是他们的老婆了,因为他们在我结婚前是不能结婚的。埃塞斯坦是个真正的战士,当然,也会做味道不错的面包。彼得则是个总是和羊待在一起的人。斯温是个只知道造船的呆子,但他们也对我很忠诚。弗洛基,弗洛基他是个狂暴战士,能够向雷神托尔请求力量。至于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也请你别怪她们了。以后大家都还要一起生活的。”奥列格抱了抱安娜,将额头靠在安娜的额头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似乎很平静。奥列格没有参加接下来几年的劫掠,而是选择和埃塞斯坦众人一同种田,养羊为生。当然,戴尔雅尔也一直和西撒克逊人做着生意,来换取肯尼莫所需的各种不足的生活物资。奥列格终于把他的盾挂在了墙上,用作装饰品。平静的日子下,剑鞘已经开始积灰。
安娜很快怀孕了,并为奥列格生下了一个强壮的男孩。奥列格将这个男孩命名为豪曼,取的是诺尔斯语中的“呼啸”的意思。豪曼继承了他母亲的蓝色眼睛,也继承了他父亲的体魄。这个小家伙非常强壮,也很好动,当他在安娜怀里听母亲讲故事的时候,也不肯安分。一天,安娜正讲着“于是神便和以色列人约定。。。。。。”奥列格表情复杂的看着母子两人,心想着,“豪曼可不能被那个叫耶稣的人给洗脑了。。。。。。”奥列格想到这里,便想给儿子讲一讲奥丁的伟大故事。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奥列格!”接着一个干瘦的像枯木一样的高个男人冲进门来,先喘了好几口气,接着向奥列格快速行了个礼,说道:“那几个西撒克逊商人想见你!” 奥列格迟疑了一下,拍了拍安娜的肩,转头对着那个高个男人说道,“斯温,跟我出去见一见这些基督徒。”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亚麻长袍的撒克逊商人,都带着剑。
“日安,白发奥利弗之子。”为首的那个商人是个光头,他对奥列格拱了拱身子,恭敬的说着。“我们一直在和戴尔雅尔做生意,前几天我们来的时候,戴尔雅尔说您的妻子刚刚为您生下一个男孩,我们特意来向您道贺。”那个光头说着,对另外一个商人打了个手势,另外一个商人向前一步,将他手上的一枚纯金打造的十字架交给了斯温。“愿您和您的妻子安康。”那两人低下了头,倒退着走了几步,才转身离开了。
“怎么回事,奥列格?”安娜抓住奥列格的手,紧张的问道。奥列格没说话,低头吻了吻安娜,把安娜的手攥的更紧了。“一切都会没事的,安娜。”奥列格对安娜说。但他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呢?这些撒克逊人商人来意不明,究竟是怎么回事,奥列格一时间想不明白。
“万事小心吧。”奥列格在心里对自己说。
又是半年过去,又是一年秋天。小豪曼已经能够讲话了,只是豪曼总是喜欢把诺尔斯语和撒克逊语混在一起说,这一点让奥列格有些困扰。生活在众神庇佑的土地上,作为沃尔森家族的继承人,豪曼可不能一口撒克逊话,这样让他听上去都像个基督徒了。奥列格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奥列格立即站了起来,伸手去拿墙上的剑。
“奥列格!” 戴尔雅尔的声音传来。“戴尔,”奥列格想着,“那个老头。”“奥列格,一起去打猎吧。”须发尽白的戴尔雅尔穿着一身厚重的熊皮大衣,骑着一匹极为高大的战马。与他一同骑行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几个戴尔雅尔的随从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现在动物们已经长的很肥了。是时候为你的妻子做一件上好的皮大衣了。”戴尔雅尔挑了挑他那早已花白的眉毛,向奥列格邀请道。
“我的雅尔,”奥列格说,“我很乐意随您一同去打猎,然而我的妻子需要我,她身体一直不好,我最好陪着她。”
“哦,奥列格,奥列格,”戴尔雅尔很是夸张的笑了起来,“这次狩猎是为你的妻子准备的,当然还有你强壮的儿子,豪曼。哈哈,奥列格,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当年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和你父亲就一起去打猎呢。”
雅尔都已经这么说了,奥列格也不能继续推辞了。他回屋拿了三只投矛,带上头盔,又让彼得和埃塞斯坦也带上武器,和他一同去。“奥列格,以防万一。”斯温说。正在侍弄一堆木料的斯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拿着一件锁子甲背心跑了出来,又给奥列格穿上。奥列格对斯温点了点头,骑上了马,和戴尔雅尔一同去了。
树林里。
今天感觉还不错,奥列格已经用投矛射倒了一头鹿,戴尔雅尔打到了好几只松鸡,其他几人也各有收获。众人有说有笑,正走回肯尼莫。
太阳快落山了,树林里渐渐的暗了下来,树木的阴影和奥列格一行人的阴影融合在了一起,晃动出诡异的画面。

嘿,爱羊者,你今天可立了功啊。只是可惜没看见羊,哈哈!”奥列格正和彼得开着玩笑。
“我不喜欢羊,只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该死的,奥列格,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和她结婚,过安生日子,就是每次一开口……”彼得懊恼的扣了扣自己的头。
“没事,你看,我结婚后,埃塞斯坦和斯温都已经结婚了,就连弗洛基那个狂暴战士也有了这个心思。你也知道,丽兹一直对你有感觉,你。。。。。。”奥列格正笑着对彼得说着。
一声极为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来。在奥列格能够移动他的身体之前,他甚至已经能看见发出那声音的物体,正向他急速飞来。
那是一杠投枪。奥列格甚至能看到那枪头上炫目的钢铁的光芒。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会死在这里。”奥列格绝望的想着。突然,身旁一阵大力传来,将奥列格推倒在地上。奥列格重重的摔倒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滩水花。
金属刺入人体的声音传来,但并没有伴随着剧痛。奥列格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彼得,和穿过彼得胸膛透出来的,正滴着血的枪头。彼得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枪头,又看了看奥列格,向前走了一步,双脚一歪,跪倒在奥列格面前。鲜血从那个可怖的伤口处缓缓流下,染红了他的衣衫,在他的身下汇聚成一道由鲜血组成的小河。彼得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但他想对奥列格说些话,“奥列格,我跟着沃尔森家族这么多年,没有做过错事,也没有对不起你。你是个好的主人,奥列格,你坚强又勇敢,热心又善良,我为你而死,没有遗憾了。只可惜,丽兹再也见不到我了。”
彼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但只是张了张嘴。血从他的嘴里溢了出来,这些话最终也没能说出口。他视线渐渐模糊了,在他失去他的生命之前,他只勉强对奥列格吐出了几个单词:“冷,真冷。” 然后倒在了自己的血里。
“冷,真冷。”奥列格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爱羊者彼得,死的很快,没有任何的悲壮,也没有任何感人的遗言。他就这样死了。埃塞斯坦的呐喊声传来,“伏击!快走!快走!”奥列格的力量回到他的身体内,他立即从马上取下盾牌,刚刚举起来,就感觉到盾牌上传来的巨大冲击力。又一支投枪。奥列格举着盾,猫着腰,向埃塞斯坦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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